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稻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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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巴尔泽布，又被称作雷电将军。
比起这种严肃的称谓，现在的她更认可“雷电影”这个稍显普通的名字。
垂于脑后的麻花辫、头上别着的龙胆花、紫色右眼下的泪痣，甚至是那身稍浅一些的和服与振袖肩铠，在印有三重巴纹样的装饰映衬下，这一切本该温婉又不失英气的装扮，终究是添了分武者的肃杀。
或者反过来说更为准确？
毕竟这位作为执政来说稍显稚嫩的雷神，是在她的姐姐陨落后才从影武者变为统治者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成了陈旧的往事。
不论是雷电将军还是雷电影，都不再是稻妻的统治者了。
属于她的国家，已经随着世界的颠覆毁灭了。
在雷电影的记忆中，作为魔神的时光肆意、作为影武者的时光满足，然而自前代雷神身死于坎瑞亚，她就一直在体会失去。
先是失去为她留下了梦想一心（刀）的姐姐，后是曾经共战的友人，到了最后，她只剩下还年轻、被动远离战火的唯一眷属。
那时她想，比起姐姐曾信奉的“须臾”，果然还是她追求的永恒更能守护稻妻——只要前进，便会失去。
于是她改变了政策。
既然须臾无法被定格，那她就以神明之力，让她和姐姐的国家停滞在此刻吧。
她为稻妻创造了即便失去她也不会失控的“程序”。
神明创造的人偶顶替了姐妹“雷电将军（统治者）”的身份，替为抵抗磨损、自动进入一心净土（内心世界）的雷电影治理国民。
在那不久，暴风卷起海啸，雷电封锁稻妻。
凛冬的“群狼”被神明的权柄吸引，趁机混入被封锁的领地，献上不被神明在乎的“良策”。
他们说人的愿（欲）望最是不稳定的东西，是她踏寻永恒之路上不需要的杂念。所以强烈渴求招来的神之眼也被将军否定，眼狩令在境内兴起。
直到异世而来的旅者接连在两个国家创下战绩，为了追寻[血亲]来到了这里。
——操控着角色的少女曾对着这行资料看了许久。
千代柊通过系统十五浏览这些资料的时候，发现血亲二字上有被抹除重写的痕迹。
她曾为自己设计的剧本、询问过十五这个痕迹是否代表角色故事另有隐情，以方便自己在未施行前进行剧本的更改。
毕竟越是复杂的人设与人际关系，在设计成功的那一刻越是不容易被起疑。
然而十五的回答是没有问题。
以它的认知，这些资料没有任何逻辑上的错误。
就连旅行者这个代词、在激活深渊侧的角色时，也已经通过资料补全了设定，让千代柊知晓就是荧，而对应的血亲则是深渊的现任统治者空。
对此结果并不算满意的少女没有追问。
十五没有对她说谎的能力。
于是千代柊知晓这或许是无关它的某种设定。
未得到答案的少女没有纠结于此，而是顺着资料给出的东西，在角色解锁时将其放了出去。
——三年后，自称雷电影的神明已经踏遍了日本所有带有诡秘传说的土地。
而现在，因为风神的牵引，雷神踏入了这里。
她的刀垂在身侧，刀尖无意指向了仍旧被浓雾笼罩的横滨，一时竟让人分不清，她到底带着怎样的目的与心情，回应了曾经同僚的邀请。
因为她的忽然出现，不仅是暗中观察的高木彬光，就是被欧洲派来焚毁横滨的异能者，也谨慎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他有胆嘲讽温迪的资本，是基于收集到的温迪资料、知晓他不会对自己下死手。
如风般自由散漫的神明即便被戳中痛点，也不会因此对挑衅他的人类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甚至只有少数人能透过他掩藏极好的情绪，看清风神眼中深藏的冷冽。
也不知这个过于没有神明威严的不在意与不追究，到底是基于风神过去的经历，还是来源于神对人的傲慢。
——没有将人类放在眼里的傲慢。
就像人类自己，从不会在意拦路的蚂蚁。
可这个忽然出现的女性神明不同。
她周身如雷霆一般的气势、以及握刀时给人的危机感，哪怕是没有经历战火的孩童，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对人类的威胁。
而这份事关性命的威胁，远大于“没什么志向”的风神。
“别这么无情嘛，巴尔泽布。”温迪听出她的警告，但并不在意，“啊，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影’？”
毕竟在这里，已经没有雷电将军（稻妻的统治者）了。
少年形态的神明无视了前任同僚冷淡的目光，笑眯眯地离开特瓦林的背，在旁人的关注下飞到了雷神的面前。
他相当自来熟地说：“七位执政当中，就属你（们姐妹）最擅长劈开空间，对这片‘雾’而言，你的刀就是它的天敌。”
“所以？”
“所以，只需一刀，你就能解决这次的危机。”
像是知道现场紧张的气氛，温迪顺口说了句不算玩笑的玩笑。
“或者——”
“要是你觉得‘一心净土’内太过单调，也可以把它们收纳进去？”
片刻的沉默。
“一心净土不是你的仓库。”雷电影与雷电将军（人偶）的声音一致，只是主导者是雷电影的时候，语气要稍显柔和。
可即便如此，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还是带上了不算明显的不满，“巴、温迪，别在我面前说这种不知所谓的话。”
若是排除统治者的身份，雷电影或许更适合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与姐姐乃至友人们过平淡却足够温馨的生活。
然而她的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一说。
从被迫肩负起责任，到努力改变、适应新节奏后仍旧被天理舍弃，雷电影品尝到了失望到绝望的滋味。
那哪里是苦涩二字能够概括的。
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刻，雷电影产生了荒谬的念头。
她与友人所做的一切努力，在天理面前不过是排列好的骨牌，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全部倒下，谁也无法阻止。
在既定的命运面前，不论是人还是神明，都只是大厦将倾后的尘埃。
谁又能想到？
在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们这群本该消逝的存在拥有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
于是雷电影不断地警示自己，不要犯下同样的错误。
“我不在乎你是否想要保护这座城市。”说着，雷电影抬起手，长刀扬起，雷光闪烁，“但是——”
凝神，挥刀。
她的身侧无风，却因动作让垂在脑后闪着雷光的长辫微晃。
明明只是毫无技巧可言地将刀砍下，却引来阵阵雷鸣。
“——别用这种借口试探我。”
比眨眼还要短暂的瞬间，雷光劈开了空间。
令官方束手无策的雾在刀落的那一刻仿佛被定格，最终如玻璃碎裂般变得支离破碎。
笼罩于横滨的异能，在这一刀下彻底失去了效力。
在那之后，众人看见了被雾掩盖的、因为异能奇点产生的怪物。
“温迪。”
“你想以城市为借口、继续麻痹自己也无所谓。”即便出手帮他完成了拯救城市的目的，雷电影的语气也算不上多么和缓。
若是有过去的熟人在此，这一刻恐怕也很难分辨、用如此淡漠的态度讲这句话的人是雷电将军，还是作为主导的雷电影，“可我不再是‘将军’，也没有需要保护的臣民了。”
她不在乎城市是否会因为外力损毁，也不在乎自己的帮助能让多少人获救。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雷电影便不再是保护者的角色。
“如果有一天，你要为了这些人与我走向对立——”
雷电影与温迪之间的关系从过去就谈不上多么要好，只是她看在对方身为“前辈”的这份资历上，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对他违规踏入自己国土的事情视而不见。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提瓦特了。
他们也不再是统领各自国家的执政，仅仅只是世界毁灭后再无归途的失落神明罢了。
所以没有旁的交情，重归陌路也是理所应当吧？
“——那下次挥刀，就是对准你了。”
“……啊呀呀。”温迪见她如此态度，并不是很意外地感慨了一声，“我可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哦，不过‘现在的你’恐怕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吧。”
他顺应着操纵者的心意，抛出了故意在围观者面前泄露的问题，“只是过去同为执政，好歹让我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这座城市不是你我之间分歧的源头。”
“既然你都这么警告了，我也不想下次再见，面对的是你的刀锋啊。”
不论是过去的“无想一刀”，还是现在的“梦想真说”，都是不擅长战斗的风神不想直接对上的东西。
哪怕是过去带领友人反抗魔神、讴歌自由的时期，身为风精灵的他也不是以战斗作为辅助手段，帮凡人取得胜利的。
比起拉弓，作为温迪的他更乐意抬手抚过琴弦。
然而，他对面的神明并未领会前同僚如此复杂的心思。
“我的目的？”女性姣好的脸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她挑起眉梢，并未放轻的声音字字清晰，像是敲打在听众的心间。
“那当然是——”
“为了不重蹈覆辙，亲手扼杀此世的天理啊。”
仿佛回应她一般。
这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洁白的层云变阴，雷光倾泻、照亮天地，远胜白雾散尽后露出霞光的夕阳。
就好像，这些雷电诉说了她的决心。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稻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