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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四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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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叶雷,今年。。已经22岁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飞快啊,还是,对于一个瞎子而言,白天与夜晚,光明与黑暗,本是分不清,浑浑噩噩的,又何来飞快而言?
没错,我的眼已看不清,世界,便是一片静默。
因为,现在“养”我的人,是一个哑巴,也许不哑,可他从未对我说过一句话,他只在我的手心上描绘:我想养你。是中文,在这异国他乡,令我有些热泪盈眶,更何况,兴许知道他是华人,我觉得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便应允--罢了罢了,反正都是应酬男人而活,对着哑巴更好,耳根清净。
在此之前,我是个,MB。在那个圈子里,卑微地活着,本想死,可心却不甘,我很想问带我来这的那个人,
你这是,在欺骗我吗?
可是四年了,我再也没见过他,倒是躁狂症发作得厉害,经常高烧不断,又不爱惜身体--反正这副身体没人会爱,又如何有必要照料?慢慢地,视力开始下退,便失明了--也好也好,这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也不想看到这个世界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连我最信任的人,那个我将自己交付于他的那个人,都能狠狠地把我甩在这,仿若换了一副嘴脸,“你不能怪我,我要走了。”他说,没等我晃过神,便不见踪影。
不怪你,那就怪我自己?
沉沉浮浮两年,这本是命,我也不想逃了,一个瞎子,又逃得去哪处?反正走到处处,都是令人生厌,我。
以为会这样过下去,却在第三年,遇到那个哑巴,兴是同病相怜?他表示要养我--我嗤之以鼻,不以为意--有多少人曾对我说了这个?最后又如何?还不是丢下钱,匆匆而去,毫无眷恋。
我猜错了,他就这样照料了我两年。
虽然,我还是不相信他。
起初,他对我很是冰冷--那为何又说要养我?真是奇怪的人。他如此对我,我也便冰冷冷地待他,常对他恶语相向:我不怕他,顶多又被抛弃,反正我已不在乎。
只是他的忍耐能力倒是厉害,愣是不冷不淡地照料我。倒是我,因为他总是无声无息的,我常觉得他总能偷偷窥探我,窥探到那个脆弱的我--是的,经历得如此之多,我又如何能一直假装坚强?更何况我这个残躯病体,一点小事都能触我伤怀,我不是圣人,往事毕竟不能如烟,又如何能忍?尽管每次的每次,我都是狠狠的告诫自己:懦弱哭泣只会徒增可笑,叶雷,你可是没人会可怜。
可相处得久,不知从何时起,我感觉得到他偶尔会一直望着我,目光灼灼,望得很是动情--我虽眼睛是看不见,可感官却越发敏感。可奇怪的是,他对我却是毫无欲望。他不常碰我,偶尔碰一下也是借着酒劲,不过激烈得厉害,仿若有什么浓烈到无法压抑的情感,不得不,一下子爆发出来。
不得不承认,我在他处的生活被照料得很好,只是身体还愣是不中用,才22岁的躯体却似乎在慢慢衰老,我渐渐发觉自己的听力也在慢慢衰退--定是躁狂症使我平日情绪竭斯底里得厉害,所以上天要夺去我感受世界的权利,让我活得没有色彩没有声音?
我啊,果然不是上天愿意眷顾的人。
我没告诉他,我也不知告诉他有何用。他只是隐约知道我的毛病,他曾试图让医生给我看病,我每次都挣扎着逃脱,弄得青一块紫一块,最后他耐我不何,只能叹气。
他终究不知道,我病得有多重,重到连我自己也不敢想。
然后在某天清晨醒来,我发觉四周除却一片黑暗,还伴随着一片死寂。
我啊,终于听不见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