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茶叶蛋 ...
-
原创]茶叶蛋
茶叶蛋
哈尔滨的冬天是冰雪的世界，当白雪过后，便一片银装素裹，那方面都象童话世界历代景象，但，有一点，哈尔滨的冬天很冷，呵出一口气会马上变成白色，如果滴一连串的水珠，就会有晶莹剔透的冰生成，很纯洁，象身体里的一部分。
每天这时，我都会去一所大学讲课，我教的是当代文学，记得刚从师范学校毕业哪会，一眼就相中了哈尔滨这坐东方的“小巴黎”，朋友们都笑话我抛弃北京优越的生活环境而来到这冰天雪地，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象冰雪一样有魅力吸引我，一直到了这个陌生的才城市。
去大学讲课，我也只是助教，哪个教授上了年纪，也许到了退休的年龄，对我倍加呵护，希望我可以接替他，留在讲台上。夜晚很冷，但是大学的课程安排不得不让我晚上六点来上课直到七点半，考虑到老教授的年龄，只好我勤快些，这也是教授希望的，他希望我成为他的博士。
从大学门口走过时，都有以为卖茶叶蛋的老婆婆，穿着麻布衣服，一双手制棉鞋，还有比她身高要长的围巾，让我想起三四是年代北京某个弄堂里的邻居，或者周树人笔下的祥林嫂。唯一留给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双仅露在外面的眼睛，充满慈祥，怜爱，还有种我无以言表的东西。
先生，天这么冷，吃个茶叶蛋暖暖身子吧！我每次听到这种声音时，心里总是不能平静，老婆婆的声音太象母亲了，虽然已经两年没有见到妈妈了，可是那种声音仍让我记忆犹新。
先生是文化人，，怕茶叶蛋烫弄埋汰手，我来给先生扒好皮，先生在吃，茶叶蛋很好吃的，你看，炉火还很旺呢。可是，我没有吃一次茶叶蛋。
夹着书本行走时，总是怕风吹进衣服里，往往双手抄兜，缩了脖子，况且我戴了一副眼镜，每当接触那么热气腾腾的火炉时，镜片上便会沾满水气。所以我总是步履匆匆的离去。据说，老婆婆有一个女儿，在我教课的哪个学校，刚好是我的学生，但我并不知道是哪个。老婆婆的茶叶蛋销量很好，也许是因为靠近大学的缘故，总会有情侣相携从那里经过。
给你买个茶叶蛋吧！男生说。
这么冷，怎么吃啊？
我扒给你，再不你拿到宿舍里，晚上饿了时候吃，听说茶叶蛋还可以美容呢！
呵呵，如果茶叶蛋能美容，我就不用化妆品了。
对，我老婆子的茶叶蛋虽不能美容，可是能顶饿，热身子，你看，热乎乎的多好啊。老婆婆总是不失时机的推销她的茶叶蛋，她喊热乎乎三个字时，就象耳边响起了老北京卖糖葫芦的声音——糖葫芦。
这学期将近期末，我的课就快讲完，但仍是匆匆忙忙的从茶叶蛋老婆婆身边经过，仍是听着她熟悉的亲切的声音，直到有一天，我停下来。
老婆婆给我来两个茶叶蛋，我摘下手套，搓着手，不可能一冬天也不吃一个一个茶叶蛋啊！心里好象对不起冻了一个寒冻的老婆婆一样不舒服。老婆婆一楞，然后望着我，好象很奇怪，老婆婆给我捞了两个茶叶蛋。
您这一冬天没少挣钱吧？
这次她挪动了一下，用塑料袋把茶叶蛋装起来，送给我，我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在勺子进入汤水的时候，溅出许多汤汁，而且她敲打茶叶蛋的方法也不对，那些破碎的纹络不象以前那样具有美感。我没有接，而是等她回话还有她每次为了客人方便送出的一张小纸片，她总是想的很周到的。
是老婆婆忘记了吗？我等我一会，热乎乎水气已经把我的镜片熏的看不见了，接了茶叶蛋就走了。课间休息是，扒开茶叶蛋，感觉没有味道，与平时吃的鸡蛋没有什么区别，我开始后悔买了两个茶叶蛋，但是为什么老婆婆的生意如此的好呢？前些日子，学校大门旁另一侧在老婆婆的对面也有一个买茶叶蛋的，可是，没过几天，就消失了，我猜测是没有人买他的茶叶蛋，因为老婆婆的太好吃了。可是，我今天却很倒胃口，是老婆婆忘记放什么作料了吧！
这样子安慰自己后，便不在意了。放学回来时，好奇心让我又买了两个茶叶蛋，奇怪的是，这次老婆婆再给我装好茶叶蛋后，递出来一条手帕，手帕是丝织的，上面绣着含苞待放的梅花，很合适北方人再冬天用的，我愕然。
张老师，刚才你吃茶叶蛋时弄脏了手，所以这个给你。
我倒退了一步，那双眼睛仍是熟悉的，但不是老婆婆那双慈祥怜爱的眼睛而是课堂上某个充满机灵气的双眸。
你，你是……你不是老婆婆？
对，哪个老婆婆不会在买茶叶蛋了，我是您的学生。
噢？老婆婆有了钱去做别的大生意去了？
不是，老婆婆，她……
我看出那双眼睛噙满了泪水，身子开始颤抖，我马上递过她给我的手帕，然后茫然的望着她。
拎着两颗茶叶蛋象是两颗心，一颗是老婆婆的，一颗是我学生的，她们好象在我身上，内心总有两颗不灭的灵魂。
第二天上课，我注意那双眼睛，却让我失望，那些女孩子发现我观察她们时都害羞的低下头，我一无所获。可是我却以外的发现课桌上有两个茶叶蛋和一条绣着含苞待放梅花的手帕。经过大学门口时哪个买茶叶蛋的没有了，快考试了，她是应当复习了，我这样说。
大概在我受到第九条手帕时，我发现哪天晚上的茶叶蛋特别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茶叶蛋。可是，明天就是我上的最后一节课了，而我却没有找到哪个送我九条手帕绣着含苞待放梅花的女学生。
最后一节，我去的很早，大约早了一个小时，然后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坐下，偷偷观察。因为我不比我的学生大几岁，甚至他们有的会比我大，而且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所以，我看上去就是一个学生。
在五点三十分左右，一个女孩子匆匆忙忙地走上讲台，放了一些东西，然后快速的离开，这时，教室里也只有几个上自习的学生。我飞快跑出去追赶哪个女学生，直到教学楼门口。
张老师，你……
是你？你每天送我茶叶蛋？
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惊惧，有恐慌，有欣喜，有无奈，有羞涩。
哪个老婆婆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妈妈
……
那么，她去了那里呢？
她，妈妈在一个月前去世了。
她说完，就哭了起来，泪水已经涂满脸庞，美丽的样子在泪水的映衬下越发可爱，我呆呆地望着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位老婆婆是她的妈妈，而她又是我的学生。这个一直以来活泼可爱穿着朴素大方的女孩子是那位老婆婆的女儿。
她看出来我的疑问，爸爸在我四岁时，和别的女人走了，撇下我和妈妈，而我可怜的妈妈在老家木材工厂工作时，因为太疲劳，以至于让机器碾去了左臂，张老师，您没有注意到妈妈没有了左手吗？那一年我刚八岁。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为什么老婆婆每次用勺子捞茶叶蛋装口袋都是用右手，拿纸的那只也是右手，怪不得那晚看我的学生做那些动作时显的那么生疏，很别扭。
妈妈靠买茶叶蛋供我上小学，中学，大学，她的火炉和那几把小椅子也从我小学搬到中学，而后又是大学，直到前些日子，我才帮她收拾回家，妈妈本身就有胃病，可是却因为长期不吃饭而病情恶化，直到一个月前，我才知道，妈妈已经是胃癌晚期。您不知道，妈妈饿了时候也舍不得吃半个茶叶蛋，告诉我‘那可是五毛钱的东西啊！“可是，妈妈为了我上大学的学费，却舍不得这五毛钱的茶叶蛋，妈妈曾经算过一笔账，一天晚上卖一百个茶叶蛋就是五十块钱，双休日人多，可以卖两百个茶叶蛋就是一百元，这样抛去成本一个月可以为我攒一千块钱，四个月就够我的学费了。可是，我可怜的妈妈在饿的时候却不舍得吃一个五毛钱的茶叶蛋啊！
她怀念她的妈妈，泪水中搀杂了太多的情感，为什么苦难都降临到她一个人身上呢？孤苦伶仃的她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最后一节课我什么都没有讲，只是让我的学生们上自习。她还是坐在老位子上，每当我向她望去时，他都会害羞的低下头。
时间在情绪低沉时总是显的很漫长，特别是看她红肿的眼睛时，内心象是被针刺了一样，我为什么没有在老婆婆活着的时候卖她的茶叶蛋呢？
先生，天这么冷，买个茶叶蛋暖暖身子吧！耳边又想起她亲切的声音，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买老婆婆的茶叶蛋。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每次都是在课间吃的茶叶蛋，哪会儿还热乎乎呢，今晚我却发现，手帕换了，变成了丝织的上面绣了一朵绚丽绽放的红玫瑰。那九条梅花手帕我每次都没有用，而是准备随时还回去，可是，现在手帕变成了绽放的红玫瑰，玫瑰永远不会过时，因为它代表爱情啊！我拿着这手帕，心跳加快，但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一个寒假，我没有了其他的课程，准备着我的博士论文。可是在我用文字编织未来时，我总会想起哪个老婆婆在寒冷冬天卖茶叶蛋的身形，然后慢慢的变成我女学生浮现在我的面前。内心总有些惆怅，让我不能忘却。妈妈打来电话，让我回北京过春节，爸爸说他老了，姐姐，姐夫也回去，命令我回去团圆。在回北京前一天，我特意去大学门口，但是，却没有看到卖茶叶蛋的。我想去教务处打听女学生的名字，住在那里，学费交齐了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的回到了北京。
在北京的日子里，我特别珍惜与爸爸妈妈相处的日子，妈妈仍是老样子，象我年少时拍我脑袋对爸爸说，儿子大了，参加工作了就是不一样，比以前孝敬多了，也成熟稳重了，爸爸不说，但我能看出，他非常的高兴。是呀，我在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尽管很快又要离去，但我还是尽自己所做的。
在北京，我找了许多地方，吃了许多茶叶蛋，却没有女学生最后送给我那两个茶叶蛋香，因为我已经感觉到，她煮茶叶蛋的水平已经赶上哪个老婆婆了。
在开学的前一个星期，我回到了哈尔滨，去大学门口转了一圈。
先生，买个茶叶蛋吧，天这么冷，暖暖身子吧！
好熟悉的声音，我的女学生对我微笑着，张老师，您回来的真早啊。
是呀，为了吃你的两个茶叶蛋吗！对了，你的茶叶蛋怎么这么香呢？我一边吃一边好奇的问。
呵呵，先前我也好奇，为什么妈妈煮的茶叶蛋那么好吃，而我的却不行，后来我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一包晒干了的瘩瘩香花，这种花是东北开春时山上特有的报春花，又名报恩花，妈妈是每次回老家捎回来一些，然后放入煮沸的茶叶蛋中，这就是原因。
瘩瘩香，报恩花，我不断重复这句话。然后还给她九条手帕，留下那条绣着绽放的玫瑰。因为学校调整，我的课程安排到上午，而且所教的学生也不是她们了。心里总是想着应当去看看她，但一直没有去，这样，到开春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女学生来找我，我既兴奋又有些羞赧。
张老师，我们去春游好吗？
哦，好，你还是靠买茶叶蛋过日子吗？
是，不过，这个学期每个月都会有来自北京陌生人的汇款，已经三千多了，我却不知道是谁？这辈子怎么感谢人家呢？
我心里很高兴，随嘴说出，那你就以身相许吧？
你说什么，张老师，我没有听清？看着她好奇的面孔，我想下个月的工资早点发，那样她就够学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茶叶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