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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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7日。
中午12点最热的时候，外面的气温甚至超过50℃。
气象台已经不再报告具体气温，防晒衣和防晒霜早在三月中旬就开始卖到脱销。
往年十三区的三月和四月都是连绵的阴雨，人们的烦恼只有衣服洗了该怎么晒干。在这无止境的太阳底下，不少人开始怀念起之前阴雨连绵的日子。
最主要的是，再这样下去，就没有水能拿来洗衣服了。
虽然官方媒体没有提起过任何关于水源的问题，在各大直播平台倒是有闲的发慌的人到处游荡，比如一些钓鱼佬。
叶林栀从他们身上倒是能获取第一手的消息。
此时她正在一个名为钓鱼佬永不空军的直播间里，直播者正在一处草原丰茂的地方吐槽：“谁敢信这个地方之前是13区最大的湖泊？”
现在时间是下午7:12，太阳逐渐下山，温度没有之前高得那么离谱。
前段时间这位直播者可是扛着一把商用太阳伞，都能在太阳底下蹲一天钓鱼的人。
在温度越来越高后，他直播的时间也逐步后移，地点也在不断切换。
叶林栀随着他移动的足迹，见证了这篇区域常见水源的干涸历程。
“我感觉这里已经快比我老家的池塘还小了。”直播者站在起码有半人高的草原里，夕阳的余晖洒在草原上，编织成一片金光。
草帽，草原，波光粼粼的湖泊，如果不是他手里提着桶和钓鱼竿，看着会更有那么几分西部牛仔的氛围。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多达了几千人，弹幕时不时跳出：“这里还差几匹马就完美了。”
“+1，感觉这里很适合拍大片。”
除了玩梗的人，也有不少人表示忧心忡忡：“如果不是联邦所有水库都禁止私人进入，我倒是很想让主播去水库看看。”
“确实，希望水库还有水。”
“难说啊……现在上班时间都给调了。”
是的，现在的上班时间已经改了，变成下午五点上班，凌晨两点下班，也有不少企业选择了弹性工作和居家办公。
毕竟生活还得继续。
只要太阳一日还没摧毁文明，就得有人继续为生活奔波。
之前感染者的爆发被联邦控制在局部，在某些地区造成的影响甚至不如车辆爆燃来得大。
在气温超过50℃之后，白天开车、尤其是中午开车，时不时就能见到车辆自燃的新闻。
现在地下停车场的停车费用已经全部翻了一倍，如果高温天气不停，肉眼可见还会继续增长。
目前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交通方式，只有地铁，也是打工人现在为数不多的出行方式，至于公交车……
根据网上流传的小道消息，公交车再过不久，恐怕会停运。
叶林栀没有再看直播，她关掉直播间，打开自己在之前购买的全联邦地图——两本比字典还厚实的书，翻到主播今天前往的地区，然后用铅笔在那片湖泊上画了一个三角形。
她担心现在每家每户几乎24小时开空调的情况下，再过不久电力供应恐怕跟不上。
如果停电，有纸质的地图，比电子地图要更靠谱。
现在她的地图上，是根据她这段时间关注的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各种类型的户外直播间，打上的叉和三角。
叉意味着干涸，三角意味着情况不妙。
这些标记几乎占据了联邦所有允许私人踏入的水源。
如果再继续热下去的话……
叶林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不要多想，这不是贪食者的灾难，而是天灾，人力在其中能发挥的余地极为有限，比起多想，还不如让自己忙起来。
叶林栀走进卫生间，拿出一个塑料桶，准备开始今天的例行囤水。
早在二月末，在贪食者危机还尚未解决的时候，她就开始囤积物资了，不光是这个时间轴的，之前时间轴的那些也在她的仓库里。
现在叶林栀的仓库有了不少的水和食物，除了塑料桶，里面还有几个她定制的水箱，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打开水龙头，只放了半桶水之后，水龙头之中流出的水流便渐渐变小了。
停水？
不如说是终于停水了。
她就是做好会停水的打算才囤水的，现在联邦才开始管制用水，也在她的预计之中。
叶林栀关上水龙头，将这半桶水放进游戏仓库，仔细涂抹了一层防晒霜，穿上长袖防晒霜打上伞下楼。
七点多，太阳下山的时间，这个时候不少人会出来活动，但高温和太阳依旧能将人晒掉一层皮。
她来到小区最近的超市，打开超市门，里面的空调呼呼地吹着，驱散了暑气。
超市里有不少人，特别是步梯的位置，因为没什么人会丢下方便快捷的电梯不走，跑去走楼梯，久而久之，楼梯就变成超市聚集人气的地方。
超市特别拉了一个冰柜过来，还加装了一台电视机，在炎热的夏天，不少老人带着孙子在这里乘凉。
只是……今年尤其的多。
有不少年轻人带着电脑也过来了，楼梯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叶林栀走进超市，直奔卖水的货架，那里已经挤了不少人。
前几天2联邦币的矿泉水已经变成了3块，今天更是直接涨价到了5块。
过来买水的顾客一看就不乐意了，冲着边上超市的经理嚷嚷道：“你们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水价又涨了？！”
“我们也没办法，红泉矿泉水已经很久没补货了，绿宝更是说这个月恐怕都没有了。”超市经理点头哈腰道：“非常抱歉，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办法，要不这样，您看您需要饮料不？”
他对四周的其他人说道：“我们这边的饮料接下来会打三天的折扣，每200元饮料可以兑换一次抽奖……”
有不少人心动了，叶林栀没有再听下去，也没有理会，她走到矿泉水区域，发现这里之前10联邦币5L的大桶装矿泉水变成了30联邦币。
叶林栀提了两桶到购物车里，再塞进去几瓶牛奶，再多就放不下了。
这时她的手机一振，她打开后发现是联邦正式通知的消息，由当地自来水厂发送：[介于连日暴晒，水位接连下降，已达危险线，开始实行定时供水，暂定时间为早6:30~7:00，以及晚间18:00~19:00，请各位节约用水。]
不少人也拿出手机看着消息，但很多人都没有声张，这时候也没人觉得超市涨价的水贵了，一个两个往购物车里搬。
叶林栀直接推车到自助结账柜台，这时外面不少人得到消息，正在往超市里赶，卖水的柜台吵吵嚷嚷的。
“我的，我的，我先来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
“你不买就一边去！别挡着我！”
她推着车回家，路上见到不少人从地下车库开车直奔超市，或者更远的小卖铺，一些手脚快的，已经提着买到的许多容器回家了。
她从电梯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晏星河。
“你家里有水吗？没有的话我给你送一部分过来？”晏星河如此说道。
他在叶林栀楼下买了房，就是她底下空置的十楼，他把一层全给买了，然后把两个户型打通，变成一个大平房。
其中一间被他装修成一百多平的储藏室，除此之外，他在不远处还租了仓库，专门用来囤货。
这是他为了贪食者爆发而特意准备的囤货，结果现在贪食者没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颓废了一段时间，很快便重新振作起来，就在他试图真的去开一家超市的时候，他莫名的预感让他住了手。
叶林栀拒绝了他：“不用，我家还有水，你的东西留着自己用吧，如果你仓库位置不够安全的话，最好还是全都拿过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晏星河点点头，仅仅只购买生存物资，衣食住这几个方面没花他多少钱，只是之后的保存是个大问题，想了想，他还是问道：“你觉得这场干旱会持续多久？”
“我？我也不太清楚。”叶林栀皱起了眉，“如果一直保持这个样子，恐怕情况会不太好。”
她没见过这之后的未来，对她来说，每一步都是崭新的。
“……我觉得应该不会太久。”晏星河微妙地说道。
电梯到达10楼。
晏星河走出电梯，目送叶林栀和她的两桶水随着电梯一起上去。
他打开其中一扇防盗门，里面已经彻底焕然一新，比起居住的商品房，这里更像是一处避难所。
门口是两平米的消杀区域，进门之后是一面墙的鞋柜和工具柜，厨房除了普通的天然气炉之外还有普通的柴火炉，床、沙发，桌椅等等普通家具都在25平的范围之内摆放妥当，之后接近200平的区域都是一排接着一排的货架和储物柜，里面摆满了应急食品和日用品，还有一些书籍。
阳台他放满了无土栽培的种植箱，里面的作物因为暴晒不太精神，他打开阳台的滴灌装置，占据三个卫生间的定制水箱开始给作物供水。
除了这里，他在其他地方还租有1000平的仓库，仓库放着交通工具和各种设备，在没有觉醒什么空间异能的时候，做这些准备已经是他作为个人的极限。
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活个十年八年完全不成问题。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心神不宁。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从未远去。
晏星河坐在沙发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电脑右下角的天气提示只有高温预警，看不到任何下雨的征兆。
业主群滴滴滴响着消息，已经闪烁起99+的红点。
1-401：[ε=(?ο｀*)))唉，现在日子不好过啊，现在衣服一天就臭得不能穿了，还限时供水，我们这种上班时间被调整过的只有早上半小时，难搞。]
1-102：[需要帮你代蓄水吗？你自己提供容器，我每天晚上开放时间帮你蓄水，一天只要2块钱。]
1-401：[别了，不用，我有预感一定会下雨的！……大概。]
1-102：[哈哈哈哈，我倒是知道一个很灵的求雨办法。]
1-401：[什么办法？]
13-201：[做晴天娃娃！]
1-102：[不是啦，是最近很灵的一个都市传说！一个据说能实现任何愿望的仪式，很灵的！]
晏星河本来想无视这些没营养的对话，但这个住户所说的都市传说莫名引起了他的兴趣。
总所周知，一般小说里的都市传说大部分都是真的，虽然现实并不一定，但万一呢？
1-102：[传说凌晨两点钟，在镜子上画出任意一个不封口的图案，然后在心里默默想自己要实现的事，再念三遍“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接着把那个图案画上封口就好啦！]
5-702：[说得跟真的一样，难道你试过？]
1-102：[那肯定的，我昨天就试了，我在许愿想要捡到一大笔钱，今天出门买了个刮刮乐，中了20w！]
晏星河不屑地想：就这？
5-702：[666，不信，除非你分我一半。]
1-401：[奉劝大家最好别玩，这种诡异游戏不可信其无，谁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1-102：[呵，不信就算了，亏我还好心分享给你们，哪天我中大奖了，你们就在这羡慕吧！我今天就试试，你们记得看新闻啊！]
后面这个1栋102的住户再没说过话，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消息。
他见时候不早，裹上被子便睡觉去了。
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在一艘皮划艇上，身边空无一人，四周是沉没的城市，只能见到尖尖的楼顶。
天上电闪雷鸣，水底似乎有无数阴影闪过，他穿着亮黄色的雨衣，坐在橙色的橡皮艇上，没有任何食物，他似乎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他的食物在哪呢？
梦里的晏星河朦胧中觉得，应该都在水下。
他又饿又冷，身上不断失温，他想从水里打捞一点什么东西上来，但水流冲刷而来的，只有人畜的尸体。
整个世界都被泡在昏黄的水里，像一坨皱巴巴浸满了水的海绵。
他漂流很久，一天？两天？他记不太清了，泥土在梦里是比黄金和古董更宝贵的事物，人们在水里依靠里面顽强的鱼类充饥。
虽然这些鱼大部分都长得有点奇怪，但好歹能吃。
他漂流到一座水上之城，用泡沫板，空瓶子，等等一系列可以漂浮在水上的材料搭建的水上建筑，看起来就像一大团漂浮在水上的垃圾。
每天的工作就是钓鱼，然后烦恼鱼钩又被咬断了，再烦恼雨再下下去，这些钓上来的鱼根本没办法保存，家家户户都有鱼，想要拿出去交换或者卖掉都没办法。
缺少盐，缺少蔬菜，不少人都得了夜盲症和坏血症，还有四肢乏力。
有人试图到水底学蛙人找一点东西上来，但上不来的人更多。
平静但没有希望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怎么结束的呢？
是忽然晴朗的某一天过后，有人发现，天上的云投射了下来，在他们庇护所周围投射下一大团阴影。
当他们抬头看去，天上晴空万里无云。
是水里有某个极其巨大，极其恐怖的东西游过。
它游动时一个不经意的摆动，他们这些人就像是被白鲸扫尾打到的小虫子一样，落入水中，在浑浊的水里翻腾，然后……
晏星河猛地睁开眼睛。
打开手机一看，现在才凌晨2点。
什么玩意？又是预知梦吗？
不至于吧？他想，现在是这么热，梦到自己在沙漠被热死可能还靠点谱，梦到全世界被水淹是不是想太多？
在水里被庞然大物一个摆尾直接打散整座东拼西凑的城市，最后直接被淹死，还没看清楚弄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他梦到的东西越来越离谱了！
晏星河站到窗口，他下意识地想到，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东西，水得多深啊……
他探头看了看十楼距离地面有多远，心中估算了一下，觉得这个距离那个庞然大物挤过去都费力，怎么可能从底下游过去，这也太浅了……
等等。
太浅了？
他知道自己的不安从哪来了。
梦中的水……淹到整座城市没有几层楼能露在水面之上。
这意味着，他和他的避难所……压根没法幸存。
好在现在还是极热，虽然热得要死，但晏星河从没这么感谢过这个鬼天气，这意味着就算下雨，也不可能那么快，他还有时间去准备，比如搞一艘大船什么的……
为了增强自己的信心，他拿出手机，打开天气预报，看吧，最近一个月都不可能有雨！
他的手机忽然卡了一下。
“轰隆隆！”
接着，窗外震耳欲聋，他忽闻雷声。
晏星河被吓得一个激灵，手机都掉到了地上，咕噜滚出去老远，亮着白光的屏幕在墙角映出惨白的光。
外面雷鸣轰动，大雨倾盆。
天气预报的页面闪烁了一下，卡出一个阴云下带着雨滴的图标。
下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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