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契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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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旅行止于半年后。
那时她原想出海去闪着雷光的岛屿看看，奈何海上那位擅长找茬的魔神非常活跃，千代柊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搁置。
她走得不算太远，但也绕着自己的新手村转了一个大圈，遇见了很多性格各异的家伙。
也不是没有见她一个魔神在外、没有信徒，就想趁火打劫的，但那些在莫拉格的指挥下（比如一针见血地爆对方弱点），千代柊直接反杀。
要是遇上强一点的魔神，千代柊就直接逃走，完全不要面子和魔神尊严。
笑话！
连身体都不是她的，她还管这些虚的做什么！
少女的旅行还算愉快，她和莫拉格之间的默契也磨合到位，甚至赶路途中、她还和祂讲了讲自己世界的见闻。
咳。
主要是分享一些小说解闷。
直到半年后，千代柊准备调头南下。
她想着反正也会路过归离集，那不如干脆回去看看。
毕竟她虽然把画留在了自己房间大厅，但小伙伴们的情况还是亲眼见见更能放心——要知道以金鹏为首的男夜叉们，很可能即便知道画能减轻精神压力，也不好意思自己单独进女孩（她）的房间。
这一回去，她就发现出了事。
还没到归离集，千代柊就听到了耳熟的声音。
不是交谈声，也不是厮杀声，而是她从未真正见识到的、夜叉被业障侵蚀，陷入梦靥的嘶吼与悲鸣。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很少与她单独有交流的金鹏。
“这不可能！”千代柊往声音的方向跑，“半年时间，以金鹏的忍耐力不至于严重到这个程度啊[1]？”
莫拉格少有的没有说话。
祂没有告诉她，在她靠近浅塘边的时候，祂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并不是魔神的力量或是元素气息那么简单，这股气息，是祂在七神争夺开始前，有且仅此一次感受过的“某个存在”。
如果真的是“那个意识”的话……
莫拉格为难得显露出焦急神色的少女捏了把汗。
……那这次她撞见夜叉发疯，可能不是简单的巧合与意外。
千代柊没有发现莫拉格的忽然沉默。
她的心神都被眼前的场景吸引，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的事情。
“摩拉克斯！”她看到了站在池边的魔神，“金鹏他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机。”看到千代柊出现，摩拉克斯严肃的脸略放松了些，但他镇住金鹏的动作并未停止，“如你所见，金鹏被魔神残渣侵蚀了神智，现在……”
“——我明白了。”
不需要他解释太多，千代柊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属于支配魔神的力量已经被她运用得如同自身，只需要一个念头，不会拒绝她的莫拉格便让她随意支使魔神之力涌现体外。
无声无息的力量融入四周，支配的力量令不甘的魔神残念远离被入侵者的精神。
她不是第一次替夜叉们驱赶业障，这次本该没什么困难。
但很快，千代柊感觉到了某种阻力。
那种阻力在干预她控制业障的能力，让她脸上划过一丝惊讶，而后下意识往仍满脸痛苦的金鹏那儿走了几步。
摩拉克斯和莫拉格一样察觉到了某件事。
他原本不准备让千代柊靠近金鹏，因为现在的金鹏很危险。但不等他开口阻止，就发现在千代柊主动靠过去时，金鹏周身那股他熟悉的气息消散了不少。
这让他一怔，随即果断为千代柊开了个入口，让她能更进一步。
千代柊也发现了，她离金鹏越近，支配之力便越听指挥。
那还犹豫什么？
千代柊进入屏障的第一时间伸手抓住了金鹏捂住脑袋的手臂，为了避免他因为被侵蚀、精神崩溃打乱她的治疗，她干脆用身体压住金鹏，不让他伤害自己、也不让他脱离她的掌控。
自上而下的姿势，让千代柊能清晰地看清他金色的双眼被梦魇蒙上了鲜艳的血色。
“金鹏！”
她边支配草元素安抚他的精神，边支配那些魔神残渣转移到她备好的牢笼，在感觉到他的意识有了苏醒的迹象后，千代柊开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给我清醒过来啊！金鹏！”消息没那么灵通的少女故意激道，“你这副样子要是让应达、伐难她们知道了，绝对会笑话你的！”
原本平静下来的夜叉一个激灵。
还不等千代柊放心他恢复过来，稍微松了点力气的少女就被金鹏反压在地。
这下不止千代柊惊了，她脑子里的支配魔神也想骂骂咧咧替她把人压回去。
千代柊当然没让莫拉格出来，她自己就能动手。
正想推开他、看看他是不是没清醒完全，千代柊就听到了对方极小的呢喃。
“应达……”金鹏的声音带着点儿不明显的颤音，即便千代柊离他这么近，也差点没有听清他语气里的悲伤，“还有伐难和弥怒，他们……都……”
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在千代柊面前有这么明显的感情波动。
因此意识到什么的千代柊抬头，想看清身后摩拉克斯的反应。
下一秒，她没能看到想看到的，却感觉到再度失去意识的金鹏在压到她前、用不明显的动作做出了想要拥抱她的动作。
……不安吗？
千代柊这么想着，放松了身体。
虽然对方已经力竭昏迷，但她还是抽开被他反压制住的手，替他完成了拥抱的动作。
下雨了。
清醒的两人显然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打算。
等到雨滴落下，半透明的护盾替还倒在地上的两人遮住了秋雨的冰凉。
“应达他们出事了，对吧？”是千代柊率先开口，“怎么出事的？”
“应达和伐难皆因业障变得疯狂，最终自毁。”
“弥怒呢？”
“他想阻止伐难伤害他人，选择与她同归于尽。”
“……原因？”
“是意外。”
“你不会觉得我会相信这个说辞吧？”
“你留下的画，便是在伐难与弥怒的战斗中被毁的。”摩拉克斯垂眸，即便知道她看不到，他仍旧没有与她可能的目光对上，“很遗憾的巧合，但正如金鹏现在的模样——柊，你知道夜叉们的宿命，这就是‘意外’。”
千代柊抱着金鹏猛地坐了起来。
她姑且忍耐着没有回头，也意识到了莫拉格直到现在依然沉默，定然是有什么祂发现了但不能说的东西。
她深呼吸了几下，最终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浮舍大哥呢？”她早就习惯了和姐妹们一起叫浮舍大哥，“他在哪？”
“一个月前他独自处理某个残局，忽然失踪。”
“这也是意外？！”
“这是……我的失职。”
千代柊听出他语气里的自责。
她当然知道他身为一方之主有多少需要操心的事情，她也清楚能被夜叉们那么爱戴的摩拉克斯，绝对不是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属下，就这么稀里糊涂死亡的统治者。
她只是难以接受仅仅半年，她的战友们就这么忽然地死于业障。
她不是不接受亲友的死亡，但她不接受这种莫名其妙、将她的准备视若无睹的“意外”！
“……你不会告诉我‘意外’以外的答案？”
“抱歉。”
千代柊失语。
因为她知道，连摩拉克斯都需要保持沉默的“答案”，不是现在的她能够面对的。
她忽然想起刚才为金鹏驱散业障时的异常。
那股出现得莫名其妙，又因为她的触碰飞速消失的阻力。
然而现在的她，无从得知真相。
“带金鹏回去吧。”她闭眼，复又睁开，“——至少我在这，他死不了。”
“好。”
她的沉默妥协与摩拉克斯无声的叹息混在了一起。
醒后的金鹏似乎更加寡言。
他看到千代柊后，记起了他疯狂时她为他驱散业障的模样，已经到嘴边的谢谢被他咽下，又变成了别的词汇。
“抱歉。”
“你道什么歉。”
“应达他们的事，我没能……”
“——你没有任何错误。”
金鹏第一次见她如此严肃的样子，这让他下意识噤声，直到她软化了表情。
千代柊沉默了片刻，便重新扬起笑脸朝他道，“类似的话就免了吧，作为我救了你一命的回礼，我提个小小的要求，应该不过分？”
“你说。”金鹏认真道，“只要不违背帝君大人，只要我能做到。”
“和我定个契约吧。”少女说，“金鹏你知道我是异世界来的吧？或许哪天我就回去了。”
她感觉到这位还算年轻的夜叉忽然抓紧了她，却只是面不改色地继续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原本长什么样子，万一哪天我回去想要回来，用的是自己的样子，你们不就认不出我了？要是把我当骗子和敌人，那我可太亏啦！”
“不会。”金鹏忽然道，“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听你这么说我还挺高兴的，不过，我是在‘以防万一’啊。”千代柊举起手，朝他道，“以你对摩拉克斯的忠诚起誓吧，就说——你不会忘记我。”
“哪怕下次见面时我不再是这副样貌，也没有了魔神的力量，你也会认出我。”
“与之相对，我也立誓。”
“即使发生任·何·情·况，我都不会拒绝你的靠近，依旧是你能够相信的战友。”
金鹏与她对视。
没有犹豫，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好。”他立下誓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认错。”
“那就一言为定。”
属于他们的契约成立，刻上了彼此的灵魂，谁也不能食言。
千代柊没有松开他递来的手，而是主动握紧。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想到的，是日后称得上疯狂的、计划的雏形。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契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