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和僵尸旅》仍然无法描述

7、第六章 三巨人

　　苏菲醒来时已近中午，她感觉自己刚刚做了一个漫长却空白的梦，也许是因为昨天她所经历的超越了之前所有的经历和想象和梦境，她坐在简陋的行军床上感到恍若隔世。
　　她从背包里翻出自己带来的衣物，想起自己以往的生活，出了一会儿神。
　　苏菲走出营帐篷的时候，头顶的艳阳晃得她睁不开眼，她蓬头垢面地奔向简易洗漱间，慌乱地用清水把自己打扫干净，恢复清醒。
　　忽然，身边不远处传来僵尸「呜呜」的嘶吼声，苏菲不禁打了个寒战，四下寻找着它的来源，心想「还没完了！」
　　刚转过洗手间，一个一人多高的铁笼子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关着一具僵尸。从头发身材可以看出她是女性，她被锁在一张椅子上，正冲着身边一个人吼叫，如果不是手脚、脖项上都拴着铁链，她一定已经扑上去把他啃了。那个人，正是李傲。
　　李傲抬头看了看愣在当地的苏菲，什么也没说，取下身边注射架上的针头，一边小心地躲开她的利齿，一边将针头扎入了女僵尸的手臂。
　　「她就是莉莉。」
　　苏菲转身，看见可靠的自动轮椅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身后。他向李傲点头示意，然后向苏菲说「我带你在营地转转，别打扰他们。」
　　苏菲推着可靠的轮椅信步走向营地的深处，两个人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路边出现一大片铁丝网围出的空地，泥泞中歪七扭八的竖立着一些木桩、石墩和角钢，四角的岗楼上各有狙击手持枪警戒。空地一角的木桩上，锁着一具僵尸，正在挣扎着试图挣脱锁链，而另一角站着一个持枪的人类士兵。
　　可靠示意苏菲停下「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留在这里。」
　　头顶传来哨兵的命令「放它出来吧。」
　　空第一侧打开一道门，一具僵尸摇摇晃晃踱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根铁棒。
　　可靠开口道，「你一定奇怪为什么这里的僵尸可以训练和战斗，为什么他们身上还残存着人性，没有变成完全的行尸走肉。」
　　「昨晚你说是老爹的抑制剂阻止了他们变成僵尸？」
　　「我也说了那种抑制剂并不是对每个僵尸都有效，实际上是对大多数僵尸都无效。很多仍然会产生尸变。这里就是试验场。」
　　可靠的话音未落，木桩上的躁动已经吸引了门口的僵尸，同时，对面的士兵也晃动着一根铁链，吸引着它的注意。
　　僵尸左顾右盼，忽然丢下手里的铁棒，向士兵飞奔而去，士兵连忙闪进身后的掩体，然后举枪射击，身后岗楼上的哨兵同时开火，枪弹经过消音器的哧哧声中，僵尸先被击中肩膀，然后一条腿被打断，它继续在泥泞中匍匐着爬向士兵，最后被一枪爆头，再也无法动弹。
　　「失败！下一个！」岗楼上的士兵喊着。
　　可靠继续讲述着「僵尸旅需要不断补充兵员，这些僵尸被注射抑制剂后，要经历这样的测试，只有那些对人类没有攻击性的会被留下。」
　　苏菲没有说话，静静注视着这场血腥的测试，一个，两个，三个，在这残忍的筛选中，僵尸无一通过。
　　「还有多少？」哨兵问道。
　　「今天最后一只！」
　　「放它出来！」
　　角门再次开启，一具僵尸走了出来，与前面几具不同，它没有种强烈的攻击欲，倒更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神情恍惚地四下张望着。两侧同时在躁动着引诱着它，他选择走向了僵尸。
　　这是所有测试中的第一个，苏菲屏住了呼吸，就像在见证神迹，虽然这只是一场原始、野蛮的乡村测试，可在她看来，就像看到解决这场人类危机的希望。
　　只见那僵尸蹒跚着走近木桩，停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它并没有抬起手中的铁棍，只是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木桩上的僵尸猛的扑向了它，手脚却被铁链拉住，张着满是血污的嘴停在它面前。
　　它的铁棍失手掉落在地，倒退两步，畏惧地转身望向来路。
　　还没等它转过身来，一颗子弹射爆了它的头颅，接着另一枪结果了木桩上的僵尸。四周的岗楼上爆发出一阵哄笑。
　　「嘿！」苏菲愤怒地冲着岗楼大叫一声。
　　哨兵们纷纷停止了嬉笑，掉转枪口对准了苏菲。待看清了苏菲和可靠，他们放下了枪，一个哨兵懒懒的说「嗨，小妞儿，你还是离这里远点儿，这可不是玩的地方。」
　　「……是啊美人儿，我们可不想给你来一枪……」「……我们可不想浪费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哨兵们在四周的岗楼上开始肆意调笑。
　　「走吧。」在一片粗鄙的笑声中，可靠说着，苏菲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我理解你的心情。」可靠说着，「可这里只是一个乡下地主的营地，他们只会留下那些会攻击僵尸的僵尸，因为它们可以战斗，可以赚钱。老爹……」可靠说着停顿了一下，「不会把它的药物帮助僵尸恢复，他从来没想过解决这场危机。」
　　「什么样的僵尸可以留下？」
　　「战士。能够战斗的僵尸战士，在被咬的时候，大多数都在与僵尸搏斗。」
　　「就像救我出来的那些？」
　　「是的，你想听听它们的故事吗？」
　　「当然。」
　　「那个穿黑袍使镰刀的是『死神』，李傲是在路边的一个农庄时发现他的，当时他拄着镰刀站在一个燃烧的谷仓前，浑身是血，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那个谷仓里锁着全是僵尸，如果那是他的家，那些僵尸就是他的家人。士兵们下车准备狙杀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攻击他们，只是念念有词地盯着他们。于是李傲决定将他带回了僵尸旅。」
　　「严格地说，他是我们第一个僵尸战士。最初，僵尸旅只是一群武装民兵，执行任务时，僵尸只是作为肉盾在团队的外围被僵尸啃咬。死神是僵尸中第一个开始反击的，当其它僵尸被啃得只剩骨架的时候，他却用一只车门，为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从那以后，我们才开始有了壮汉战术，也正是从那以后，我们才意识到，他们残存的战斗力有多大的潜能。」
　　「是不是及时注射就可能挽救它们的意识？」苏菲更关心他们的药物。
　　「不一定。比如死神，我们救下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坚持了多长时间。」
　　「那是什么挽救了他？」
　　「意志。」可靠答道，「与其说是老爹发明的『神药』，我倒更相信是人的意志力在起作用。你知道吗？很多人在被僵尸啃咬之后几分钟就会失去人的意识，绝大多数人在一小时之内就开始攻击人，他们的大脑在一星期内会完全侵蚀。可是，我们发现在人群之中，有些人本身拥的意志力和求生欲望，远远超出想象。」
　　苏菲没有回话，她回忆着自己几乎被咬的瞬间，那时她的脑海里满是绝望，甚至想象着自己变成僵尸的样子……，「难道真的有人在被咬之后，还在想着『战斗！战斗！』？」可靠的话让她想到这种可能性。
　　「长发的名叫黑脚，来自一个原住民□□。他们雇佣僵尸旅，一同杀回领地，解决被困的族人。我们原以为只是它们的肉盾，却没想到，他们的头人和两个保镖冲在最前面，杀入了尸群，我们只能紧紧跟随。
　　那是我们经历的最血腥的战斗之一，这些异族□□分子作战骁勇，却终因寡不敌众，纷纷倒下，连头领也血战而死。他的一个保镖审时度势，指挥剩下的族人撤退；另一个保镖却只身冲回了战场，只为抢回首领的尸体。
　　当我们护送他们撤到新的营地，大家一致推选那个领导撤退的保镖为新的头领；可是当另一个保镖带着老头领的尸体回来时，却被视为公敌。因为他浑身是伤，已经接近尸变。所有族人一致要求处死他，将他和老头人的尸体一同焚毁，是李傲放弃了部分报酬把他救出来。他就是现在的黑脚。」
　　听着黑脚的故事，苏菲不禁漠然，在生存面前，一切忠诚、责任都变得如此渺小，她仿佛看到那个曾经英勇善战的民族被怯懦征服的瞬间，而黑脚在成为一具半尸的时刻，他的勇气也被药物封存在身体里，「这难道是唯一的出路吗？」苏菲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用的武器是个什么怪物？」
　　「那是印第安战棍。」可靠答道，「当年印第安人缴获了白种人的枪支不会使用，就把它们折断用枪托击打，发明了一套棍法。别的战棍都是木质的，唯独黑脚的战棍是纯钢的，因为他力大无穷。」
　　可靠说着指指路边的一个高大的帐篷问「你想不想去看看它们？」
　　苏菲点点头，推着可靠走了过去。
　　帐篷口有持枪的哨兵，他们紧张地攥着枪，更多监视着帐篷内的动静。
　　帐篷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活用具，黑暗中，死神、黑脚和黑大个分别被锁在高大的铁椅中，胳膊上插着导管，连接着悬在他们头顶的药物。
　　汉尼拔面具后，他们双目紧闭，神情肃然，几缕微弱的光沿着帐篷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看上去仿佛浑身爬满青苔的石像，坚硬的身躯正在被无声地侵蚀，分解，消化。
　　可靠感慨地说「我们从没有奢望可以留住他们三个，但他们每一次就是能杀敌无数，而且能全身而退。」
　　苏菲指着黑大个问道「他为什么会笑？」
　　可靠道「他叫推土机，以前是橄榄球明星，他在防守的时候可以推着对方的四名球员前进，所以得了推土机的名号。
　　推土机是僵尸旅的客户，他出钱雇佣我们前去救他的全家，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僵尸已经冲进了他的大宅，他一个人抵挡着超过50个僵尸，被咬的遍体鳞伤，却仍然救不了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我们只救出了他一个人。现在，他的意识已经没法恢复，但是每当遇到人类的女人和孩子，他都会无限温柔。」
　　听到这里，苏菲心头一阵酸楚，又感到内疚，推土机那令她害怕，避之不及的笑容，是他对家人残存的最后的温存。她很想他现在能睁开眼睛，可以看到自己的微笑，但他紧闭着双眼，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走出帐篷后，两人久久不语，苏菲心里一直想问另一个人的故事，那个她最想了解的人。
　　「那么……」
　　「你是不是想问……」
　　两人异口同声「李傲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