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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将军有个白月光 ...

  •   传闻中的陆竞,恣意随性,手握兵权,万军拥戴。朝臣说他功高盖主,狼子野心,可皇帝信任他,给他独一份的殊荣。

      在洞房花烛夜,红盖头滑落,少女见到了那个争议颇多的男人。

      他高大硬朗,却心细如发。

      那双握惯了冷硬兵器的指腹包着厚茧,温柔的为她摘下沉重的凤冠,替她梳理青丝,动作生涩却并未扯痛她一丝一毫。

      他始终屈膝在她面前,明明高大的像座小山,可喂她喝银丝燕窝汤时却那样耐心。

      末了,抬起她的脸,亲吻她。

      男人的双唇有点干燥,以及轻微的颤抖。

      她睁着一双畏惧而清澈的眼眸,望着对面的男人,那张帅气刚毅的脸上,满是虔诚和珍惜。

      ………

      夜色降下没多久,众人就散了。

      马车平稳行驶,车内两人都没说话。

      今日陆竞喝酒射箭都很畅快,此刻神情闲逸,只是看着她时,又带上了几分她看不懂的神色。

      “夫人今日单独离席了一炷香时间,刘副将可是说了什么?”

      顾予心握紧手帕。

      是了,她的事,他从来了如指掌,恐怖的让她畏惧。

      他问,顾予心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女子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她的婚事,连父母都做不得主,一道圣旨下来,哪怕父亲颇有微词,哪怕为人诟病,也只能做出毁婚书,改嫁他人这种荒唐事。

      所以,陆竞不是她的夫,是她的天。

      传闻中,陆竞睚眦必报,她从不敢做错一点事,即便他说过,将军府上,她的话可以凌驾在他之上。

      “哦?”陆竞声音懒懒。

      他不开口,宵禁的夜里只剩车轮‘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顾予心一时拿不准他在想什么。

      倏然,男人气息凌冽,伸手将她拉了过去,力道之大,顾予心好像撞在了一堵墙上,头顶是男人慑人的气息,以及未散尽的酒液醇香。

      ‘啪’的一声,是马车被射穿的声音,顾予心愣愣转头,如果她还坐在那里,露出来的锋利箭头,会贯穿她的肩胛。

      腰上一紧,陆竞搂着她飞身出了马车。下一刻,马车就在重击之下炸裂开来,四散飞射的木屑,被陆竞扬起的斗篷挡住,未弄脏她一丝一毫。

      脚尖落地,顾予心也没松懈下来,因为跟着落地的,还有几个拿着刀的黑衣人,杀心昭昭。

      顾予心刚转头,还没看清,陆竞的大手再次熟练的将她脑袋往自己胸前按。

      “谁派你们来的?”

      “陆竞,你不配知道,今日我等要你狗命!”

      男人胸腔一震,嗤笑一声,正要迈步,倏然一顿,拍拍怀里人儿,浑厚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捂住耳朵,不要看,数到十。”

      数到十,再之后没有下文。

      顾予心明白,这是他解决那些刺客的时限。

      那些刺客又怎么会听不明白?登时双眼中杀气更重。

      身前一空的同时,眼前一黑,陆竞脱下斗篷兜头罩在她的身上,隔绝了夜风入侵。

      刀剑声入耳,顾予心连忙封闭自己的感官。只是黑暗中,她捂住耳朵,依旧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她闭上眼睛,能‘清晰看见’刺客在他手下不到两招接连倒地。

      脚边风动,是有人想攻击她,两步之外被陆竞反杀了。

      身陷危险之中的紧张感让顾予心浑身发冷,尽管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着涌到嘴边的尖叫。

      可心跳是骗不了人的。

      她对这样的事情感到恐惧,可这些她根本碰不上的事,却是陆竞的日常。

      刘副将那席话后,顾予心其实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陆竞辞官,是出自厌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她猜不透。

      她太不了解他了。

      “想什么呢?”

      她想的入神,以至于陆竞回来时,她也没反应过来。

      “在想你的心思怎么比女子还难懂。”

      带着几分埋怨的软软尾音落下,顾予心一愣,垂下的眼眸中,男子的身躯似乎也是一怔。

      “呵…”戏谑的笑声带着热气近在咫尺,顾予心被熏得红了脸。

      “真是受宠若惊,夫人竟主动想了解为夫?”

      “……”

      “这般反常,倒叫为夫不知所措了。”

      男人笑声低沉而爽朗,顾予心有心想解释都不知如何开口了,只能以额抵着他的胸膛不说话。

      陆竞知道她性格腼腆,也没为难她,只是那视线灼人的盯了她半晌,直把顾予心看的面红耳赤,差点就要伸手锤他。

      马车坏了个彻底,好在陆竞轻功向来好,是以也不打紧。他微微屈身,将她抱起,运起轻功便轻易消失在了夜幕中。

      ——————

      前夜虽入睡晚,但第二日天还未亮起,顾予心便早早醒了。

      她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轻声起床,可惜还没坐起陆竞就醒了。

      “再睡会。”

      陆竞睡眼惺忪,声音沙哑,半睁开眼睨了下她,铁臂将女子揽回怀里。

      顾予心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柔声说,“我去给你准备早膳…”

      “将军府的丫鬟厨娘不是摆设。”

      陆竞却没有轻易放开她,毛绒绒的脑袋寻着声音拱过来,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渴望抚摸。

      顾予心实在奈何不了他,最后情形一发不可收拾。

      “夫人,我们成亲也快一年了吧?”

      头顶声音忽远忽近,女子雾眸晃得看不清那人面孔,甚至似乎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能迷茫看着眼前。

      “成亲一年,夫人腹中却依旧不曾有动静,看来还是为夫耕耘的不够辛勤。”

      这次她总算听明白了,然而等她想阻止他继续时,两只柔荑却被他轻易控在头顶,紧随而来的,是更加热烈而疯狂的缠绵。

      等顾予心收拾好,面红耳赤的出来时,天已经亮堂。她连忙提着裙摆去了厨房。

      不是陆竞的问题,是她,每次欢爱后,都会喝一碗避子汤。

      她还没做好准备。

      “…要我说啊,夫人根本就配不上将军,将军这般丰神俊朗的,有个侍妾怎么了,偏夫人善妒,大人们送的美人拒之门外就罢了,丫鬟也不给踏进院子。”

      “她这是想吃独食呢。”

      “嘻嘻,你们大早上的讨论这些,好不知羞。”

      厨娘不在,安静的空间里,几个小丫头旁若无人的闲聊着。

      室外偶有枝叶细碎的摩擦声,小丫头们只当秋风送爽,笑着又聊到了别的。

      多事之秋,陆竞又自请辞官,皇帝虽然驳回了请愿,但扛不住陆竞自行撂下了那一半虎符。

      那天之后,陆竞就开始闲情逸致的待在了府里书房看地形图。

      然而他呆府里也不安生,这几日登府拜访的人如过江之鲫,快把门槛都踏坏了。

      顾予心自出阁后就没见过这架势,作为将军府的女主人,自然也跟着忙得团团转。

      陆竞怜她,可人又赶不走,便开始早出晚归的走动起来,每次回来时,顾予心都已经睡过去。

      虽然也还有人蹲在府外要她应付,但陆竞人一走,她就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两日,一个意外的客人登门。

      “三王爷?”顾予心描眉的手一顿。

      兰洲哥哥怎么来了?

      他贵为王爷,自然不可能等府主人答应后再进门。是以顾予心接到丫头的传话时,人已经被请到了厅堂中,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只能草草拾掇一番,赶去见客。

      在将军府住了一年,曲折复杂的回廊早已熟稔到不需要丫鬟带路。她提裙疾走,临到跟头却又涌起一股莫名的胆怯。

      “予心。”

      饶兰洲却已经注意到她了。

      男子起身,凝视着她,顾予心不知怎么后退了一步。

      饶兰洲一身湛蓝华服,乌发玉冠,往时英挺的五官眉眼温润,让人赏心悦目。此刻周身气息都带着一股她觉得陌生的冷硬肃穆。

      他的身后,正跪着几个将军府的三等小丫头。

      正抖着身子,一边磕头,一边求饶。

      “王爷饶命,奴婢知错,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顾予心脸色一变,轻斥道。“贵客在前,如此不懂规矩,还不退下!”声音柔润中比平时多了几分严厉。

      可几个小丫头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入魔一样对着眼前的男子俯首听命,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顾予心柳眉一皱,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饶兰洲也正看着她,带着种审视的目光,

      “三王爷这是做什么?”她心中异样更重,第一次觉得,连饶兰洲都看不懂了。

      “予心,你要和我如此生分吗?”饶兰洲眼底划过一抹心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里面泛着丝丝冷意,“你可知,她们为何跪在此处?”

      顾予心看着他,不语。

      饶兰洲从随侍手中取过木盒,里面是一面精美的镜子,镜面干净明亮,边框彩羽流光溢彩。

      顾予心身形一震,只一瞬就认出那是何物。

      饶兰洲合上木盒,举在她的面前,“前两日,有人典当了一把异邦进贡的点翠琉璃镜,且非赝品,予心你说,当年我送你的及笄礼,怎么会落入那等地方?”

      女子朱唇张了张,“是我……”

      饶兰洲心疼的握紧手,却听她说,“是我拿去典当的。”

      他一愣,“…你说什么……”

      顾予心垂头,“三王爷,是我典当旧物时,不小心将它掺和在里面的,是我保管不当,如果三王爷要罚,便责罚我吧。”

      饶兰洲满口无言,眼里尽是失望,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予心,你变了,曾经的你,绝不会为小我而失仁义,你……变了。”

      在饶兰洲陌生的眼神,以及一步一步后退的步伐下,顾予心浑身如坠冰窖。

      她…都说了什么?

      “典当旧物…好。”饶兰洲讽刺的笑了一声,“好好好。”

      饶兰洲一连几个好出来,顾予心更是哑口无言。

      “那你可知,将军府中的仆役在嚼什么舌根?如此毁你清誉的恶仆留在身边,陆竞就不怕有什么隐患吗?!”

      饶兰洲深吸口气,“还有。陆竞封赏无数,家用何需典当你的细软来作补贴?你处处为他辩护,予心,他就这么好?值得你倾心相待?”最后的质问,一字一句,句句用尽全力。

      饶兰洲早就想问了,却不知该问谁,如何问。

      而今,他找到这个宣泄口。

      看着自己从小陪伴的女娃娃如花朵绽放,站在他的对立面,用那美丽脆弱的花枝护着他人。

      在心痛与嫉妒的双重折磨下,饶兰洲红了眼。

      陆竞那蛮夫,何德何能?

      “三王爷,你误会了,我夫君他不是那样的人。”

      顾予心明明不了解陆竞,可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陆竞不是他口中毫无原则的人。

      顾予心突然觉得思绪清明了一些,方才还萦绕在心头,困扰她多时的雾团正慢慢消散,隐藏在其中的东西若隐若现。

      顾予心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眉眼恬静。

      嫁入将军府的第二日,陆竞把府里的生杀大权交予她,可少女向来为人亲切,对下人从来宽厚不曾苛待,不求美名在外,只望不拖他后腿。

      可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对她恭敬有加的小丫头,心里竟是这般看待她的。

      哪怕亲耳听见,顾予心也难以接受,只能难堪的落荒而逃。

      只是那次逃了,这次却逃不了了。

      她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就闪过了陆竞那张戏谑的脸,一双狭长凤眼总是轻易就能看透她。

      饶兰洲也好,自己的夫君也好,似乎总想看她做些什么,否则她就不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一样。

      可顾予心实在冤枉,拒绝美人进门的不是她,勒令丫头们不得靠近主屋的也不是她。

      可持家无道的骂名却像烙印一样打在了她的身上。

      他表现出一副爱她如眼珠子般的细心,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小丫头的话她第一次听,却不知道陆竞是否同样一无所知。

      如果他知道,那么…

      “夫人…”

      顾予心内心活跃,有什么东西要呼啸而出,恰好管家进来,随行的还有一排手托托盘的下仆,蜂拥而来,竟有二十来人之多。

      托盘里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纯金头面、翡翠宝簪、无字牌…等等精致到价值连城的珠宝。

      管家笑得见眉不见眼,“夫人,将军命人给您打造的饰品送来了一批,您看放哪好?”

      顾予心:……

      这一批怕是有百来件了吧,她心下叹口气,又觉得来得正是时候,便摆摆手,“放我房中吧,晚些我再瞧瞧。”

      “诶好嘞…啊,三王爷,老奴问三王爷安。”老人要告退时才注意到一旁的饶兰洲,连忙高呼一声跪下行礼。

      饶兰洲脸色复杂。

      “刘管家。”

      老人正要告退时,顾予心突然开口叫住他。

      几个不知何时噤声的小丫头莫名一颤,就听女子温声说,“这几个丫头,犯了事,你看着处置吧。”

      老人和蔼的表情一下肃穆起来,眼中透着威慑。

      他招了招手,立马有人进来拖走了那几个小丫头。

      “夫人宽心,老奴按规矩处置。”

      几个小丫头这才如梦初醒,想向顾予心求饶,却晚了。

      “三王爷,让您见笑了。”等人拖走,顾予心收回视线,花容浅笑。“正如您看见的,将军府内以我为首,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绫罗绸缎,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陆竞不曾苛待我,您可以放心了。”

      顾予心没有去看他什么表情,饶兰洲也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云纹黑靴一步一步,迈过门槛。他转头,远远可见女子背影姝丽,不知在和管家说什么,脑袋点了点,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还是她,却不再是那个会一直等他回头的少女了。

      饶兰洲欣慰的同时,又难掩心痛。离开的背影越显落寞。

      ——————

      书房。

      太妃椅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听完手下的转述,抬眸露出一双狼般慑人的利眸。

      “那几个丫头?”

      “都是卖身契卖入府中的,按规矩,背叛主家者,送去煤矿做苦力,或是卖入窑子。”

      陆竞抬了抬手,懒懒起身,声音低哑淡薄。

      “规矩是死的,你要懂得变通。唔……改为贱籍,给她们找个‘好人家’吧,桥头的流民就有合适的,亦或者,我看她们有些姿色,城南的刘老爷不是要给他爹迎娶第十九房小妾冲喜吗?”

      黑暗中,高大的男子轻笑一声,“好生去办吧,若她们以后有了子嗣,一律随母姓,全部充入贱籍。”

      他的声音冰冷无情,跪在地上的男人冷汗直冒,“是!”

      “还有……”

      手下正要抬头离去,不妨撞进男子泛光的冷眸,里面有着折磨仇敌般的兴奋在肆虐,薄唇开合。

      “别让她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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