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名为「梦想成真」[主文野咒回]》卧龙

2、梦想成真.02

　　原地蹲守明显是最傻最笨应给被第一个排除掉的方法。

　　神代清源并没有继续耽误时间，很快便抱着大袋的面包按照原定的路线返回了家中。

　　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临时落脚点”才更为贴切一些。

　　毕竟，贫民窟中的住宅皆是用简易材料搭起的危房，不仅看上去缺少美感，像是一张张被痛苦反复灼烧而形成的狰狞嘴脸，遮风挡雨之类的功能亦较正常房子低了不知多少个等级，最近时常会出现屋外大雨倾盆屋内小雨不断的非自然景象，委实没办法长期居住下去。

　　可就算是这样简陋不堪的环境，也总比在外风餐露宿要好得多了。

　　想想自己用提前预支的一个月工资租下了它，并且还成功避开可怕的「天灾」，不必再多花钱去重新找地方住，他便觉得扑上面门的潮腐气息和满室的陈旧感是如此的亲切可爱，习惯性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轻轻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很遗憾地，除了偶尔有墙皮脱落的哔剥哔剥轻响外，根本没谁能对此作出回应。

　　不知是心性相当强大，亦或者从身体残留的蛛丝马迹里寻得些许曾经与某些人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外形温和无害的少年并不畏惧当下的寂寥滋味，接着又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边开始整理自己带回来的口粮。

　　除了上面那两排用料扎实的面包之外，下面放着的则是好心店主特意赠送的瓜果蔬菜，甚至还有两瓶分外珍贵的牛奶，帮他补充一下生长期所必须的营养成分，真可谓是慈父般地体贴心思了。

　　要知道最初他提出将部分工资直接折成店内售卖的物品时，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故意克扣他，之后竟还时不时附送些其它的必需品……

　　比如说，他现在穿着的衣物，正是店主见他可怜，便跟向来精打细算的妻子商量着把小儿子的旧衣改制，为他量体剪裁了一番，才加工出来的合身新装，穿起来远比他之前不知从哪里翻淘出来的单薄服装要舒服得多了。

　　这样一来，加上正式工作时的着装，算是有了四五套可以来回换洗的。

　　自一张白纸的状态逐渐转为如今的状况，他对此已经很满意了，压根没什么好挑剔的。

　　“其实仔细想想，一切的好运都应该是从「那场梦」开始的吧……”

　　金发少年分配好接下来一周内的物资后，便拿起一根洗干净的胡萝卜，好似兔子一样小口小口地啃食着，整个人都随之陷入了放空的阶段。

　　因为年龄小、身形瘦弱外加并非原住民的缘故，起初他的求职之路简直是寸步难行，连挤进门内应聘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强体壮的成年人们一脸麻木地走进走出，成为奔赴各个港口从事最为辛苦且报酬低下的廉价劳动力。

　　饥饿之际，路过一家散发扑鼻香气面包坊的他不由产生“如果能去这里上班就好了”的奢侈妄想——当然，这种既不用遭受风吹日晒又不太耗神的体面工作可是万分抢手的，一般完全不会对外招收学徒，更注重培养膝下的孩子来继承家业，哪里轮得着外人来介入？

　　所以那念头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

　　谁料当晚他便做了个异常真实的梦。大概内容便是由于店主家的大儿子即将启程去东京求学，仅剩小儿子一人无法承担起双份的工作量，终于打算雇佣合适的人选来帮忙……

　　这种出现在梦中的画面只能算是白日经历的衍生品，毫无可信度。

　　可大约是濒临末路导致他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幻想，当次日再度路过那家面包坊时，他竟鬼使神差般地走了进去，结果与准备出门张贴告示的店主迎头相撞，发现一切正如梦中所预示般轮番上演着。

　　虽然细节处略有些许的不同，可他还是果断抓住机会，凭借姣好的面貌和乖巧的表现拿下了目前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

　　——说是巧合，也未免太牵强了些……难不成是「预知梦」吗？

　　之后他有心实验真假，然而再没有发生类似的情况，实在很难确定自己是否拥有接近游戏bug一样的外挂了。

　　“该不会是触底死亡才能激活的技能吧……”
　　明明失去了全部记忆，他的潜意识却经常带出一些过去的影子，习惯用游戏术语来概括总结自己的遭遇，以及掌握着基础的医疗水平，倒是方便他第一时间判断出有关生命体征的情报和进行简单自救，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非常可惜的是，上述的两点并不能唤醒有关曾经的回想片段，只会不停加深他的疑惑。

　　而眼下唯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人还是只在逃幼崽，需要他尽快想出办法抓捕回家，怎么看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思考间，他忍不住向后仰倒，将自己扔进垫了两层棉絮还算柔软的床铺里，透过敞开的窗户静默凝望着外面的天幕。

　　橙黄色的落日余晖早在不知不觉中抽身离去，留下一片令人舒爽的清凉夜空，单是看一眼都有如喉头咽下一口凉丝丝的薄荷茶，透过肺腑向四肢百骸释放着放松的力量，将炎炎夏日里蓄积的闷热逐步驱散，带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慵懒睡意。

　　于是没多久，他的眼皮不自觉就黏在一起，脑袋里翻滚的种种情绪全部化作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喃：“看来今夜应该、不会下雨……”

　　最后一个音节尚未落下之际，朦朦胧胧的意识已然摇晃着落入深处，如同等待着床的种子般迫不及待地扎根生长，以脑内所提供的新鲜记忆作为养料，飞速成长为另外一种自由形态——即不受任何人控制的梦境。哪怕是作为身体的主人，也无权制约它无拘无束的天性。

　　但神代清源的情况却稍有不同。

　　他并非从常规意义的、好比第一人称小说中“我”的视角来展开“故事”，被迫投入其中处理未知的剧情，而是更接近于这片「空间」的造物主，自高处全方位俯视着熟悉的街道。

　　不过受中枢区存储的情报所限，一些不被他熟知的地带皆蒙着黑压压的阴影，无法展现出应有的地貌特征，看起来格外不详，隐约散发着一股拒绝入内的禁区气息。

　　——这样、是不行的……

　　恍惚间，内心里升起了某种灵光一闪的启示，接着宛如向高等计算机中输入特定的代码一样，月明星稀的安静夜空突兀地涌现了大量的、蕴含着雷暴光泽的厚重雨云，毫无预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冲刷着尚且涌动着不少行人的横滨租界。

　　乱七八糟的惊叫声合着呼啸的电闪雷鸣一同四散飞跃，霎时间，整个世界都好像被照亮一般，形成了震撼人心的特殊光景。

　　与此同时，一抹隐蔽在漆黑小巷、藏身于破旧纸壳勉强搭建的“避风港”的小小身影匆忙从里面滚了出来。几乎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寻来的小窝便被猛烈浇下的雨水冲塌，化作一块块残骸散落满地，而后被一股脑地冲向了下水道口。

　　他不顾道路的湿滑与寒凉，下意识在后方跌跌撞撞地追逐着。

　　那颇为傻气的表现自然与周遭为了避雨慌张狂奔的人群格格不入，冷不防还会迎头撞上一两条大腿，招来几道粗鲁的驱赶声，却依然制止不了他闷头往前冲的执着劲，在愈发嘈杂的雨夜中呈现出清晰的行动轨迹，倒是有效降低了从「上面」锁定他的难度。

　　很可惜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

　　倘若他以目前的势头前进，最终必然要抵达「羊」占据的地盘，运气好（？）点的话，估计直接会碰见同样急匆匆赶回基地的组织成员，在被盘问一番后获得救助的待遇。

　　对他本人而言倒暂时是好事一桩，起码不用再像丧家之犬一样无助流浪了。

　　但根据神代清源先前与之交流的经验来看，由一群少年和少女构成的互助组织虽然很弱小，却拥有孩童般天真又庞大的野心，犹如投入泥沼的种子挣扎着向上生长，妄图撑开一片天空容纳自身。

　　假设有力量和脑力皆足够优秀领导带头前行，没准能带着他们激起小小的水花，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谋得一些财富与身份，勉强脱离被欺压的境况好好生存下去——至于那份过度的贪婪，则全然没有达成的可能性。

　　想来任谁都没办法在带着一群拖油瓶的前提下走上康庄大道的吧？反之，丢掉大量累赘才是真正想要施展才华的、有抱负之人的常规选择。

　　空有欲望且缺少能力的可悲家伙们的最终结局注定是被不断攀升的内耗彻底压垮了。

　　由此可见，不加入或许起步稍显艰难，也好过后期被不能理解的内斗压榨价值，沦为牺牲品的结局要美妙得多。

　　早已想通这一点的神代清源自是对「羊」组织兴致缺缺，此刻出于个人原因，更是不愿意眼见被盯准的目标往火坑里面跳，便再次朦朦胧胧产生了“现在的我应该可以用更方便的办法来处理问题”的特别认知。

　　比如说，用天降流星一类的方式直接拦住对方的去路，甚至干脆借此碾碎可能会妨碍自己的人类……

　　和日常状态下的他尤其不同，身为「梦境之主」的他似乎更接近于全知全能的神明，眼下的心态与其说是冷静，倒不如冠以“冷漠至极”才更为贴切。那么，轻轻踩扁脚下的蝼蚁又有什么错误可言？连低头看一眼的功夫都不必去浪费了吧。

　　就在残暴思维旋转成型的前夕，降落的惊雷倏尔震得他浑身一颤，迫使他从混乱的梦中挣扎着清醒连过来。

　　“是做梦……吗。”
　　他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坐直身体，一时间还无法从过分真实的情景中全然抽离，幸好填满胸腔的戾气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隐无踪，不留半分印象，只是令他整个人都显得有点呆滞而已。

　　然后又是一道闪电穿透铅黑色的云层，紧接着，发闷的空气被引爆似的剧烈震颤起来，带动敞开的玻璃窗跟着拼命摇摆不已，倒映出了令人恐惧的、白昼一样的反常光亮。

　　轰——轰隆隆——！

　　在他沉睡期间，快速蓄积的阴云毫无征兆地爆发着电闪雷鸣，霎时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仰头望着似曾相识的一幕喃喃低语道：“……又一次「预知」未来了吗？触发机制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决定的啊……”

　　不对，该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里。

　　假如梦中出现的场景是即将真实上演的内容，那么提前得到「剧透」的他岂不是得赶快前往事发地点，拦截只懂得横冲直撞的小鬼头，否则不是浪费了“天赐”的良机吗？

　　思及此处，金发少年立刻拿起伞跳出窗外，顶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阴沉气压迈开步子，沿脑内残留的鲜明印记快速向前飞奔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局一个人，梦里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