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遇见他》羽欣嫣

44、脾气

　　一星期之后，徐珩与丁睿一起回了一趟徐珩老家，在那里住了几天，一是为了父亲的忌日，二则回去收拾了房子，不久之后徐珩将那里的房子卖掉了。

　　六月底，高考分数出来了，徐珩的分数读他曾经心仪的大学绰绰有余，他唯一担心的是丁睿，丁睿七月初就要返回学校继续读书，他当时办的是休学，回到学校之后仍然继续读高三，那年的高三不管是培优班还是普通班都没有假期。

　　徐珩也曾经想过带丁睿一起到他读大学的城市继续念书，但是户口，学籍，以及地域的问题都没有办法解决，权衡再三，把丁睿留在这里读完高三然后大学再考到同一个城市都是最好的方法。
　　两个人曾经因为这个事情吵过架。

　　那时候他和中介通电话要卖掉老家的房子，丁睿听到后很担心，白天里在他身边转来转去都没敢开口问，一直到了晚上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哥，你是不是没钱了？”

　　徐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他要买什么东西，就问他：“想要什么，说。”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哥，你还记得我过生日的那天，爷爷送来的钱和存折吗？”丁睿提示他说。

　　徐珩是在丁睿生日后第二天才看到那张存折的，后面的零曾一度让徐珩瞠目结舌，内心的波澜也极其复杂，他也是在那一刻才明白，丁睿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拆迁户的后代，难怪丁家那些亲戚会眼红，会为了争到爷爷名下的一些财产而不惜反目。

　　“密码是我的生日。”丁睿将存折和身份证都交到徐珩的手里。

　　“干嘛？”徐珩问他：“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自己的东西得自己保管。”

　　丁睿是一个对钱没有什么概念的人，估计是爷爷奶奶从小惯出来的，丁睿说过，他从很久以前手机上绑着的都是爷爷的卡，爷爷对他花钱从来都不限制，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之后，手机上绑着的银行卡才被取消了。

　　那样一张数目巨大的存折，在丁睿那里也不过一个数字而已，也是随手一扔，和他吃剩的零食的袋子果皮之类的东西放在一起，第二天差点被当成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不是，我就是想给你说这些钱足够你我都念到大学毕业的，老家的房子就不要卖掉了。”丁睿说。

　　徐珩挺无语的，把手里的东西重新交还到丁睿的手里，解释说：“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是给你说过，我爸生前给我存有教育基金，我不需要卖房子也能读到大学毕业，之所以卖房子是因为我们以后可能都不会回到那里去了。”

　　“我一开始没有卖掉房子只是因为我妈，现在我妈找到了，我们都需要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把房子卖掉是最好的选择。”徐珩耐心地告诉丁睿。

　　他这么一说，丁睿就又开心了，问他：“那我们是不是要把这里的房子也退掉了，那我要把现在我们一起用的这个枕头带走，还有昨天我们才买的情侣拖鞋……，哥你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我们就走吧，我要再去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要带走的……”

　　“等一下。”徐珩拉住了丁睿，看着他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待两个月，我在这里找了一份兼职，在一个辅导机构做助教……”

　　“两个月吗？两个月也很快的。”丁睿十分的乐观：“我还是要去看看……，我的球鞋要怎么打包……”

　　“丁睿，丁睿。”徐珩在他身后叫着他：“你听我说……，两个月以后我走，你不能走……”

　　“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提前……”丁睿兀自说着，等察觉到不对，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叫你走，我不能走？”

　　“再过几天，高三就开学了，我问过裴老师了，你当时办的是休学手续，今年读高三，是应届，不是复读……”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他看到丁睿脸上闪过一抹慌张来，但他依然选择说了出来。
　　“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就算是不在一个学校，在一个城市绝对没问题，还有节假日，我都会回来……”

　　徐珩去拉住丁睿的手，企图安慰一下他，丁睿忽地就甩开了他，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地冷了下来，说：“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谢谢你为我安排，谢谢你没有在开学的前一天才告诉我……”

　　“丁睿！”徐珩叫了他一声，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丁睿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他直接闭了嘴，然后没有给徐珩任何反应的时间，拉开门摔门而出。

　　丁睿脾气不算是好的，虽然和徐珩在一起之后改变了很多，那也是因为徐珩总是顺着他的缘故，他懂得，也很珍惜，所以温软了很多。

　　但不代表他脾气上来的时候也能如此。只穿着背心短裤地就跑了出去，手机，钱一样都没有带，还是令徐珩挺担心的，他拿了一件t恤到楼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丁睿。

　　他和丁睿也没有吵过架，更没有因为什么而生气过，他也不知道丁睿生气之后会做什么，会去哪儿，想着先回家等等看吧，也许丁睿不那么生气之后就回来了。

　　但回家等了一会，丁睿依然没有消息，他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再出门看看，站在家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心有灵犀般地沿着楼梯往上去。

　　果然刚转过弯，就看到丁睿坐在最上面的那个台阶上，叼着根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情挺冷漠的，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你大爷的！”徐珩莫名一阵无名火起，想脱了鞋扔过去砸在这小子头上，最好能砸出个大包来，最终还是没舍得，而是把t恤扔给他，说：“穿上，敢生病我给你没完！”

　　“不穿，我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丁睿很倔，又将t恤扔给了他。

　　“丁睿，再犯浑我打你呀！”徐珩说。

　　“打呗，打得过才叫打，打不过那叫挨揍。” 丁睿还嘴道。

　　“你行，你能耐，这么厉害自己一个人呆九个月给我看看！”徐珩已经走了上去，因为觉得两个人站在楼梯上还隔那么远吵架实在太傻了，他将t恤重新扔到丁睿身上：“再给你一次机会，赶紧穿上，敢再扔一次这九个月一次都别想见我。”

　　丁睿看着他，这次没有还嘴，而是把烟头掐灭扔远了拿起t恤套上。

　　“你说我是不是欠的慌，找个男朋友像养个儿子。”徐珩这才松了口气，在丁睿身旁坐了下来。

　　这句话原本是渣子有一次在他这里喝完酒之后说的，徐珩当时还说了一句：“我乐意。”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该有多欠，看如今丁睿的态度，已不止是养个儿子的问题了，关键是这个儿子还有叛逆期。

　　“那叫爸爸。”丁睿忽然来了一句。

　　“你这理解能力，我是说我是你爸爸。”徐珩气笑了。

　　“我没有爸爸。”丁睿说：“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

　　“那叫爷爷。”

　　……

　　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偏到这个问题上，还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休，然后又都觉得无聊，同时闭了嘴。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丁睿执意要抱着枕头到沙发上睡，徐珩问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想先适应一下没有你我还能不能睡着。”

　　徐珩一下子心软到不行，那一瞬间，真的想什么都放弃了只陪在丁睿身边，但他知道不能放弃，他肩上承担的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未来，而是属于他和丁睿的，无限可能的未来。

　　丁睿最终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半夜又抱着枕头回到了床上，徐珩把他圈进怀里的时候发现他又哭了，脸上湿漉漉的，他趴在他的身边说：“哥，我不想和你分开，只是这么一会，我就已经想你了，我不想等九个月。”

　　徐珩心疼到不行，亲着他的额头：“哥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不会让你一直一个人呆着的，哥向你保证……”

　　丁睿重新开启他苦逼的高三生活之后，徐珩也去了一家辅导机构做兼职，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兼职时间都安排在丁睿上课的时间里，这样丁睿一放学就可以看到他，两个人一起买了菜回去，丁睿写作业复习，徐珩开始为两个人准备晚餐，吃过饭之后一起洗漱睡觉。

　　饶是这样，两个月也很快就过去了，徐珩已经到了不走就赶不上学校报到时间了，那天晚上大辰和渣子一起来给徐珩送行，大辰父母那年花了点钱让大辰留在了本地上大学，反正他未来会留在爸爸的企业里工作，留在本地是他父母觉得最好的选择。

　　徐珩也因此略微有些庆幸，庆幸大辰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这样至少有时间的时候可以来陪陪丁睿，丁睿也不至于太过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