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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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到数分钟前。
叶林栀见晏星河走了出去，桌上的火锅也吃得差不多，抽空拿出手机验证了一下自己之前就很在意的一件事。
她在手机搜索框里输入《终焉》，出来的搜索结果全部是一些影视或者小说相关。
叶林栀加入“游戏”作为关键词搜索《终焉》，这次出来的结果全部都是一些大型网络游戏的资料片。
叶林栀换了个平台，之前铺天盖地的推荐也没了存在过的痕迹，名为《终焉》的游戏，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
用哪个搜索引擎和平台都搜索不到后，叶林栀见晏星河还没有回来，叶林栀便准备到门口的等待区去等他。
从火锅店的角落里出来，叶林栀看到了那一桌热热闹闹正在请客的人。
他们都围绕着中间的穿着时尚的年轻女性，一个个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是啊真羡慕你，这把可赚了不少。”
“你下次旅游带着我吧，我也想去，说不定还能捞个什么外快呢！”
叶林栀觉得中间那位时尚靓丽的女性有些眼熟，好像就是之前她见过的，在季雪燃身边的副官。
而且……
叶林栀拿出手机，找到那篇她收藏的新闻。
她保存媒体发布的图片，也就是小庙的照片，接着她退出浏览器打开图片，找到这张处理后的照片双指放大，在角落的位置有一个女人。
一个被P上去的女人。
如果不知道或者忘了有没有这个人，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个地方原本没有人。
她在后来去了这座山，站在同样的位置拍了张照，然后将两张照片重合在一起合成。
照片里被p上去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大肆宣扬自己上交了物品的女子，她是出来钓鱼的饵。
这家火锅店平常生意相当不错，只是今天不错得过了头，整个大堂都几乎被人塞满。
叶林栀不禁感叹晏星河挑店子的水准，以及他压根没有发现火锅店店员全部有一身肌肉的眼力。
那篇新闻通缉令果然是想钓鱼，如果有人打算报复，一定会先从这张照片中出现的人开始。
但叶林栀没有想到，他们所有人都低估了恩赐教徒。
他们要报复，但不止是报复。
更是要告知世人，这世上有“神”。
中年男子从卫生间走出。
他尘世的名字在加入教团之日，便被他舍弃了。
恩赐教会是以人体的部位命名的，地位越高，部位也越重要。
按照教团的命名，他们这些普通教众，全部叫“指甲”。
他加入恩赐教团的起因，是因为他得了近几年发展出的一个新病症：惊惧症。
得了这个病症的人，将会无比害怕某一件别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东西。
甚至出现过某个人被牛奶糖吓到休克的事。
他害怕的东西是所有发光的平面，包括电脑、手机、玻璃，极其影响工作和生活，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害怕而错过客户的电话之后，他丢了工作。
随后他花光了几乎所有钱治疗，却没有什么起色，在网上用盲人辅助搜索怎么办的时候，他和其他人一起抱怨医生，却意外收到一个网友的私信留言，网友说他在家里供奉了一位神之后，自己的病便逐渐好了。
于是他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上那位网友，在经过几天的交流后，他便在现实之中见到了那位网友，网友引荐他进入了恩赐教团。
花光几乎所有钱都不见好的病，在他进入教团，按照仪式来信仰和供奉“神”之后，慢慢好起来了，准确来说，是另外的病症取代了惊惧。
从无法治好的病症，变成了可以治疗的病症。
从此之后，他便成为了“神”的信徒，至于到底是不是自己愿意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昨天，新闻通缉令下发之后，区域教主“肺”找到他，他说：“你从神的身上得到了序列的知识，又得到了认知的固化，你获得了力量与健康，却什么都没有回报给神。”
“现在是你报答吾神的时候了。”
序列，一种被遗忘信息的集合，信息沉淀的一种，它是超出常理的知识。
它是充满了惰性的沉淀，不具备渴求形体的本能，属于可以被人塑造，被人利用，被人加载的空白片段。
因为它是不确定的不定型信息，在加载它的时候，首先需要自身先捕获一个锚定词条，例如医师序列：疫医途径-序列一不洁者的［病症］。
用锚定词条固化这个信息沉淀，接着以锚定为基点，吸引具备这个词条的序列。
具备同一锚定的序列往往有很多种，如果自己的认知无法确定是哪一种，也可以用他人的认知帮助自己固化。
对自己没有明确认知的人，很难用自己的思想和认知进行塑造，因此有人会借助别人的目光塑造自己，这比用自己的认知晋级简单。
问题就在于，后者常常和自己所想的有所偏差，副作用是——会成为他人眼中的“自己”。
序列晋级也可以让别人为自己赋予认知，但使用他人的定义越多，自我的崩解就会越明显，最后完完全全变成“别人眼里的自己”。
如果自我意识在这个阶段无法接受或者消亡，会崩溃疯狂，最终浊化成为怪物。
那么，使用神的认知呢？
——会完全失去自我，变成神眼中的“信徒”。
恩赐教团打算放弃十三区，但他们不能就这么走，他们需要给世人一个震撼，一个教训，正好被发布通缉令的教徒他已经无用了，所以——
刚好可以成为最终利用的道具。
“为了神的荣光，为了神的荣光，为了神……”
“为了最慈爱的天父，掌管所有疫病与生命，仁德无匹的神啊……”
“指甲”从卫生间出来，不小心撞到一个小豆丁，他盯着小豆丁片刻，感觉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正脸，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比起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豆丁，耽误了神赋予自己的任务，才是真正的罪过。
他走到了人流量最大的商场大厅，从口袋里取出一管黄色的浊液喝下。
这是从贪食者源体提取的病毒原液，能够瞬间感染一个医师序列-疫医途径-序列一的不洁者，哪怕是能够与病菌共存的序列，也无法和它共存。
“指甲”的喉间发出了“赫赫”的嘶吼声，有几个商场的工作人员看到他泛白的双眼，以为他突发恶疾，一个个围了过来，关心道：“你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打急救车？”
中年男子摔倒在地，他的身上浮现了深红色的血管，这些血管在极短的时间内转化成充满的黑色，他的牙齿变得锋锐，瞳孔逐渐浑浊。
在最后的最后，自我的意识彻底沉沦之前，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不是为了活得更久而加入恩赐教团的吗？为什么现在反而比医生给我的死期提前了那么久？
我……最开始叫什么名字来着？
只可惜这一点微薄的自我，转瞬间就被汹涌的食欲所淹没。
在他打算去咬人之前，在病毒原液之中，另一位更高序列的疫医所施加的能力发动。
以极快的，仿佛整个人就是巧克力做的模样，他融化了。
指甲、毛发、骨头、眼球、皮肤与内脏，所有的所有，全部都融化了。
就像是一个巧克力做的人，在隔水加热之后，变成一滩棕黑色的浓浆。
除了他身上穿的衣服之外，他整个人都消失得丁点不剩，于此同时，在他的融化的尸液上，升腾起黄绿色的雾气。
这片昏黄的雾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顺着超负荷工作的中央空调，还有运转的新风系统，飘到了每一个角落。
“咳咳咳，哪里来的雾？”
“不知道啊，这什么东西，商场的新风坏了？”
不少人不小心吸入雾气，首先被呛咳得喉咙生疼，紧接着难以抑制的麻痒从喉痛一直延伸到胃部，令人恨不得伸手将肠胃和食管全部掏出来清洗抓挠。
与此同时，在另外的人流密集处，例如医院、车站、学校等等，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件。
在第一个人转变为双眼猩红，留着涎水的怪物、迫不及待地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时，一场混乱拉开了序幕。
当第一声惨叫响起，这仿佛是一个指令，商场的卷帘门随着惨叫的响起同时被人落下，整个商场变为了血肉模糊的绞肉机。
叶林栀在火锅店门口，见到不知来源的古怪烟雾，便知道事情大条了，她第一时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数条毛巾，直接拆开火锅店摆在外面的纯净水浇在毛巾上，用毛巾捂住口鼻。
火锅店的其他人反应极快，喝小酒的不喝了，吃火锅的不吃了，算账和送餐的都不干了，纷纷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防毒面具盖到脸上，甚至还有多余的，送了一个给站在外面的叶林栀。
叶林栀：“谢谢。”
叶林栀提着防毒面具，换掉毛巾直接冲出去找晏星河。
火锅店众人见她走了，便拉下火锅店的卷闸门，将为数不多的正常客人锁在里面，接着他们对视一眼，直奔惨叫发出的方向。
她一路狂奔到洗手间，一脚将洗手间的门踹上顺便反锁，然后架着晏星河直冲厕所隔间。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黄色的雾气，还不如洗手间安全。
叶林栀拿了一个防毒面具出来给晏星河，随后她摸出手机，搜索湾达商场，想看看现在外界有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见各个博客还有社交媒体上，关于十三区有数个学校、医院还有商场都被迷之封锁，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叶林栀明白短时间之内没办法指望外部救援了，还是只能靠自己。
她试图再次联系季雪燃，在信息发出之后只有一个刺眼的红圈。
［当前信号不好，请重试。］
叶林栀返回自己之前打开的网页，全部变成了无信号页面。
信号被切断，外面全是感染的毒雾，商场变成了孤岛。
甚至不知道外界无信号是因为这里的信号被切断，还是因为外界已经沦陷。
这是绝境吧？
是绝境，还是糟糕得不能再糟的绝境。
——真好啊。
叶林栀站起来，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笑得很开心。
“你没事吧？”晏星河看着自己的挚友蹲在马桶上刷了波手机，不久后她便笑起来，是那种带着防毒面具都能看出的开心。
他满怀期待的问到：“怎么样，是有救援了吗？外面怎么样了？”
叶林栀含着笑意摇头：“不，全都没有，救援没有，外面的消息也没有。”
晏星河一脸惊恐地看着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很快他就为自己担心起来：“我刚刚开始囤货唉……都没来得及在庇护所过一天，就要开始喝厕所水了吗？”
“不，我觉得你可能这个水都喝不到。”叶林栀指了指门口，洗手间的大门正在被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以极大的力气撞击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洗手间的大门逐渐变得摇摇欲坠，最后一击的到来令它彻底倒在了地面上。
他们两个人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叶林栀地上的影子冒出一个狼头的轮廓，显得很是担心她。
沉重的脚步声，拖沓的脚步声，衣服在地上滑过的声音，一同在这间空旷的洗手间里响了起来。
外面的东西在寻找猎物。
一个又一个影子在他们躲藏的隔间前游过。
然后开始停留。
一个、两个、三个……
不成人形的影子越来越多，最终隔间门下的缝隙之间，汇聚成一片阴影的海。
“哐当！”
随着一声巨响，门缝底部，硬生生挤进来半颗留着脑浆的头颅来。
“全都引过来了吧？”
“啊，我不知道啊。”晏星河哭丧着脸说。
叶林栀没有理会他，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她的影子里冒出一根小尾巴，卷了个圈。
“走，准备逃了。”叶林栀踩上马桶水箱，伸手扒到另一边的隔间，她站了上去，踩在了隔间之上。
她从隔间跳到另一个隔间里，晏星河手忙脚乱的紧随其后。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响，他们之前所在的隔间被强行撞开，与此同时，叶林栀趁着所有贪食者们顺着惯性倒向那间隔间的时候，打开了隔壁的门。
趁着这一短暂的缝隙，叶林栀拉着晏星河逃离了洗手间。
他们冲了出去。
来到外面之后，他们瞬间明白事情大条了。
脆弱的玻璃无法保护里面同样脆弱的人类，早已像罐头那样开了个精光。
血迹和人类的残骸挂在了每一处意想不到的地方，例如横幅、例如吊灯，例如游乐场充气床上最高的塔楼。
在商场最中央的充气床不知哪里破了一个洞，没有气体支撑的塔楼丑陋而干扁，在他们的眼中缓缓倾塌。
更加丑陋的存在环绕而来，它们无比嘈杂又无比期待期待，仿佛在那被扫荡一空的长桌上终于出现了新的佳肴。
所有食客都如同参加自助餐厅的开业打折一样迫不及待。
2023年2月24日，下午15:04，叶林栀与晏星河死于被分食。
【2053年】
寂静的管道之中，叶林栀睁开双眼。
她要在这个时代获取疫苗，那个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打过的疫苗。
如果能将疫苗带回过去，所有一切都还有救。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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