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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菩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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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淼的灵魂体仿佛也已灵魂出窍了，只呆坐在殿内任由狗链与谛听撕打，整个人像破碎的塑料袋，随攻击余波四处飘飘荡荡，起起伏伏不知目的在哪。
他累了、他被掏空了、他自暴自弃了。
像是很短，又像是很长时间。陈淼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殿内战斗依旧处在白热化状态，没有丝毫停止的信号。
他：……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自己却不能有姓名。
如此情景下，陈淼只能做个安静如鸡的观众，默默观看台上两位参赛选手你进我退的激烈比赛。
随着他看的时间越久，陈淼反而觉出点门道，谛听竟好像隐隐落在下风！
陈淼犹不敢信，他凝神更仔细地观看，的确是这样没错！
谛听虽然身形威猛高大，吼声震耳欲聋，但行动间不时便会有稍稍凝滞停顿，让狗链找到不少可乘之机。而且谛听神兽天赋技能是善听世间万物，其攻击力有多少，陈淼对此并没有具体概念。
不过，想来应该是攻击力并不会很高，因为它作为神兽并不是以战斗力出名。
狗链吸收功德之后，也逐渐显露出听万物辩人心的能力，在这点上跟谛听是一样的。对此，陈淼并不知原因，他猜测或许是因为狗链长年累月戴在谛听脖子上，从而沾染上谛听的些许能力。
可如今陈淼看它们打斗，狗链竟频频预判谛听的预判，总是会在谛听攻击到达之前躲开，也总是找到谛听下一步会露出的破绽。
一时间，谛听也拿狗链没有办法，只因他根本碰不到狗链的身体。看到这里陈淼才知道平时狗链跟他的打斗，简直是小孩过家家的程度，狗链能被陈淼捉住，估计是看陈淼气到极点故意被抓。
很快，在狗链十级嘲讽中以及谛听复读机般的“放肆”声中，这场杀伤力极大，但程度跟小学生打架差不多的厮杀终于画上了句号。
最终以狗链口头跟行动上的双赢为结局。
这个结果让陈淼大感惊讶，毕竟他自己虽然也常常拿狗链没有办法，但也并没有觉得它有多厉害，如今居然能将地藏王菩萨坐骑，谛听神兽打败，看起来也十分玄幻。
不知是不是菩萨在他心中地位太过崇高，陈淼对谛听的失败难以接受，并觉其中隐隐有些不对劲，这种雾蒙蒙的感觉萦绕心头，让他略有些烦躁。
狗链打赢了这场战役，此时项圈正圈在谛听身上，吊着谛听在佛殿内放风筝似的甩，嘴里阴阳怪气的话语就没断过，这些阴阳话语陈淼简直闻所未闻，不知道狗链是在哪里学会的。
陈淼撑着仍发软的身体向狗链飘去，犹豫开口，“苏儿，你看是不是把谛听大人给放下来？我问问他怎么才能见到菩萨。”
许是在谛听身上获得极大的爽感，狗链并未跟陈淼胡搅蛮缠，听了只“哼”一声，就将谛听从空中拉下来甩陈淼面前。
神兽巨大身体落地，掀起的风又将陈淼吹得飞起来。
陈淼：……
对不起是我太菜，而菜，是原罪……
定住身体，陈淼站在谛听身前，恭敬发问：“敢问谛听大人，幸如此地，如何拜见菩萨？”
谛听此时双眼赤红，全身毛发被狗链打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甚至秃了。它气得发抖，看到跟狗链一起来的陈淼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大嘴一张冲着陈淼狂吼，“放肆！简直放肆！”
陈淼看着如今毛发东缺一块，西漏一片狼狈如同癞皮狗的谛听，哪里还有之前丰神俊朗毛光水滑的神兽样子，心中满含愧疚，但又有一丝想笑。
陈淼：“谛听大人先别生气，请问如何拜见菩萨？”
谛听：“放肆！放肆！……”
陈淼心想，完了可别给谛听打傻了。
谛听：“啊——凡人！胆敢在心中辱|骂亵|渎本尊！放肆！”
在谛听面前心说人是不是傻，这跟当面骂有什么区别？
场面一时之间尴尬起来。
陈淼不说话，心中又想：呃，看来是没傻，还能听——
思绪戛然而止，只因谛听又吼起来，“凡人！放肆！放肆！……”
可怜谛听学的都是精深佛法，并不会任何骂人的话，来回只会骂放肆。
陈淼顿时不敢开口，更不敢在心中乱想。只在殿内找了个角缩起来，假装自己不存在，静等谛听消气。
谛听在殿内气得跳脚，狗链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般嘲讽，将谛听气得更厉害。
谛听自成为地藏王菩萨坐骑以来，在三界都是备受尊敬，又因其特殊能力，遇到的神鬼都对它客客气气，哪里能想到还有现在这样被一根链子欺负成这样。
它气到快要喷火，狗链却舒舒服服占了它在莲台旁的位置，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再刺儿它一句。
谛听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身上被打掉毛的地方疼得很，菩萨也不再，举目四顾也没有任何帮手，霎时委屈极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此时竟沁出点亮晶晶的泪花，瞧着可怜巴巴的。
陈淼见谛听这副模样，心下更为愧疚。自己带来的狗链子，把此地主人的神兽坐骑给欺负哭了，找谁说理去。
陈淼赶紧从角落里跑出来，将在莲台旁得意洋洋的狗链给薅起来，让出谛听睡觉那片空地说：“谛听大人，您回自己的位置吧。这链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
给了个台阶，谛听顿时不跳脚了，嘴里哼哼唧唧，迈着小步子走到它原本睡觉的地方，重新趴下去，冲陈淼狗链喷出一道白气，阖眼休息起来。
见谛听没真哭，陈淼高高吊着的心，才落地。
他长舒一口气，也不管狗链怎么挣扎，继续找了个大殿角落缩着，等菩萨回来。
在谛听处没有得到菩萨的消息，陈淼现在只能采用笨办法，那就是等。
怀里揣着狗链，陈淼也学谛听闭目休息，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妙香出现，将陈淼唤醒。
这股香味他并不陌生，曾经在去往泰国的专机上闻过，是菩萨身上自带。
陈淼忙睁开眼，就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千叶青莲花宝座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个金光闪烁，耀眼异常的身影。
菩萨回来了！
谛听此时正站在菩萨面前，委屈巴巴地告状，并给菩萨展示自己身上被狗链打出来的伤口，就连它掉下的毛都被其归拢在一起，在菩萨面前堆成半个莲台那么高的小山。
哦豁，打了小的，大的回来了。
此刻场面是大写的九监九介。
察觉到陈淼的视线，菩萨转过头，嘴角含笑，脸上是无尽的慈悲与仁爱。
谛听也循着侧头，像是终于来了靠山，龇牙咧嘴很是傲娇。
在菩萨面前，谛听展示身上凄惨模样，陈淼愧疚不已很是不好意思。他赶紧跑过去跪在菩萨面前忏悔。
菩萨依旧只一笑，他拈起食指点在谛听眉心，一阵佛光闪过，谛听身上溢出丝丝绿气，霎时被狗链打的伤口便都好全，连秃掉的地方都长出毛发。
谛听喉咙深处发出小狗呜咽般的声音，侧身躺在地上四脚朝天蹭着菩萨的莲座撒娇，娇憨可爱。
陈淼脸上不自觉也露出笑意。
接着他跪伏着跟菩萨如此这般地跟菩萨说了阳间梦神酒的事。
待陈淼话音落完，整座佛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陈淼埋头等菩萨回复，可过了许久，依旧没听见头顶传来任何声音。
陈淼抬头便与菩萨慈目相对，他疑惑开口，“菩萨？”
菩萨还是那副模样，超脱世俗外，万人万物都不可扰他佛心，让陈淼望之生敬。
就这样对视，菩萨唇角微动，声音空灵缥缈，慈悲温柔却醍醐灌顶般直入陈淼心间，“陈淼，还不懂吗？”
一股清神净魄的气仿佛夹杂在菩萨的声音中，原本陈淼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瞬间分出头绪，抽丝剥茧一样理清，拨开迷雾，藏在后面的真相赤|裸裸显露出来。
陈淼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个片段，他霉运缠身的命格、被勾错魂、地狱恶鬼出逃、入职地府、得法器狗链……梦神酒、恶霸鬼团伙……
一桩桩一件件地闪过，好似都能串联在一起。
还有一个个人物，发哥、老魏、阎王爷、崔判、财神爷、古曼童、潘研……
纷纷乱乱的人与事闪现交缠在一起，一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掌在其间随意拨弄，指头轻轻一点就能引起一串连锁反应。
抓住那丝头绪，顺着蛛丝慢慢查看，到最后那个最不可能的答案就是真相。
陈淼跪在地上，耳边是自己一声一声如同擂鼓般的心跳，麻意从头顶蔓延到全身，像是连整个魂体都已僵麻。
他哆嗦着剧烈颤抖起来，双手用力按在佛殿金光铸成的地面上，青筋暴起，妄想用尽力气压抑住身体抖动。
却都是徒劳。
大颗大颗的汗竟从他魂体上沁出，再落在地上化作雾气散开。
陈淼脑袋也在抖，眼中瞳孔也在不断抖动缩小，紧咬牙关说出的话也凌乱破碎。
“菩、菩，萨？”
“菩，萨？”
连喊两声，菩萨依旧不动如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也未曾变过一丝一毫。笑容眼神还是那样透着慈悲为怀，像是在鼓励陈淼说出后面的话。
血丝爬满陈淼眼白，泪水凝聚，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要用多大的勇气与胆量才能说出下面的话。
他说：“菩、萨，是、你？”
“是、你？！”
“是！你！”
一字一句，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然破音，嘶哑难听的声音在佛殿中一划而过。
菩萨动了。
并未大动，只唇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