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对我眨眼睛》言下之意

8、第 8 章

　　“老公，谢谢你来接我，我好开心啊，再赶十个通告都没问题，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一上车，靳月就开启了彩虹屁模式，先是对着柯衍一通感谢，然后开始婉拒，“不过你工作这么辛苦，以后这种活动就不用来接我啦，耽误你休息，心疼的还是我呢。”
　　她的眼神干净明亮，看起来无比真诚，似乎是打心底里心疼他。

　　柯衍瞥她一眼，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他没有接话，只淡淡问：“晚宴还顺利么？”

　　靳月被问得一愣。
　　对手不按套路来，她却只能乖乖回答，“挺顺利的，有石青姐在一旁提醒，将圈里这两年蹿红的新人都对上号了，也在媒体面前健健康康的亮了相，可以让粉丝放心了。”

　　柯衍“嗯”了一声。
　　既然晚宴可以顺利应对的话，那么应该可以应付柯老爷子。

　　“明天见爷爷的时候也会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所以你不用紧张，像以前一样给他讲讲最新的网络动态，陪他晒晒太阳就可以了。”柯衍又说。

　　靳月点点头：“好。”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柯衍来接她，会不会是因为明天要回老宅的事？

　　好像有点说不通，该交待的程敬斌已经跟她交待过了，总不至于就为了跟她说句“别紧张”吧。
　　算了，债主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还是不明白。

　　车窗外灯火马龙，路灯的倒影在车内依次闪过，有种让人放松的韵律感。

　　柯衍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在车上处理工作，只是随意靠坐在座位上。
　　靳月应下之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空气慢慢沉寂下来。

　　安静的空气在密闭的空间中缓缓流淌，程敬斌察言观色，点开了车上的音乐，悠扬的纯音乐在车内响起，避免了因寂静陷入的尴尬。

　　靳月扫了眼柯衍，对方正优雅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里离明耀山庄还有一段距离，而她的脚在高跟鞋里已经酸痛难忍。

　　怎么还没到家。
　　脚好累，想脱鞋。

　　她又偷偷扫了眼柯衍，对方似乎短时间内不会睁开眼睛，那她悄悄把jiojio从高跟鞋里抽出一点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靳月将腿缓缓抬高，前脚掌虚虚留在鞋里，活动了一下脚腕。
　　她穿了8厘米的高跟鞋，脚腕在一个极不舒适的角度上发了一晚上力，一活动更觉酸痛难忍。
　　高跟鞋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不放松还好，一放松靳月就再也不想把脚塞回到鞋子里，况且她的前脚掌也有些胀痛。她转头假意望着窗外，最终把脚完全抽了出来。
　　反正她的脚又没有味道，靳月喜滋滋地想。

　　车内的地毯柔软蓬松，光脚踩在上面，让人舒服得有些犯困。
　　她刚要闭上眼睛，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身体不由猛地向前倾，随即被安全带重重拽回椅子里。
　　“柯总抱歉，左转车道的车突然变道抢灯……”司机连忙解释。

　　“没事。”
　　柯衍的声音依然清冷悦耳，靳月却心中一凉——
　　她顺着对方的目光往下，看到了被自己脱掉的高跟鞋。

　　细高的鞋跟砸在柯衍黑色的皮鞋顶部，银色亮片还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对、对不起！”
　　靳月慌忙弯腰捡起自己的鞋子，老老实实把鞋穿好，如同一只乖巧的小鹌鹑般在座位上坐坐好。
　　过了几秒，兴许是姿势有些别扭，小鹌鹑小心翼翼地把两只脚往前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

　　柯衍脑海中还停留着她光脚踩在地毯上的画面。
　　深灰色的地毯将她本就白皙的脚衬得如同上好暖玉，圆润小巧的指甲上还涂了玫红色的甲油，精致而可爱。
　　视线上移，即便车内灯光昏黄，也能隐约看出她耳后那抹明显的绯红。

　　柯衍无声移开目光，唇角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挂上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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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连三的出糗，让靳月认为自己流年不利，越发谨言慎行。
　　她回到家便尽量躲在屋里不出来，柯衍也不去管她，自顾自忙工作。到第二天下午，他才让人去叫靳月出门。

　　靳月今天有特意收拾过，平日里随性披在身后的头发被梳成乖巧的低马尾，脸上只简单画了个眉毛和口红，配上一条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清新又亲切。
　　柯衍视线向下扫过她脚上不到三厘米的单鞋，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开进柯家老宅，在后院停下。
　　柯家老宅是柯老爷子年轻时买下的，并不很大，但胜在居住方便，院落精巧。
　　院中花木都有些年岁了，古朴而茂盛，散发着岁月沉淀后的祥和。

　　若不是要跟不熟的老公见被她忘记了的老公爷爷，靳月大概很愿意在这院子里逛逛，跟主人聊聊花草。
　　可是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柯老爷子，靳月就紧张到手心冒汗，什么美景都没心情欣赏。

　　“不用紧张，应付不来的问题，我会帮你。”
　　靳月抬头，正好对上柯衍平静的目光。柯衍总是一副平静而笃定的样子，似乎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被他的情绪感染，靳月心中的紧张似乎也被驱散不少。

　　一进门，看见客厅里坐着的严肃老人，靳月按下心中的陌生和畏惧，扬起一个乖巧的笑容就迎了上去。
　　“爷爷，我们回来啦！”

　　柯老爷子头发已经全白了，身体瘦削却不佝偻，坐在那里仍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可这种气势一对上靳月的笑容，便立刻变得慈祥起来。
　　他向靳月招招手：“小月来啦，快来让爷爷看看，身体好利索了没有？”

　　柯老爷子的笑容，和蔼中透露着对后辈的关心。
　　靳月早就没了长辈，这会儿在柯老爷子眼中看到久违的关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酸涩，脸上的笑容也真挚许多。
　　“我没事啦！”她走到柯老爷子跟前转了个圈，展示自己的强健，然后乖巧地蹲下身来，“可健康了，爷爷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爷爷好得很，不需要你们担心。倒是你，刚出院也不好好休息，大晚上的还给柯衍做面，这小子一点也不会心疼人！”
　　柯老爷子喜欢上网，更是靳月微博的经常访客。

　　见柯衍因为自己的一条微博被数落，靳月有些心虚，忙帮他说话：“医生说我出院后就没事啦，柯衍工作这么辛苦，我本该多体谅他嘛。”

　　“女孩子呀，要多心疼自己。”

　　她与柯老爷子亲亲热热互相问候，倒显得他们像是亲祖孙，跟在后面的柯衍才是陌生人。柯衍也不打扰他们，直到两人问候够了，柯老爷子目光看向他，才开口说话。

　　“郝医生说您取消了下周复诊，为什么？”

　　刚要心疼一下孙子的柯老爷子：“……”

　　他收回目光，像是没听到柯衍说话般，继续跟靳月聊：“晚上让厨房给你做了最喜欢的水煮鱼，记得多吃点。”

　　柯衍再次开口：“爷爷。”

　　柯老爷子皱了皱眉，拿出上位者的威严冷冷地说：“取消自然是不需要他过来了，哪那么多为什么，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他。”

　　柯衍在沙发上坐下，同柯老爷子一样的坚持自我：“我已经告诉郝医生照常过来了，您到时候做好准备。”

　　“你！”

　　眼见柯老爷子要急，靳月连忙哄着，“爷爷，我们知道您最近身体挺好，所以叫医生来只是例行检查嘛，为身体做个健康记录也是好的。我们平时要工作，不能天天陪在您身边，有了检查报告也能让我们放心许多，好不好啊爷爷？”

　　人年纪越大，总是越害怕做检查。
　　柯老爷子原本也是个强硬不服输的人，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越发衰老孱弱，前几年又做了几场手术伤了底子，便越发不爱做检查——不想惹自己心烦，也不想给子孙添麻烦。

　　可靳月的这番话，却说得柯老爷子动摇了起来。
　　说到底，子孙永远都是老人的软肋。

　　他面上颇不情愿地冷哼一声，终归还是在靳月的撒娇中败下阵来：“看在小月的面子上，就随你吧。”

　　柯衍本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个话题结束，就基本没再开口，只静静听靳月和柯老爷子聊一些无聊的八卦。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离晚饭还有段时间，柯老爷子要去院子里散步。

　　靳月扶着柯老爷子走在前面，柯衍落后两步走在两人右侧。
　　看着落日余晖洒在祖孙两人的背影上，有种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他记得第一次带靳月见柯老爷子的时候，她与柯老爷子便熟络得很快，两人跟亲祖孙般，相处的自然而融洽。
　　没想到失忆了以后，依然是这样。

　　前几年他还没有完全接管柯氏时，与柯老爷子还能聊聊工作上的事。后来柯老爷子生了几场大病不宜再费心神，他也羽翼渐丰，能够靠自己扫除集团“蛀虫”，便逐渐不知道与柯老爷子聊什么了。
　　靳月的出现，刚好消弭了他与柯老爷子祖孙两代之间，随着年岁增长而越发不知如何相处的无措，也化解了柯老爷子对他的担心，让柯老爷子能安心养病。

　　夕阳为靳月的侧脸镀上一层浅浅的橘色，她笑着跟柯老爷子说话，眼睛里仿佛盛满星星。

　　柯衍接了一个工作电话，驻足原地看着两人走远，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一个想法——

　　一场婚姻，能让双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一场成功的婚姻。

　　他和靳月的这场婚姻，应该算得上成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