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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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发表后，迪米斯收到了很多读者来信。
是读者寄到出版社，再由出版社统一寄到作者家的。
迪米斯拆开的信封里有崇拜他的，诸如“无序老师执笔如刀敢于揭开那层血迹斑斑的遮羞布”之类过度发散的彩虹屁，也有贬低他的，觉得他是个专写猎奇之事来博人眼球的沽名钓誉之徒。
但是少有这样平静的，只针对故事和人物本身抱有交流探讨之意的信件。
【无序老师敬启】
被拆开扔在桌面的信封上字迹刚劲有力，暗藏锋芒。
迪米斯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字如其人，信中有很多独到的见解。
[用过失掩盖过失，用犯罪掩盖犯罪，这是人们很自然也很经常地采用的手法。他们之所以入乡随俗，是因为他们懦弱。*
文中的主人公赛肯德身为异形种，受亚达巴奥监视、引诱，处在那样的地狱里却并没有同流合污，甚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救下了一些亚人，虽然他仍毫不留情地批判自己是助纣为虐的旁观者，但我认为他已经是勇敢之人了。]
[依我之拙见，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独善其身并没有错，唯有完人、圣人才有资格谴责他的不作为，但这些人并不会强求除自己之外的人去救世。
把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如果他做不到就痛恨他，这种人才是赤裸裸的强盗，土匪。]
[人是没办法背叛自己的阶级的，一旦这么做了只会万劫不复。
虽然赛肯德不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但绝对不是什么恶人。
人性是复杂的，没有绝对的善恶，只有在不同情境下的选择和行动。
因此我并不认同某些小报上对于赛肯德过于苛刻的“审判”。]
[最后想问无序老师一个问题，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一句话，“人活着是为了能为自己寻得救赎，将死之时，就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吧！”
赛肯德已经在不威胁自身的情况下做到最好了，但他仍觉得身处地狱。
那究竟怎么做他才能得到救赎呢？
非要在将死之时才能获得解脱吗？]
迪米斯摩挲着信纸，神色不明。
勇敢之人……吗？
这还真是从没听到过的评价。
至于救赎……
迪米斯看了眼信件的署名，提笔写下了今天的第一封回信。
[织田先生，
见字如晤。
你的问题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
赛肯德他并不需要救赎。
他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
想死需要理由，但是想活却并不需要。
赛肯德并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他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他只想活着，并且活的更好。
即使踩在他人的尸体上。
或许哪天活够了就会选择死亡。
他是只追求自我满足的利己主义者，他所选择的信条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即使表面义正辞严地批判着自己，但他其实并没有产生愧疚和负罪感这种东西，他的内心并不需要解脱。]
迪米斯的尖牙抵在下唇，稍稍用力就尝到了血味，他舌尖卷走渗出的血珠。血族的唾液让伤口迅速地愈合，一丝伤痕也没留下。
口腔里的血液是泛着苦味的，他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写道：
[但是织田先生想问的不只是赛肯德吧？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的。”——这是织田先生所信奉的吧。
那赛肯德的选择和行动对你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存在主义者认为，人通过自由选择和行动来赋予生命意义，人活着是为了寻找和创造自己的价值，通过自我实现摆脱痛苦和束缚，达成内心的平静和自由。
如果你的所求也是这样的话，就请坚信，你的一切选择都是有意义的，你为此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当你开始寻求救赎时，你就已经走在救赎自己的路上了。]
迪米斯放下笔，有点想笑。
没想到他现在还能写出这么阳间的话，果然离开纳萨力克之后尸体也开始回暖了。
与他的心情截然相反的是表情阴沉的修格。
他打字的力气似乎要把屏幕按穿。
[G：我说过了，不可能，你休想！]
不知道为什么波本把迪米斯大人当成了黑衣组织的首领，因为联系不到大人所以坚持不懈地来骚扰他，想让他做引荐，还一直说些很有暗示性的话。
修格不确定这是不是迪米斯大人计划的一步，因此也并没有擅作主张的去澄清什么。
但不管怎么说，迪米斯大人绝对是没有跟波本“调酒”的想法的！
迪米斯大人从来不是沉溺美色之人，一定是波本的思想太龌龊误解大人的意思了！
[Bourbon：但是那位大人已经同意与我一同品鉴一番bourbon了呢，你能代表那位大人的意思吗？]
什？！
同、同意了？？
修格如遭雷击，这、难道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修格上耳朵的绒毛都炸开了，随后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身后捏了捏。
“怎么了？”迪米斯挨着他坐下。
“主人，波本他说……”修格欲言又止地把手机递给迪米斯。
迪米斯看完他们的聊天记录无语凝噎。
他还没忘记这茬呢？
“不是，我没……”迪米斯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回给修格，捏了捏眉心，“他想太多了。”
波本啊波本，你身为一个黑色组织的成员，怎么非要想不开靠潜规则上位呢？
虽然说有部分锅是因为他的异能影响，但这么不正经的脑补方向……果然还是因为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太多了吧！
修格的蓝眸则终于由阴转晴。
果然！最了解迪米斯大人的还是他！卑鄙的波本还想曲解迪米斯大人的意思！
修格得意地回复波本：
[G：大人说你想太多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嘲讽。
[G：呵呵。]
随后果断把波本拉黑，单方面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完美。
围观全程的迪米斯：“……”这是什么小学鸡吵架现场吗？
……
收到消息的波本心情很复杂。
这么快就变卦了，难道是杜松子酒说了什么？
虽然懊恼黑衣组织首领的线索断了，但安室透不可否认的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到献身上位这一步。
既然捷径已经被阻断了，他接下来就只能慢慢搜集组织的罪证了。
*
银座，Bar Lupin。
太宰治趴在吧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酒杯里的冰块，听着友人的闲聊。
“安吾今天又喝番茄汁？”
“啊，回去还要加班。”
“真是辛苦啊。”
“嘛，习惯了就还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时候没人说话，却并没有尴尬的氛围，只有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静谧的让人安心。
太宰治在这种环境下感到了难得的放松，昏昏欲睡。
织田作之助续了一杯威士忌，随后对友人安利道，“最近刊登的《亚人牧场》你们看过吗？”
“嗯，最近争议很大啊。”安吾推了推眼镜。
“没有呢——”太宰治将杯内剩余的酒一口饮尽，问道：“有趣吗？”
安吾道：“这应该算严肃文学吧？”
织田作之助思索了几秒说，“不能用有趣来形容，但是我觉得是一本好书，给了我不少启发。”
“诶——”太宰治像小孩子一样拖长了音调，“既然织田作都这么说了。”
“我有空会去看看的。在此之前……”太宰治对着正在擦调酒壶的老板举起空杯，“请给我一杯洗洁精兑威士忌！”
老板淡定地换了个酒杯继续擦，“本店不提供这种东西。”
“那消毒水兑威士忌！”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安吾吐槽道。
“那洗洁精味的威士忌也可以啦。”
“这个可以有。”老板面不改色接下空杯，转身开了一瓶Bowmore*威士忌原酒，用它兑杏仁酒调了一杯教父。
“老板你别太惯着他啊……”安吾扶额。
太宰治两眼放光地盯着这杯特制酒，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哦哦这个味道！”
“真的是洗洁精味诶！老板万岁！”
织田作之助好奇道：“这种味道真的好喝吗？”
“不不不，怎么都不可能好喝的吧！”安吾疯狂摇头。
“织田作要尝尝吗？”太宰治脸颊上带着两坨红晕，看着已经有点酒精上头了。
“嗯，可以吗？”
“请用请用～”太宰两条胳膊晃来晃去，像海带一样抖动。
织田作倒了一点在空杯里，浅浅抿了一口，“……确实是很奇妙的味道，严格来说更像肥皂味，感觉在喝肥皂水。”
“哈哈哈哈哈好认真啊织田作！”
“是吗？”
“我有种槽多无口的无力感……”
“安吾已经彻底沦为吐槽役了呢！”
“喂！”
酒液里细密的气泡随着轻飘飘的氛围不断上浮，直至顶点才发出几不可闻的破裂声。
甚至泛不起一丝涟漪，酒面上仍然维持着平静的假象。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