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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晚上的时候,陆愔儿早早地歇下了。在床上假寐一会儿,等差不多到亥时半,她悄悄掀开被子起床,摸黑从柜子里拿出怀微交给她的男装,很快地换上。又把头发扎起来,拿根发带系上。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几个巡卫在府里来回转着。

      她一路专挑没有灯笼的僻静小路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路下来倒是没碰上意外,顺利到了王府最西侧的围墙边。

      她知道自己今晚偷跑出去,一旦被发现的话后果难料。可已顾不得许多,总不能一辈子被关在府里。

      她攀着绳子翻过墙,跳下地。外面的路连着一个僻静果园,听得到蟋蟀此起彼伏的叫声。远处一轮圆月,在青砖路上洒下微弱光辉。

      她朝着不见人影的前方跑过去。

      在她身后,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从墙上跳下来,步履无声地跟在她后面。

      陆愔儿一直跑到城西的本草堂。深夜里,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影,家家户户合了门,只有少数几个酒馆和客栈还亮着灯。

      本草堂的大门还开着,陆愔儿气喘吁吁跑进去,跟里头的丁焦打招呼:“师父,我来了!”

      丁焦正坐在桌子后头喝茶,看见她,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师父啊?”

      “我就是不记得自己,也得记得您啊。” 陆愔儿讨好道:“您别怪我,实在是这阵子事情太多,脱不得身,找不出时间过来。”

      “我还以为你是弃医从文,看不上我这个小小的本草堂了呢。”

      在这个时候,学医的大多混不出什么名头,还不如那些会写几首酸诗的秀才受人尊重。

      陆愔儿闻言笑道:“我又不能去考科举,学文干什么。”

      丁焦看到她一身男装打扮,问她:“好好一个姑娘家,扮男人做什么?”

      陆愔儿敷衍了句:“行走方便。”

      她把带来的书摊开,开始询问里面不懂的地方。

      丁焦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从父亲手里接掌本草堂后一直经营得很好。他是个无欲无求的,从来都认定儿女是父母债,不想给自己找罪受。二十岁上娶有一妻,也是巧合,妻子刚好是个不能生育的,正免了他的麻烦。原本他的妻子还担心他会因为她不能生育而休妻,后来一年一年过去,发现他待自己始终如一得好,对儿女一事上确实淡薄。

      丁焦没有孩子,一直想找个有天赋的人收做徒弟。后来陆愔儿过来拜师,他见她是个女孩,本不想收。可耐不住陆愔儿隔三差五过来找他说情,又时不时送些东西贿赂他。她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日子向来过得艰难。又是个刚九岁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到的钱。

      丁焦瞧她是个机灵的,或许真能接他衣钵,同意了她过来拜师。后来发现她确实在医术一道有天赋,许多他都想不起的精巧方子,她轻轻松松就能写出来。学针灸也极快,比一般人都要有悟性。现如今,凭她手里的本事,已经是能开药铺了。将来在他死后,他能放心把本草堂交给她。

      如此,也不至于辜负了先祖的经营。

      “你这一月有没有荒废功夫?”丁焦问她:“要是偷懒,以后在外头治错了病,你可别说是我徒弟啊。”

      陆愔儿拿毛笔把额上一缕碎发拨到耳后,一边飞快地写着要点,一边说:“没有,您给我的书我都有看。”

      丁焦知道她一向勤勉,也就没再说什么。

      本草堂外万籁俱寂,偶尔有风声吹过去。

      “掌柜的!”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慌慌张张扶着个男人走进来。被扶着的人中了刀伤,心口不停往外渗血。

      “快救救我家公子,”穿灰衣的小厮惶急道:“不知道有没有毒,你快给他看看。”

      丁焦把男子扶到椅里坐着,替他把了把脉,说道:“还好还好,无毒。”又去检查他刀伤情况。

      伤口太深,得赶紧缝起来。他看向陆愔儿:“你去拿针线,麻沸散,还有我刚调制的金疮药,在药柜第七排第十二个格子里搁着。”

      陆愔儿赶紧去取了东西回来。

      “你去给他缝,”丁焦说:“我的眼睛有些花了,怕是看不准。”

      “好!”

      陆愔儿过去把男人上身衣物小心扒开,倒了碗麻沸散,泼在他伤口上。

      略等了等,她把细针穿上线,消了毒,开始给男人缝合伤口。

      面目冷峻的男人紧紧皱起眉头。虽是泼了麻沸散,可一针一针下去还是异常得疼。他倒是能忍,至始至终没有吭一声。

      缝好伤口,陆愔儿拿剪刀把线剪断,又在伤口上敷了一层厚厚的金疮药,拿干净细布给他包起来。

      她手脚利索,缝线时眼睛眨都不眨,手下没有任何迟疑。丁焦看得十分满意,又对她道:“开个方子,再抓些药给这位公子。”

      陆愔儿过去柜台边,写了张方子出来,拿给丁焦看。

      丁焦边看边不停点头:“通得很,去拿药吧。”

      陆愔儿照着方子抓了几服药出来,包好了交给那小厮:“一日两服,晨起饭后,晚间饭前,煎给你家公子喝。”

      小厮接了药,点头应了。

      陆愔儿正要转身,眼角余光终于注意到,那位受伤的公子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在一直盯着她。

      陆愔儿侧过了头看他。

      男子看上去约有二十四五岁,一张脸生得颇为俊朗。他幽深的一双眸子从她脸上落下去,慢慢移到她颈间,停住不动了。

      男子唇边溢出一丝浅笑,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扮了男装的小姑娘,长得倒是颇合他胃口,一张脸嫩得像是春日枝头的桃花。

      原来汴京城里还有这样有趣的女大夫,他不由生了一丝兴味。

      他理好衣裳,从椅子里站起身:“多谢丁掌柜。”又扭过头,看向陆愔儿,眼睛里噙着笑:“也多谢……不知小兄弟要如何称呼?”

      陆愔儿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敷衍道:“我姓陆。”

      “陆兄弟?”

      那人仍带着笑意,转身朝出口处走:“后会有期。”

      “后会什么有期。”看他走远了,陆愔儿小声嘟囔一句。

      大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陆愔儿留神听了听,已经快到寅时了。她赶紧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

      “师父,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过来。”

      丁焦不解道:“你到底是去了哪儿,怎么出来还得趁着大半夜狗都睡了的时辰?”

      “现在不方便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陆愔儿把书拿好:“我走了啊,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熬了。”

      她一路小跑着回去,静静悄悄地翻/墙进了奕王府,沿着原路回了访橦院,从无人值守的小门进去。

      她前脚刚回屋,后脚跟踪她的黑衣人转道去了邹临祈的揖墨轩,把事情完完本本说了一遍。说到陆愔儿给那男子治伤时,因为他离得远,并未听清二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着两人形容有些亲密。

      倒像是专门出去私会得一般。

      待听到陆愔儿去见的那个男人是谁时,邹临祈捻动佛珠的拇指一停,脸上一抹狠戾闪过。

      -

      陆愔儿换了衣裳,把东西都藏起来,仍旧躺去床上睡觉。

      她的心还在跳个不停,担心今晚的事会被人发现。可目前来看,一切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变动。

      她只能安慰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就算出了事,她也不信邹临祈真的那么心狠手辣,会把她怎么样。

      她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睡觉。

      刚要睡着,突然哐当一声,卧房的门被人推开。

      陆愔儿的心急遽一缩,瞬间从睡眠里清醒,额上渗出了汗。

      她几乎连呼吸都快忘了,整个人从头到脚紧绷着,留神细听屋里的动静。

      有轮椅的转动声响起,门被进来的人关上。

      听到轮椅响的第一秒,她迅速放松下来。

      还好是奕王。

      她冷静下来想,也只会是奕王。王府里一向规矩森严,除了王爷,谁敢深夜过来她的卧房。

      轮椅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外屋慢慢传来。进了她的卧间,最后停在她床榻边。

      陆愔儿抓着被子的手蓦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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