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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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尘埃落定
“虹贵妃，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动身了……”
女子略微点了点头，眼里是复杂的神色，她阴沉着脸，头发衣着一丝不苟，恢复了那种在宫里惯常的威严，昭示着她尊贵的身份，她没有开口，转身上了大红的凤轿
五年前，大婚之时，也是他负责迎亲，只是那时他没有现在的身份，亦没有这样的冷酷，他只是个随从，他记得那个时候的虹霓还只是个少女，她笑着掀开帘子，对他微笑
“顾大人……”
有很多时候，他还是同情她的，他是个读书人，有着些许不着边际的浪漫主义和泛滥的同情心……如今，时过境迁，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荡然无存，换来一个毫无生气的空壳子，看着女人眼里闪烁着的某种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男人几乎想要成全，但最终还是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起轿……”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可能因为一丝可笑的同情，就自毁前程
另一边，苏吟拉着乔装打扮好的女子悄悄地掩在草丛里，看着身着锦衣的红衣女子上了大红凤轿，看着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离开，女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没了力气
“我们快走……”苏吟小声提醒
从草丛里出来，两人在偏僻的小路上疾走，奈何女子行动不便，走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苏吟引着女子来到一处隐秘的树丛里，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快，去河边……”
骑着马走在前面，男人的思绪却并未停止，他知道虹霓在犹豫什么，顾虑什么，他知道她为什么心痛，但是他不能成全，因为他知道这一行，虹霓赌得是一个机会，他赌上的却是全家老小的性命，他清楚地记得，朝堂上，九五之尊钦点人选
“顾爱卿，上次大婚，是你负责迎亲，此次虹贵妃回国省亲，也由你来随行吧……”
模糊的声音飘渺地传来，他想起临行前，何公公意味深长的话
“身为人臣，替主子分忧是你的责任……”
分忧，说的何等堂皇，他，出身微寒，一介贱民，何以想常人之所不曾想，及常人之所不及，有的时候，宦海浮沉，这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
虹贵妃等这个机会等了五年，他却等了十几年了，他做官多年，一步步往上爬，等得就是这个机会，功成名就，光宗耀祖
虹霓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难以抑制住心脏的狂跳，她等了五年，等得就是这一天，如今，梦想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她却有了一丝退缩。可是看着身边神情坚定的男人，仿佛又燃起了希望，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爱过的，可惜那时他心有所属，到如今，她虽然已经不再如当年那般爱他，却难以舍弃那种深深地依赖，这个男人身上具备一种血性，一种力量，让你不自觉地想去依靠，让你去相信
其实她没有多少的信心，她也没想过真的能离开那高高的红墙，但是命运让她再次遇到了他，苏吟给了她一种信念，她愿意去相信他，愿意去尝试，即便结果是失败的，她也不会留下一丝遗憾
马车的摇晃中，她又想起了那个她正拼尽全力去靠近的男人，那个五年前在河边小屋里安静地对他说“我会等你”的那个男人，他是个读书人，他有着最清澈的目光，最温暖的笑容，他对她的好，是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尽管他一无所有，但却傻的什么都肯给
他们正一步步靠近那个男人
苏吟坐在马车里，但他却异常的焦虑不安，他的计划里不会出现那个冒名顶替的女子，那么究竟是谁假冒了虹霓，帮他们拖延时间，又是谁，可以如此相像，甚至骗过所有人呢？苏吟感觉异常的焦躁，一方面答案不言而喻，另一方面，他又不愿相信是那个他一再拒绝的人
不过眼下的事却更急一些，他没空去考虑别的，现在他又拥有了更多的时间，但是他也不愿意浪费，他希望可以迅速解决这件事，这不算是他今生干过最出格的事，但却是最没有把握的，但是他还不得不做，他答应的，怎么能反悔
转过脸看着愁容满面的女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女子亦轻轻地点头回应了他，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要相信，那么，她才会信
在快要靠近河边的小屋时，他们下了马车，眼看目标就近在咫尺，这时，一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身着官服的男人神情严肃
“虹贵妃……请跟我回去……”
“顾大人……你怎么会在这？”虹霓惊呆了，瞪着从天而降的男人
“虹贵妃……请跟我回去……”机械地重复着，冰冷的句子不带一丝感情，虹霓看着眼前的男人，瘫坐在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顾大人，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你知道的，我不能再等了……”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味道，寂静的黎明回荡着女人凄怨的哭声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开口
“虹贵妃，你这样做，是会了你的心愿，你可以和你爱的人长相厮守，但是从此以后你要和他四处漂泊，浪迹天涯吗？”
女子无声地低下头，转而又抬起哭红的双眼来，看了看苏吟，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浪迹天涯，只要能跟他长相厮守……”女子擦干眼泪，凝视着不苟言笑的男人，她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神采
“值得吗？”
“值得……”
女子轻轻地开口，换来男人的嗤笑
“好一个值得……那么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这次贵妃省亲，一道随行的队伍不下百人，这些人却都要为了成全你自私的爱情，而送掉性命，值得么？”
“你的父母呢？他们要因为你单纯幼稚的行为被天下人指责，耻笑，日日担忧，寝食不安，夜不能寐，值得吗？”
“就算你不在乎这些，那么你大理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怎么办？你有为他们考虑过吗？你回国的时候他们夹道欢迎，跪倒在地，呼你公主，如今却要因为你而无辜受牵连，饱受战争之苦，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即使这样，还值得吗？”
男人步步紧逼，虹霓瘫坐在地上，没了力气，其实答案不言而喻，没有人应该为别人而牺牲
她错了，真的想错了，她只想到她自己，她以为她嫁了一个不爱的人，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却不曾想到那份她与生俱来的责任，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她也不能如此的自私，她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她还要为别人而活，为了她的父母，兄弟，为了曾经帮助过她，日日为她祈福的人，更要为了大理国千千万万的子民而活
轻轻地拂去眼角的泪水，她再次远远地望向那个河边的小屋，五年前她在那里重获新生，那里熟睡着的男人是她曾经的梦想，如今却变成了永远的遗憾，她现在要彻底的放手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苏吟，仿佛再次有了力量，优雅地起身，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让她即便衣着凌乱，也依旧不失高雅，她该笑的，她是大理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贵妃，更重要的是，她肩负着大理国千千万万子民的幸福与安定，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失意少女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有些东西已经失掉了
优雅地抬起头，对上面带微笑的男人，略微点头，
“顾大人……我们走吧……”
男人一抬手，八个男人抬着大红凤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苏大哥，谢谢你……”虹霓微笑着看向苏吟，转身上了轿子
男人对着苏吟略微欠身，转身跟了上去
起轿的一瞬间，轿子里的女人留下了一行清泪，可惜无人知晓，她知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河边的小屋里，男人睡得异常不安稳，模糊间他又看到了那个五年前来这里躲雨的失意女子，她满脸忧愁，语带惆怅，她流着泪向他挥手告别，然后逐渐远去……
“虹……”猛地坐起身，却发现是梦，沈源擦了擦满头的汗，起身，推门而出
清晨的空气里夹杂着水气，朦胧间，他再次见到了那个河边独自远望的男人，男人背对着他，安静地伫立在河边
沈源无声地看向他，莫名的心痛
“苏公子……”
男人并没有回头，他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等得人，不会来了……”
不爱宫墙柳
只被前缘误
花开花落自有时
总赖东君主
去也无从去
住也如何住
若得江上泛扁舟
妾愿随君往
那个男人孤独地等在河边，怀揣着缱绻纠缠的思念，守着那份无休止的等待
苏吟凝视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