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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入玄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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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义府清虚堂,李氏夫妇已端坐在此。义侠向来收徒极严,座下弟子七人,早已在堂外施展身形练习内力。
膳堂和厨房在义府的西南角,七弟子孙厉害负责伙食。老七做得一手好菜,即便是早饭也会变化出很多花样。其他门派的弟子常常借交流心得为名来义府蹭饭吃。
“开饭喽!”老七孙厉害招呼义府家人用饭。
李氏夫妇连同众弟子都聚集在在膳堂,老七孙厉害将饭菜端上桌来,早饭虽然简单,但是却很用心思。四季糯米、广味肠粉、牛肉鸡蛋糕、三色汤圆、香葱鸡柳、水果米饼再加上一大盆香气四溢的胡辣汤。众弟子看着这些美食早已口水直流。大弟子高行烈坐在最前,他招呼信友坐在他身边。信友却捡了一个最偏的位置坐下来,然后起身对大师兄说:“多谢高师兄,我坐在这里便好。”
高行烈无奈点头笑笑。
义府山后是成片的山楂林,冬儿从门外一蹦一跳进来,手里捧着一堆山楂,见到信友坐在角落,便也坐在新友身边。把手里的山楂递给信友道:“信有,给你山楂吃。”
母亲摇头道:“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
老六高八斗为人最为活泼,浑身滚圆,圆眼圆脸圆鼻子,两个瞳仁却滴溜溜乱转,为人很是机灵。高八斗坐在信友旁边,一伸手搂住信友道:“小师弟你叫信友,那你姓信?好奇怪的姓。”说罢,歪着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信友道:“苗人无姓,我就叫信有。”
高八斗点了点头,指着桌上中师兄第道:“我是你的六师兄高八斗,在一幅除了师傅师娘和五个师兄之外就属我大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跟我说。”
老三王不屑调笑道:“哪里、哪里,六师弟你太谦虚了,府上除了信有和老七之外就属你大了,以后有什么事儿都罩着我们。”
“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
老六高八斗上山晚,年龄上除了老大高行烈之外就数他大,所以见谁都爱充大。
信友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见过六师兄”
信友虽是化外之人,却如此懂礼数,伊师娘看在眼里满心欢喜。
高八斗拍拍信友肩膀道:“一会儿尝尝你师兄手艺,我们义府的饭可是出了名的好吃。”
信友受伤这几日不能动荤腥,看着满桌的饭菜香气袭人早已忍不住,他大口咽了嘴里的口水。
老三还是不放过高八斗,说道:“就是啊,师弟,有你六师兄在这儿,老七敢不好好做饭吗。哈哈哈!”
老七见三师兄还在笑他,捡起盘子里的一棵葱段朝三师兄丢去,道:“一会吃饭噎死你。”
老大高兴烈正色道:“师傅在此还敢如此无礼,再胡闹一会儿罚你闭气。”
信友耸了耸肩,看向坐在身旁的冬儿。冬儿嚼着山楂看师兄们打闹,呵呵的笑。平日里师兄兄弟们都打闹惯了,义府不像其他门派的弟子规矩多,即便有师傅在,也照常打闹。
李道华挥了挥手道:“吃完饭还有功课,赶紧吃饭。”
众人都拿起筷子……
李道华看着信友,柔声说道,“信友,来,坐在我旁边!”
信友见师傅叫自己不敢不从,默默的走向前去坐在李道华身旁。
李道华看向高行烈道:“这几日都是你在照看信友,信友伤势痊愈了么。”
高行烈点头道:“信友已经完全康复了,只是大病初愈身子还有些虚。”
李道华点点头,吩咐高行烈道:“吃过饭,你去后山采些灵芝给信友补补身子。”
高行烈点头称是。
李道华又看向信友,这孩子生得齿白唇红十分惹人喜爱,回头小声对妻子说:“我看你我膝下无儿,倒不如收了这个孩子为义子,我看这个孩子跟咱们颇为有缘。”
妻子听罢会意的一笑,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信友夹了一块肠粉放进嘴里味道糯糯的非常好吃。
高行烈给他夹了一块牛肉鸡蛋糕,“小师弟,你大病初愈,吃这个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
信有点头道,“多谢大师兄。”
吃了一会儿,信友偷偷问身边的大师兄高兴烈道:“师傅便是玄真掌门吗?”
高行烈听到信有如此问,不禁哑然失笑,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笑道:“怕是你还未见过玄真掌门,师傅是玄真掌门座下五大弟子之一,排行第二人称义侠,玄真掌门坐下有仁义礼智信五大弟子,地位极尊,除去仁侠姬慈之外就是师傅地位最高。如今姬慈不在,师傅居五侠首位,领导五侠。”
李道华哼了一声,面色颇为难看,“吃饭少提家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高行烈自知失言,“哦”了一声不敢再说话。
信友也只是埋头吃饭。
高八斗见气氛尴尬。嘿嘿笑道:“老七饭菜的香味都飘到外边了,把清玄门女弟子都引到咱们这啦。”
大家听了并不搭茬儿。
啪的一声,一团糯米糕整贴在高八斗脸上,把他吓了一跳。糯米糕力道不轻,把高八斗半边脸都拍红了。
李道华厉声道:“嘴不牢就拿糯米糊住。”
高八斗不敢再答话,低头拼命吃饭。
饭菜吃完后,众人都已散去。
师傅黑着脸出了门。
信有吐了吐舌头,问还在刷锅的七师兄孙厉害:“师兄师傅刚才为何如此发火?”
孙厉害鬼头鬼脑的看了看窗外,师傅已经走远,才回过头来对信有道:“大师兄也是一时大意说走了嘴,以后你可千万记得姬慈这两个字千万不要再师傅面前提。”
信友点点头,又问道:“这是为何?”
孙厉害摇摇头道:“哎,说来话长,姬慈和师傅本是兄弟,而且掌门座下五大弟子之中,只有大弟子姬慈天赋极高,功力和其他四位师弟不可同日而语,在五个弟子之中,掌门也最器重大弟子姬慈。只是此人偏喜欢歪门邪道,竟在山洞里偷偷修炼邪门功夫,炼化魔教的血炼之物。为此害了三十六条人命。事情败露后姬慈逃离玄真派,所以掌门的大弟子被除名,被夺了仁侠的名号。此人确实天赋异禀,玄真派曾多次清理门户,但都被他逃脱。而且……”
“而且什么?”
孙厉害看了看四下无人,附在信友耳边说道:“此事你千万不要传出去,师娘当年可是青玄门第一美女,得到很多玄真弟子垂青,姬慈和师傅当年都很喜欢师娘,为了追师娘还曾经大打出手,而伊师娘更倾心于姬慈,它不仅修为高而且很会讨女孩子开心,伊师娘一度已经和姬慈谈婚论嫁,只是姬慈这人太过花心,还跟……还跟辰玄门廖师伯的妻子不清不楚,所以二人断了联系。师傅和姬慈纠葛很深,而且师傅一向正派,对姬慈的行为很是不齿,所以师傅最恨姬慈,别人也从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哦。”信友默默点了点头。
孙厉害收拾好厨房对信有说道:“小师弟正好一会儿大师兄他要回来,我给你把汤熬好,你身子弱要多补一补。”
信友看着孙厉害只是做做饭收拾桌椅板凳,好奇的问:“师兄,为什么别人练功而你做饭呢?”
孙厉害嘿嘿笑道:“小师弟,你别看我每天都是在打杂,论能耐我可一点都不比其他师兄差。我当年可是宗玄门东方院的首席大弟子,五玄会盟排名第七,比三师兄名次还高呢。”
“宗玄门,这里不是玄真派吗?”信友歪着头问。
“哎,小师弟,来来来,我给你好好讲讲玄真派的来历。”
孙厉害拉过两条长椅和信友坐下,摇着蒲扇一本正经道:“说起玄真派中原武林就算是蛮荒之地的族人也都听过它的大名。玄真派创派祖师华阿子那可是不世出的奇才,上到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没有他不会的,他能耐太大没人能全部继承,所以把一身的能耐传给五位弟子,这五位弟子又分了五门,道玄门、辰玄门、鹤玄门、清玄门、宗玄门。道玄门为玄真正统,学的是正儿八经的剑术,每届五玄会盟道玄门都是夺冠的大热门,咱们义府大师兄高行烈、二师兄邱小肚、五师兄慕容拙都出自道玄门门下。
信友道:“师兄,道玄门如此厉害,那您的宗玄门如何啊?”
孙厉害撇撇嘴道:“宗玄门是夺冠的大冷门,每届五玄会盟顶数宗玄门差,除了当年的一代宗师牛角大士外从来没人有夺冠。但是说起来当年祖师花阿子最精于杂学,只是后继者没人有他老人家的天分,宗玄门就渐渐没落了。我当年可是宗玄门最好成绩,除我之外,闯入五玄会盟前十的寥寥可数。”
“可是,:信友又不解的问,“师兄你每日做饭,功力如何精进?”
孙厉害道:“嘿嘿,我说完你不许笑。”
信友点点头
孙厉害道:“宗玄门东方院,便是厨师学院,我当年学的就是厨师。”
“啊?”信友差点惊掉下巴,“厨师……怎么,这也是修炼?”
孙厉害道:“嘿嘿,小师弟,若说起来,宗玄门一门十院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修炼,玄真派的木匠、瓦匠、画匠、琴师,名角皆宗玄一门所出,华阿子有云:万物殊途同归,通者,琴棋书画、医药卜筮皆可入化境,若说祖师爷华阿子最喜欢的还是宗玄门,但这需要有极高的悟性,所以后世有成者寥寥。”
孙厉害顿了顿又道:“信友,你别看我每日只是洗菜做饭,其实功夫都在这里,(这里好好描写)
“唔”信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当”孙厉害头上挨了一个枣粒,高行烈从门外风风火火的回来了,“老孙,你又忽悠小师弟什么呢?”
孙厉害搔搔头,无辜道:“我跟小师弟聊会天怎么成忽悠了。”
“哈哈,小师弟,你可别听他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
信友见到大师兄活跃多了,师傅在时一本正经,没想到师傅不在跟师弟也是如此的打闹。
大师兄手里拿着一大颗紫色灵芝扔给孙厉害道:“老孙,待会给师弟熬补汤,他身子虚,还需要调养。”
孙厉害撇撇嘴道:“师兄你倒是清闲,没记错的话,这活是师傅交代给你的吧。”
大师兄道:“对啊,是师傅交代给我的呀,我又交代给你了,你有意见吗?”
孙厉害道:“我如果有意见,你能不公报私仇吗?”
大师兄道:“不能。”
孙厉害道:“好吧,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啊。”
信友看着师兄们打闹,不禁莞尔。
高行烈转头又对信友诡秘的一笑,拉起信友的手说:“信友,一会有好事等你,老孙你也来。”
三人出了伙房,已到巳时,院落绿意盎然,老柳树垂着枝条碧绿的卷曲着。厚厚的白云,层层叠叠,一团团簇拥在一起。三人行至正房,清虚堂内,师傅,李道华和尹师娘都已在正上方坐定,几个弟子、其他家眷和家里的仆人老吴分站在两旁,冬儿依偎在母亲身边。众人都笑嘻嘻的看着信友,信友愣愣的看着众人不知何事。
高行烈把信友拉到前边站定,李道华温和的问道:“信友,为师有一事要说与你听。”
信友点头
李道华郑重道:“信友,你可愿做我的儿子。”
信友一滞,不知如何回答,他看看了师娘,师娘对他温和的笑着,有看看了冬儿,冬儿朝他做个鬼脸笑而不语。
高行烈见信友怔住,从他身后推了一把道:“信友,快说啊。”
信友突然感觉有一股酸楚从胸口涌起,虽然信有痛恨玄真,但是眼前的几个人却像是自己的至亲,人非草木,谁能拒绝对自己好的人呢。在短短一个月时间,自己仿佛从地狱走了一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没想到此刻老天仿佛是要把他的亲人又还给他。
信友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回道:“爹、娘,孩儿愿意。”突然眼眶一热,竟不觉流下泪来。
“哎!”伊师娘欢喜的先应了一声,起身扶起信友道:“快给娘起来,莫哭、莫哭,这义府的所有人以后都是你的亲人。”
李道华仍正襟危坐,虽严肃但却带着一股笑意道:“信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道华的儿子了,以后你就随我姓李,叫李信友。”
信友听后一窒,随即又缓缓头道,“是,爹。”
冬儿蹦蹦跳跳的拉起信友的手道:“ 信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弟弟了。走我带你去看看住处”
众人见了也都欢喜。
随着冬儿出了清虚堂奔向西边耳房,打开房门,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好香啊!”信友不禁说道。
“这是百合香,娘为人最是讲究,每个房间都要打扫得清清爽爽,耳房总共两间,我住一间,这间不住人,但是娘还是要照常打扫干净。”
信友环顾四周,这房间摆设虽然简单,但却颇为用心。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另一头却只有粉刷的墙壁。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西山烟雨图》,靠近竹窗边,花梨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毛笔,宣纸上是一株百合,笔法细腻,栩栩如生。师娘最爱百合,所以家中的宣纸上都会花一株百合。阳光从竹窗洒下来,桌上也洒满阳光,显得温馨、舒适。
冬儿道:“我就在你隔壁,每日我从山中采来的零食以后都分你一半,嘿嘿!”
“分一半,你还得输我一半。”三师兄王不屑在窗外嘿嘿笑着,手中捏着两粒骰子,问道:“冬儿今天下山又带了什么好的吃食回来?”
冬儿翻白眼儿道:“王师兄,你就会拿骰子骗我的零食。”
“这叫什么话?”王不屑得意道:“不光是骰子,骨牌、投壶、叶子戏、斗鸡、斗狗、麻将,我都在行。”又回头看看信友道:“李信友,嘿嘿,小师弟,以后等师娘分了你零用钱,我带你去赌坊试试手气去。”
冬儿“呸”道:“谁要跟你赌,上个月堵输的到处跟人借钱,信友才不要跟你一样。”
信友道:“师兄,我不懂赌博,但是我以后有了零用钱,如果你没钱了,只管从我这里拿去便是。”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说:“师兄,以后……以后还是叫我信友吧,我们苗人没有姓氏,你这么叫我我有些……有些不习惯。”
“唔!”王不屑搔搔头道:“那好吧,我还是叫你信友好了。”随即又笑嘻嘻的道:“还是我师弟人好,以后师兄没钱了就问你借来用,赌赢了给你分红,输了就记账。”
“哼!小孩子钱你也骗,没羞,信友我们不理他。”不冬儿拉着信友的手出了耳房。屋外是抄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出去则是前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迈进园林,那一株株高大得桔冠宛如一把把撑开得绿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叶子挤挤挨挨,一簇堆在另一簇上,叶面在春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新绿,新绿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油油的绿意。
绿意盎然间,两个小孩追逐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