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欠了一个苹果》核萄

79、正文完

　　定下了目的地之后，玄墨和玉璃开始为蜜月做准备，玉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天界的南斗宫。

　　南斗宫在银河上游，与三垣宫毗邻而建，也是片不小的建筑群。南斗宫的六位星君及其手下的三千星官掌管凡间各项事务，平日很是繁忙。天界如果有人想下凡，是一定要向南斗天府宫的司命星君报备的。
　　司命星君的长相既带着英气又带着俏气，因着她心思不定，极其喜欢捉弄人，所以她有的时候化成女相，有的时候化成男相。司命星君平日里挂着一堆凡人的物件，还可以随意出入凡间，玉璃很羡慕。

　　“玉璃公主，你这刚结完婚呢怎么就来我这儿了？不会又是来找我买苹果的吧？”司命星君此时化成了一个曼妙女人，站在院子里嗑瓜子。
　　玉璃笑着说道：“不是，我想去凡间度蜜月，所以来和你报备一下。”
　　“哦，度蜜月啊，那倒是个正当理由。”

　　司命算了算天数，觉得还来得及，于是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本《下界行为规范（天界适用）》，递给了玉璃。

　　“这是什么？”玉璃问道。
　　司命又嗑起了瓜子，“看来玉璃公主是第一次下界，没什么经验。天界的人想去凡间的话，是要通过考试的，考试内容就是这本规范。”
　　玉璃翻了翻，有一百多页。
　　“什么时候考？”
　　“大后天，下午两点。”
　　“……那下次呢？”
　　“一年一次。”

　　玉璃有点绝望。
　　“我都和玄墨结婚了，跟你报备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考试呢……”
　　司命笑了笑，“玉璃公主，就算你和魔尊结婚了，你也还是天界的人，户籍可不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那是什么题型呢？”
　　“选择填空判断，天府宫门口有卖往年真题的，你可以买一本看看。”
　　“哦。”

　　司命看着玉璃有点打蔫，故弄玄虚地跟她说：“之前怕你胡思乱想，也没告诉你。但是现在你和玄墨都结婚了，我倒是可以跟你说道说道。这个魔尊吧，在凡间的时候倒真是挺喜欢你的。”
　　主要是天帝天后不让她说。

　　“司命星君，你偷看我？？”玉璃说道。
　　“不小心看到的，就一点点。”

　　才怪呢，司命这人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给人家编完命簿以后再欣赏真人实景演出，像玉璃和玄墨这种命簿不归她管的，她就更喜欢看了。

　　玉璃小声问道：“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你俩有一次为了什么事儿大吵了一架，然后你就离家出走了好几天，跑到海南岛还是哪个岛旅游去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
　　好像是为了骆连川的事情吵架。
　　“就是那次，可把玄墨担心坏了，他找你找了好几天，我都没见他睡过觉。”
　　“那他最后也没来找我。”
　　还是她自己回的家。
　　“可不嘛，他累得住院了，怎么去找你。出院那天他还买了机票呢，谁知道你正好回来了，他也不用折腾了。”
　　玉璃不以为然。
　　“我知道你有点在意他之前那个女朋友。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自从你离家出走以后，他就很少和那个女的来往了，给你守身如玉呢，你懂得。”
　　“那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他应该做的。”玉璃嘟着嘴说道。
　　司命点点头，“这倒是。”

　　“司命星君。”玉璃看着她。
　　“怎么了？”
　　“你真的看了好多啊！！”

　　这真不怪司命，他俩这对好合她胃口，又是玄墨和玉璃的转世，她自然多看了几眼。
　　没事就看几眼。

　　“这是重点吗，”司命又开始嗑瓜子，“玉璃公主，马上就考试了，你还站在这和我聊闲天呢？”

　　玉璃气呼呼地回到了魔界，用灵识扫了一圈，看见玄墨正和一个人在一间小会议室谈话。那人横眉怒目，脸色通红，玉璃在婚礼上见过，是曾爱城的城主。
　　玉璃一个人去了书房，窝在沙发里，一边背行为守则一边等玄墨回来。

　　两个小时以后，玉璃终于听到了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把手册扔到一边，把门打开，果然看见玄墨在门口站着。
　　玉璃一下子把玄墨抱住。

　　“哥哥，他们欺负我。”
　　声音委委屈屈。

　　玄墨面色一沉，冷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司命星君。”

　　玄墨听见是司命，稍稍放下了心。
　　他把玉璃松开，从上到下看了一眼，好像没有什么大碍。

　　玉璃这才发现几步远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脸色复杂，是曾爱城城主和烈海。
　　完了，她好像有损玄墨的魔尊形象了。

　　玉璃立刻站直，对着那两位点了个头，露出了一个端庄优雅的笑容。
　　曾爱城城主还是一脸愤怒，烈海还是一脸严肃，两人齐声喊了一句，“魔尊夫人。”

　　玄墨跟玉璃说道，“你去沙发上等我一会儿，”转头又跟烈海和城主说道，“进来吧。”
　　玄墨把一份文件交给了他俩，又嘱咐了几句，两个人听完，目不斜视地离开了书房。

　　玄墨这才坐到玉璃身边，玉璃又钻到了他怀里。
　　“司命怎么欺负你了？”他问道。
　　玉璃把册子拿了起来，“司命给了我一本下界行为守则，三天之后让我去考试，考不过就不让我去凡间。”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你们天界的规矩，我确实管不着。”
　　玉璃用册子拍了拍玄墨，“亏我还是魔尊夫人，怎么还是要顶着‘玉璃公主’的名头行走江湖。”
　　玄墨咬了一下她的嘴唇，“魔尊夫人是天界的人，这可不冲突。成仙成魔都不是你说成就能成的，你当入我魔族这么容易？赶紧背课文吧小朋友。”
　　玉璃不乐意了，晃着册子说道：“你才是小朋友！！规范里说了，一千岁以下的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禁止下界，我九千零五岁了，成年好几千年了！！”

　　玄墨笑着亲了亲她。
　　好像小朋友。

　　这天晚上，玉璃在床上认真地背天条。

　　不得和凡人进行恋爱、约炮、结婚、生子等一切行为。
　　不得干扰凡间秩序。
　　除非必要，不得使用法术。
　　除非必要，不得显现原形。
　　不得走私货物、文物、金银等一系列物品。

　　这“一系列物品”就写了十页。

　　“也太长了，这要是让我填空怎么办？”
　　玄墨瞄了一眼，翻了翻。
　　“也不是很多。”
　　“那你给我背一个。”

　　没想到玄墨真的开始背了，玉璃耳朵听着，眼睛看着手册，对了半页以后，她叫了停。
　　“你之前背过？”
　　“没有。”
　　“……可是你只看了几眼。”

　　玄墨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卷着玉璃的头发。
　　“玉璃公主，我跟你说过，我记忆力很好。”
　　“不想和你说话了。”

　　玉璃又抱着守则开始背，背了一会儿，她问玄墨：“要是我考不过怎么办？”
　　“那就明年再考。”
　　“要是一直都考不过怎么办？”

　　玄墨低头看着玉璃。
　　“就一百多页，苏平平，你是傻子吗？”
　　“举个例子！！”

　　玄墨把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考不过就考不过。”
　　“考不过就不能去人间度蜜月了。”
　　“那就不去了，四界比人间大得多，风景也比人间好看。”
　　“可是我有好多事情想和你在人间做呢。”
　　玄墨吻了一会儿玉璃。
　　“那就赶紧背吧，宝贝。”

　　玄墨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玉璃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样子，非常生气。

　　下一秒，玄墨又把眼睛睁开。
　　“背吧，我陪你背。”他说道。
　　玉璃看了看玄墨，亲了他一口。
　　“你还是睡觉吧，你陪着我，我更没有心思背了。”
　　“困了就睡。就算考不过，魔尊也能带着夫人去凡间，谁拦着就杀谁。”
　　玉璃一听，更不敢睡觉了。

　　三天后，玉璃如愿通过了考试，第二天，两个人来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上海。
　　玄墨和玉璃在人间吃吃喝喝。
　　上海逛够了以后，玉璃躺在华懋饭店的床上，翻着一本旅游杂志，里面有轮渡公司的广告，写着可以坐船去意大利。于是玉璃又和玄墨从上海坐轮渡，慢慢悠悠地漂到了那不勒斯，开始在欧洲漫无目的地闲逛。
　　两个人一路，从那不勒斯到威尼斯，再到巴黎和北欧，把他们没有一起去过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最后，玄墨和玉璃回到了R市，时间是韩玺死后的第三年。
　　他们在这座城市住了很久，过着和之前一样的平凡日子，吃完晚饭后，会手牵着手，在家附近的河边散步，就这么从春天住到了秋天。

　　这个周六上午，天气晴朗，玄墨和玉璃早早地起床，两个人开车去了那座山里的寺庙。玉璃坐在副驾驶，吃着昨天去超市买来的零食，和玄墨叽叽喳喳地聊了一路。

　　“哥哥，好想啾啾啊，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它了，要是也能把它带来就好了，它肯定很喜欢这里。”
　　玄墨开着车，淡淡地说道：“要是它能忍住不说话，那就是你进警察局，它进动物园。要是它没忍住，在那叭叭说一通，那就是你进警察局，它进研究所。”
　　“那你会把我们救出去的对不对，”玉璃撅起了嘴，“等啾啾变成人了，我一定带它来人间看看。”

　　玉璃吃着薯片，继续说道：“哥哥，我还是好喜欢玩手机。”
　　“看得出来。”
　　“我也没有一直玩游戏，我昨天看了微博，发现还有好多人记得我呢。”
　　“我老婆可是大明星。”
　　玄墨又说道：“少吃一点薯片，珍馐城也卖。”
　　“没关系的，我从珍馐城买了消食片，随身携带。”
　　“消食片要是有用，珍馐城的人还会是那个体型吗？”
　　“……那是因为他们吃的太太太多了，我吃得没他们多，肯定还是有用的。从覃木寺回来以后去吃火锅好不好？我很喜欢的那家。”
　　“听大明星的。”

　　寺庙正值旅游高峰，他俩排了一会儿队才买到了票，一走进去，果然游客如织，香火旺盛，两个人纷纷戴上了墨镜。

　　“你看，佛祖他老人家就是不一样。”玉璃说道。
　　玄墨“哼”了一声。
　　“我们去拜拜他吧。”玉璃晃了晃他的手。
　　“你一个人去吧。”
　　“你这人，翻脸不认人。”

　　玉璃自己上了三柱香，去大雄宝殿里拜了拜。
　　玄墨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殿里的高大佛像。
　　和他之前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或许，是该说声谢谢。

　　寺里人多，玄墨勾着玉璃的腰，把她护在怀里。这么走着，玉璃听到了一声“周平平”。
　　她转过头，看见了熟人，是周平平的大学同学。

　　玉璃站直，把眼镜摘掉，和她打了声招呼。
　　“你终于谈恋爱啦？这是你男朋友吗？”同学问道。
　　玉璃笑着说道：“不是，这是我丈夫，我们刚结婚的，不过谁都没通知。”
　　同学惊讶得很，对玄墨问道：“恭喜恭喜，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
　　玄墨微微点头，“我姓韩。”
　　“韩先生，你好你好，你们看着好配。”
　　玉璃瞄了一眼玄墨，“才没有呢，他比我大了十岁。哎，也就是他追我追得太紧了，不答应结婚都不行。”

　　玉璃和同学说着话，没有注意到离他们几米远的人群中，有一个男人定定地看着他俩，目光错愕，眼圈发红。
　　如果说林子问刚刚还是在怀疑，现在听见了这个男人说他姓韩之后，他可以百分之百地确认了，这个男人就是他的boss，韩玺。
　　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也根本不是周平平，周平平剪了短发，不是她这个样子。
　　她是苏瓷。

　　玄墨对视线向来敏感，扫了几眼，找到了视线的来源。
　　是他之前的秘书。
　　他这秘书在人间的时候确实帮了他不少忙，连身后事他都是交给他去做的。

　　玄墨摘下了墨镜，对林子问悄悄点了点头，算是道谢了。
　　林子问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瞬间泪如雨下，他站在那里，冲着玄墨微微鞠了个躬。
　　玄墨做了个“嘘”的口型，收回了视线，没再看他。

　　等到大学同学离开以后，玄墨转过身，一下把玉璃扯到了自己怀里。
　　“我追你追得太紧了？”他低声问道。
　　“还可以，还有进步的空间。”

　　人太多，玄墨也不好对玉璃做点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心，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刚刚是不是看见谁了？”玉璃问道。
　　“林子问。”
　　玉璃回头找了找，并没有看到。
　　“那他不是像见了鬼一样？”她问道。
　　“还真没有。”
　　“这你就不如我了，我还很有礼貌地跟人家打招呼呢。”
　　“你能用周平平招摇撞骗，我行吗？”

　　玉璃一把抱住了玄墨。

　　“所以说，要好好活着，你这么走了，咱们少在一起好几十年。”
　　玄墨拍了拍她，“宝贝说得对。”
　　“你后不后悔？”
　　“后悔。”
　　没能留下来陪她过完这一辈子，他很后悔。

　　一个拐弯，两个人又来到了这座庭院，千年银杏的树冠金黄，遮了大半个院子，明媚的阳光从树叶间隙中漏了下来，地面都影影绰绰的。
　　玉璃抬头看了看银杏树，缝隙中捕捉得到R市秋天的湛蓝天空。她又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然后把墨镜摘下，开始抹眼泪。

　　她想到了她上辈子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她对玄墨说道：“那个时候，我来到这儿，已经八十多岁了。可是我待在这棵树底下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像个小姑娘一样，永远比你小十岁的小姑娘。”
　　玄墨把她抱进怀里，在她的发心上印下一个吻。
　　“可不是个小姑娘吗，比我小四千岁呢。”
　　玉璃哭着纠正道：“是四千一百二十四岁。”
　　她把眼泪都抹在了玄墨的外套上。
　　玄墨笑了一声，“周平平，咱俩去树底下拍张照片好不好？别哭了。”
　　玉璃点了点头。

　　玄墨揽着玉璃的肩膀站到树下，两个人靠得要多近有多近。
　　帮他们拍照的游客说道：“两位关系可真好嘿。”
　　“那当然了，我们刚结婚呢。”玉璃冲他喊道。

　　咔嚓几下，照片照完了。
　　照片里，玉璃依旧笑得开心，露了一口小白牙，玄墨的嘴角微微扬起，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子，二人身后就是这棵繁茂的金色银杏。

　　“谢谢！！”玉璃冲着拍照大哥说道。
　　“姑娘，不是我说，你长得特像一个女明星。”
　　玉璃立刻戴上了墨镜，笑着说道：“我知道，偷偷跟您说，我就是苏瓷，您要不要签名？”
　　“小姑娘还挺喜欢开玩笑。”
　　游客笑着走了。

　　玄墨捏了捏玉璃的脸，“苏平平，你还真敢说。”
　　她难过地摇了摇头，“你看看，都没人信，过气，不是，过世女明星，连签名都送不出去。”
　　“你敢送，谁敢要？”

　　玉璃又打开手机欣赏了一下照片。
　　他们这一路拍了很多很多张合照，这只是其中一张。
　　可是她最喜欢这张。

　　“照得真不错。”玉璃说道。
　　玄墨也同意。
　　“哥哥，以后每一百年都来这儿拍张照片吧。”
　　“那会有很多张一样的照片。”
　　“可是我喜欢。”
　　“那就拍。”

　　玉璃很满意。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吗？”
　　“回去吃火锅？”
　　“那是下一步，”玉璃指了指前面的百事如意树，“现在你要和我去摸那棵树，这次我们是新婚夫妻了，摸一摸可以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也要摸，苏平平，你什么意思？”
　　“哎呀，虚词虚词。”
　　玉璃说完，拉着玄墨的手走了过去。

　　她又读了一遍旁边的牌子。
　　“人家上面写的是‘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你看不上，白头偕老你还看不上吗？”

　　玄墨低头瞧着玉璃。
　　她模样娇嗔，眼角却带笑，是她一贯跟他撒娇的表情。
　　他大概看到老也不会觉得腻。

　　玄墨牵起玉璃的手，放在树干上摸了摸。
　　婚戒上的两枚银杏树叶交叠在一起，就像他们面前相互依偎的柏树和柿树。

　　从此再也不分开。

　　还有三个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