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巴厘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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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回去的路上，夏晗的心情因为他说的话而久久不能平复。
山田本川这件事自然也被抛诸脑后，成了旅行途中的一个小插曲。
车内，她的视线不敢看向身旁的宋嘉谦，只好投注在车窗外。
但交叠握紧的双手还是彰显了她此时已经拧巴成一团乱麻的思绪。
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是随口说出还是想表达些什么？
还有她现在是该像之前那样继续保持沉默还是是时候可以出言试探了？
就在她大脑天人交战之际，车玻璃窗恰好倒映出宋嘉谦的侧脸，神情淡然悠闲，甚至可能因为疲劳还伸手揉了揉眉心，仿若平常。
夏晗的眼睫颤动，心瞬间奇异般的平静下来，牵了牵嘴角。
还不是时候。
窗外巴厘岛街道的景色一览无余，虽然是著名的旅游城市，但整体经济并不算太发达，处处是灰黑色低矮的民房。
就在这时，她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大片金灿灿的稻田，就像是黑白电影里骤然混入了一抹惊艳的彩色。
随着景物的不断倒退，她的记忆不受控制般回到了小时候六岁那年的假期，小小的她跟着父母一起去到了大理喜洲游玩。
风把湛蓝天空下成片的喜洲稻田吹成了金色的海浪，她与母亲穿着亲子长裙站在中央，空气里是稻谷清甜的香味。
“小晗，别动，看爸爸这里。”不远处的父亲举起相机挥手示意。
而她正一只小手被妈妈牵着，一只手极力按住快被风吹走的小草帽。
裙摆吹起，一大一小的画面定格。
据说当年励志做摄影师的父亲就是在喜洲这片还未成熟碧绿的麦田里与母亲第一次相遇的，那是一个浪漫春天爱意滋长的季节。
因此夏晗从小到大没少听过周围人的闲言闲语，说她母亲命好，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竟然能嫁给父亲这样的家庭。
拍照结束后，母亲却迟迟没有动，望着眼前金黄的稻田怔怔出神。
“妈妈你在看什么。”小小的夏晗仰头稚气地问道。
母亲下意识开口道：“在看稗草……”话到一半，又突然止住，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牵着她的手朝父亲的方向走去。
长裙与稻子摇曳成了同款麦浪波纹。
而很久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夏晗再想起这一幕，大致能猜到那时母亲的眼里在看什么。
车窗外的巴厘岛金色稻田一闪而过，夏晗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她的这个举动被宋嘉谦察觉到了，他顺着目光看去，问：“在看什么？”
“我在看稗子与稻子的区别。”她说。
宋嘉谦面露不解。
不过夏晗很快回身没有开口解释。
她在看也在想稗子有没有熬过它提心吊胆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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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谦发现女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他或许能解答出各种天文演算公式，却可能究其一生都无法研究她们的情绪变化点。
在回到酒店后，夏晗说了句“太累了”，就径直进入了房间，期间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宋嘉谦很清楚明白她这是生气了，但是他想不通是为什么，分明上车前她还是高兴的。
自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举动，莫非还是在膈应那位日本摄影师的事？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挠了下后脑勺。
女人真是太难懂了。
而第二天早晨，就在宋嘉谦想要怎么敲门喊她出来吃早餐时，面前的房门又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夏晗穿戴整齐，像没事人一样走出来，脸上还化着淡雅的妆容，看着客厅里怔愣的他，微笑着摆手打了一声招呼，说道：“宋教授，不是说要带我去巴厘岛四处逛逛吗？”
“这才第二天，不会不认账吧。”
宋嘉谦眉梢一挑，好吧，不懂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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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在等待婚礼和流星雨的这段时间里，宋嘉谦带着夏晗去了巴厘岛的很多地方。
因为七月是暑期旺季，害怕人多，他特意选择的都是小众好玩的景点。
在图兰奔深海里潜水时，夏晗紧紧牵着宋嘉谦的手，呼吸面罩前是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海水清澈蔚蓝。
她忍不住仰头，却已然看不见天空，不知怎么，忽然想到电影《碧海蓝天》里的一句话。
“下到海底最深处，在那里海水甚至不是蓝色，天空也仅成为回忆。”
潜水上岸，换好衣服出来后，夏晗看着屋外早已等候在此的宋嘉谦。
高挑的身影挡住了她眼前大半的阳光，忽然，她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刚看见你了，在水里。”
他双手负在身后，闻言有些讶异她的话，而后见她神情认真，又舒展了眉头，低头迫近，“我也看见你了。”清澈的目光静静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在屋檐下。”
貌似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回答，夏晗怔愣了许久，眼眶莫名有些发酸。
此后他们还去看了Kelingking beach 苹果壁纸的取景地。
在凌晨攀爬“人间炼狱”宜珍火山，去瞧硫磺燃烧的蓝色火焰，爬上山顶等待一场世界尽头的日出。
而当金色阳光照耀到山脊的那一刻，夏晗第一时间却是看向身旁的他，而后发现对方也正望向自己。
四目相对。
他先笑了。
夏晗心跳动厉害，知道这次再也不是越界的念头。
“就你们这相处，怎么还不在一起？”在一次通电话中，郑微兰如是说道。
“这要是换韩冉那家伙都能拐床上了，你信不信。”
彼时夏晗正坐在酒店健身房的长椅上休息，小口吃着冰淇淋。
不远处的乒乓球台上，宋嘉谦正在跟对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切磋兵兵球技术。
起因是今晚饭后，她和宋嘉谦两人在酒店内餐厅后的小道上散步消食。
夕阳火红的铺陈在天际，这本该是一天中最休闲惬意的时候，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两个准备去健身房的老外给拦住了，一个白人一个黑人，手里还拿着乒乓球拍。
开口才知道他们是想邀请他俩去健身房打场乒乓球，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中国人个个打乒乓球都很厉害，尤其是长宋嘉谦这样的，一看水平就很高。
两个老外很是热情，宋嘉谦则兴趣不大，借口说自己不会技术不行。
“是吗？”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夏晗突然出声，瞥了他一眼，表情像是想到什么，意有所指道：“我记得宋教授明明很会打啊。”
说罢，不等他反应，又转头笑着用英语跟对方说：“你们别被他骗了，他可是个乒乓球高手。”
某年校运动会上，他可是跟女教师组合搭档拿下过混双冠军的。
当然这句话她并没开口说出来。
而是抬眸朝宋嘉谦看去，半眯起眼，笑得不怀好意，问：
“不是吗？这全校都知道的事。”
宋嘉谦顿时哑口无言，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于是再也推脱不得，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酒店健身房内乒乓球台处，不知是不是想速战速决，宋嘉谦丝毫没讲客气地接连打出好几个刁钻球，白人老外都没有接住，只能满场跑去捡。
黑人小哥则在一旁毫不避讳地嘲笑他的同伴。
这下真的要坐实中国人人都是乒乓高手的传言了。
趁着人去捡球的间隙，宋嘉谦视线扫向夏晗的方向，握着球拍无奈地摊手耸肩，表示这可是你让我打的。
夏晗的眼睛弯了弯，咬下一大块冰淇淋。
电话那头的郑微兰见夏晗迟迟没应声，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在。”夏晗反应过来，“不过你刚才说了什么？”
郑微兰无奈，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夏晗闻言垂眸，掩盖住眼底情绪，轻叹：“还没到时候。”
“嗯？为什么啊？他可是都带你见家长了。”郑微兰打趣。
她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因为旅途是一个拥有巨大滤镜的世界，我们在世界里，它太美好了。”
美好的就像一个粉色泡沫，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捅破之后会发生什么。
就像他俩现在，看似已经相熟亲密，但其实在相处对话中他们依旧很少聊及到彼此的现实生活。
即使她见到过宋嘉谦的母亲，却也不敢去询问他父母离婚的原因以及与他的成长经历。
同样她也不敢袒露自己的内心世界。
他们现在的相处要怎么形容呢，大胆而又小心翼翼。
在泡沫中的世界大胆恣意，对外面的现实世界缄口不言，做个胆小鬼。
就像那颗提心吊胆的稗子。
一切都还没到时候。
此话一出，郑微兰瞬间就理解了。
“是啊，穿校服的时期又何尝不是一种特殊滤镜。”她感慨。
当初她跟王腾不就是在学生时代轻易地在一起的吗？那时候包裹在校服里的感情青涩又美好。
结果滤镜被打破后，现实是一地鸡毛。
不像电话里的这两人，都是理性而克制的那类人，都未曾让自己轻易迷失。
“对了，其实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夏晗咽下一口冰淇淋，问出了长期困扰她的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我对他心思的？”
她自认为自己一直把这份小心思隐藏得小心翼翼的，包括韩冉这个情场高手都从没看出端倪。
怎么就被郑微兰看出来了，她想不通是在哪个环节露出破绽了。
“他？谁啊？”郑微兰故意装傻。
哪里想到夏晗现在倒是异常坦荡：“宋嘉谦啊。”
郑微兰低低笑出了声，“行，现在真坦然。”
夏晗也觉得不可思议，从前隐秘到心底，好像窥见一点天光都会被灼痛的暗恋。
没想到如今短短的时间内，她竟然能与不止一个人袒露心声。
此时，远处的宋嘉谦恰巧一记横版侧拉球，老外又没接住，球将将擦过台边缘，落于地面。
宋嘉谦将球拍抵住桌面，黑漆漆眼睛又看向她，用嘴型告诉说快结束了。
夏晗莫名想笑，怎么感觉他现在这模样怪幼稚的，有种跟她较着劲的感觉。
而左边的黑人小哥看同伴气喘吁吁的模样，神情也由刚才的嘲笑变为了着急，他想去抢同伴的球拍来打，但是被挡住拒绝了。
男人不分国度都有那么点该死的胜负欲。
夏晗一只手拿握着手机，一只拿着冰淇淋的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下手轻点，给人留点面子。
宋嘉谦见状扬眉，嘴角弧度深了些许，然后接下来他果然开始放水了，虽然动作幅度依旧轻盈灵巧，但是击球的力度确实小了许多。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蓝拼色的T恤，因为击球的跑动抬手，被风带起而微微露出一小截劲腰，线条漂亮流畅，完全不像高校教授，到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大学生，少年感十足。
夏晗看着他的举动微怔，或许这就是她坦然的资本？
他的眼里渐渐有了她，不再只有星辰与大海。而她也不用像在阿里星空下那样去反复试探他。
又或者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从她踏入拉萨与他相遇的那刻起，她在心里就已经时时刻刻做好野心暴露在阳光下的准备。
当时的一腔孤勇，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你终于舍得问我了？”郑微兰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她的思绪被拉回。
“这里我必须承认，你之前真的太不动声色了，我压根就没把他与你两者联系起来，佩服佩服。”
夏晗催促：“别卖关子了。”
郑微兰沉吟了会，说道：“你还记得大三上学期期末有段时间你学习都没有去图书馆，而是经常跑到教师别墅区附近一家新开的自习咖啡厅吗？”
她的话瞬间唤起了夏晗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巴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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