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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达克尔希望你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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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吹灭了烛火,动作迅速地搂过阿尔瓦,轻手轻脚地挪到角落的一个积了灰的柜子里。
伊恩本想去看看情况的,但是无奈阿尔瓦还在这里,他不能放着阿尔瓦不管,只能就近地先选择保护阿尔瓦。
希望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伊恩紧紧咬着牙。
伊恩把耳朵贴在柜子内壁上,客厅里朦朦胧胧的争吵声、哀求声、怒吼声让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阿尔瓦也听到了,兄弟俩呼吸急促起来。
“……根据《繁育法》第十七条,不许男女结成家庭,违法者立刻枪毙!”
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种尖酸刻薄大声宣布道。
伊恩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砰!砰砰!”
最不愿意听到的枪声还是响起了。
阿尔瓦张嘴就要尖叫,伊恩来不及伤心,只能紧紧捂住弟弟的嘴,用腿夹住他不让他乱蹦乱跳。
伊恩感觉有水流过手背,过了一会儿,阿尔瓦身体颤抖着软倒在他怀里。
伊恩把头抵在阿尔瓦肩膀上,死死咬着牙,压制着喉咙里的咆哮和呜咽,有泪流过他脸颊。
这时另一个男人快步走进了客厅,靴子把木地板踩得当当响。
他一进来就冲另一个男人怒吼道:“考尔比!你逾越了!那个乞丐的举报该由我来处理!”
叫考尔比的男人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
“哈?阿道夫,你知道第六区的风气为何如此烂吗?那都赖你的优柔寡断,放过了如此多的该死之人!”
叫阿道夫的人冷冷道:“滚回你的第三区!第六区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咔哒”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考尔比质问阿道夫道:
“呵!你这是在保护他们?你产生了‘爱’?要不要我一枪崩了你给你死亡的解脱?”
“fu*k you!”阿道夫整个人都暴躁了,“那你怎么不在第三区大开杀戒?!你tm的也在保护他们、爱他们?!”
“你……”考尔比气势弱了下来。
阿道夫还是很暴躁:“未诞下后代的男女不能算是结成家庭,只需要服刑后拆散就行……你询问他们了吗?!”
“难道等他们生了再管吗?”考尔比讥讽他。
阿道夫不理他,只是怒气冲冲地说:“我会把你今天的违法执警行为上报的!”
然后用比来时踩地板更大的声音离开了。
“该死的阿道夫!”考尔比骂了一句追了出去。
两人怒气满满,互不相让,一时疏忽忘记了搜查这里是否有小孩。
两人一走,伊恩约束着阿尔瓦等了十分钟。
十分钟后,伊恩一松手,阿尔瓦立刻冲出了柜子,在上楼梯的时候还绊了一跤,跌跌撞撞来到客厅里。
伊恩机械地在地下室收拾着东西,把飞镖都收进包里,拿上烛台,才蹒跚着爬过楼梯。
客厅里丹尼尔和珍倒在地板上,身下晕开血泊,已经没有温度了。
他们侧着头,睁着眼望着彼此,好像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不停地担心着对方。
阿尔瓦把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跪在地板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伊恩却不能放任自己去伤心。
达克尔就是这么黑暗,你都没有哭的时间,只能像野兽一样,不停地想着“怎么活”“怎么活”……
伊恩扫荡了厨房里的所有食物,拿上了刀叉,还上楼拿了衣服。
下楼后,阿尔瓦还在哭。
这家伙完全没有过过苦日子,完全不懂得达克尔的残酷。
伊恩跪下来紧紧抱住弟弟:“我们得走了阿尔瓦,他们很快就会想起来还没有搜捕小孩,会再回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阿尔瓦抽泣到打嗝,但伊恩完全没有想笑话他的心思。
“走吧,阿尔瓦。”
阿尔瓦紧紧抓着丹尼尔和珍的手,他们的手又凉又僵,这种冰凉的感觉让阿尔瓦伤心又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爱就一定要死呢?”阿尔瓦泣不成声。
伊恩垂眸看着两人身下交融到一起的血泊,回答弟弟道:
“爱从不需要死,只是达克尔希望我们都痛苦。”
“为什么!”阿尔瓦哭起来有些愤怒了。
“因为一个自以为是上帝的人……我们得走了,阿尔瓦。”
伊恩拿斧子几下劈烂了钉死窗户的木条,这木条是为了防止别人闯入房子的。
在达克尔,时不时光顾一下别人的房子,顺便杀一下人,这就是达克尔公民的大部分日常。
伊恩把阿尔瓦绑在自己背上,固定好,拎着包从破窗里翻了出去。
伊恩绕过后院一堆堆的杂物,快步朝后院低矮的篱笆走去。
晚上草地上的露水蹭着他的脚踝,这种湿漉漉冷冰冰的感觉让他感觉很烦躁。
就在伊恩几步靠近了篱笆时,他忽然敏锐地顿住了脚,接着,一个身穿漂亮的红黑军装的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那人打量了他们一下,开口道:“我是第六区的首席行政官阿道夫,我现在代表政府讯问你们,你们是否是丹尼尔和珍的孩子?”
还不等伊恩开口,他背上的阿尔瓦先怒了。
“去你的达克尔!我们就是!”还带着哭腔。
伊恩阻止不及,只得肌肉绷紧,右手指夹着一枚刀片,警惕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阿尔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阿尔瓦把头埋进伊恩脖颈里,蹭着伊恩像在撒娇又像在道歉:“……伊恩,我想报复达克尔。”
伊恩掂了掂阿尔瓦的小屁股,纵容道:“没关系,我也是。”
叫阿道夫的行政官举起枪指着兄弟俩:“现在放下你弟弟,抱头蹲下!”
伊恩不为所动,背着阿尔瓦慢慢后退。
“不要动!逃跑的话我只能击毙你们了,而乖乖去监狱服刑还会被释放。”阿道夫劝说道。
伊恩闻言却拧紧了眉头,脸上有着隐隐的怒意:“我弟弟才五岁!”
“不要怀有这种虚伪的感情!”阿道夫不悦道,“入狱后他就不是你弟弟了!”
伊恩感觉自己的衣服突然被揪紧了,阿尔瓦在他背上瓮声瓮气地说:“伊恩,我不想和你分开。”
“你是我弟弟,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真是死脑筋。”阿道夫看着两人坚定的表情,失望地摇了摇头,准备扣动扳机击毙兄弟俩。
可他太过轻视伊恩了。
就在他手指拨动扳机的那一刻,手腕忽然一阵剧痛,手枪当即脱手掉到了地上。
月光下,一枚小小的剃须刀片精准地扎在他的手腕上。不过好在不是内侧,痛归痛,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在他思考的这短短的几秒钟,又有两道银光飞了过来,一道冲着脖子来,一道冲着腿去。
阿道夫躲过了冲脖子来的致命一击,右腿却受伤了。月光下,一把餐刀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大腿,有血当即渗了出来。
他转头看向那低矮的篱笆,少年和男童已经消失在夜色中,没有了踪迹。
伊恩背着阿尔瓦在第六区的街道上狂奔,达克尔的夜路可不适合停留。
伊恩感觉到了那些没睡的人投来的恶意的眼神,就像是饥饿的野兽嘴角滴落的腥臭口水。
还有喝醉的人撒酒疯的鬼哭狼嚎,病重快死的人的呻吟咒骂声,瘾君子没了药的打滚痛呼声,女人在床上浑浊含糊的□□声。
伊恩跑的越来越快。
风中再次传来阿尔瓦的抽噎声:“爸爸妈妈,我想爸爸妈妈了。”
“不要哭了,眼睛会痛的。”
“如果当初你没有把我捡回家,今天我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阿尔瓦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你在育种机出bug的那个晚上,就会因为没能成功被送进哺育中心,被冻死街头,也就没有今天了。”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越来越少了,恶意的窥视也飞速地减少了。最后,伊恩背着阿尔瓦停在了一栋小破楼前。
背上的阿尔瓦已经哭得没什么力气了,还是嚎了一句:
“fu*k the Darker !”
“fu*k the Darker !”一道虚弱的女声应道。
阿尔瓦被吓了一跳,刚准备进院子的伊恩也立刻停下了脚步,他手拿餐刀,压低声音恐吓到:
“出来!不然就死!”
院墙后一阵窸窸窣窣声过去,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扶着墙慢慢走了出来。
她边走边勉力抬起另一条胳膊挡在身前,试图保护自己,嘴里还哀求道:
“不要杀我,我和你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