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鱼一缸

27、‘大扫除’

　　魏继涵就这么仰头瞪着孟欣，良久不说一句话。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开口道：“孟欣，拖不了了。”说着往前跪着走了两步，一副求死的样子。孟欣没说话也没动，就看着魏继涵离她越来越近。
　　“动手。”魏继涵说道。
　　孟欣攥了攥手，眼睛有些疼，她已经彻底哭不出来了。女孩子摇了摇头，说道：“你咬我吧，我陪你一起。”魏继涵没有想到会听到这句回答，他扭着身子强行从地上坐起来，把孟欣扑在床上，脸埋在对方脖子处。孟欣的手紧紧攥着床单，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离自己的血管越来越近。
　　魏继涵突然张口咬住孟欣的脖子，孟欣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但是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脖子上有几滴微热的泪。魏继涵警告自己不可以使劲，吓一吓小朋友就得了，但逐渐有些控制不住，力气逐渐加大，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然后松开嘴，在孟欣的耳边轻声说。与其说是轻声说倒不如说是没了力气。孟欣现在还在微微发抖，她听见魏继涵的声音轻且清楚地在她耳边。他说“我爱你，所以替我好好活下去。”说完魏继涵彻底压在孟欣身上失去了意识。
　　这是孟欣第一次听见他说爱。少年人不轻易说爱，这个字太郑重。
　　…
　　花店已经关门很久了，店里落满了灰尘，就连鲜艳的红玫瑰都已经去失去了，颜色变得暗红，花瓣枯萎打蔫。塔纳拉伊跌跌撞撞地走进店里，仔细地在风烛残年的花朵里面寻找一朵漂亮鲜艳的红玫瑰。但并没有找到，几经寻找他在一群即将枯萎的花里面找到了一朵还算完整，花瓣不打着卷的玫瑰。
　　他欣喜地拿着这朵玫瑰打算回家，他想爱人看到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晚上可能会烤一些小饼干当做饭后甜点来吃。刚出店门转过街角就看到吃惊地一幕。
　　一个大铁笼子横在自己的眼前，笼子里面是一些疯狂的人，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几道抓痕有些吓人。他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有些拿不住花。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划痕，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记忆在回溯，昨天下午他听母亲说报纸扔在铁笼旁边之后便没有多想，骂了两句就冲出家门，他以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面已经不惧怕了，但其实当他真正站在笼子面前去够报纸的时候腿依旧会发软，被笼子里面伸出的手吓到跌坐在地，然后被拽着手臂，拖到笼子前。
　　塔纳拉伊翻了翻自己的裤兜，找到了一张被揉得稀巴烂的报纸。展开之后，上面印的那张旧照片已经撕裂，女人的笑容也被撕裂，看上去有些诡异。
　　这是海蒙娜生前的一张照片，拍摄者是他。这篇报道是很多年前的，在小镇进行了一次改革之后记者对提出主要意见的塔纳拉夫妇的采访。问题和之前的每一期都相差无几，但这是除了日记和照片以外，唯一一个能证明她出现在他身边的东西了。
　　塔纳拉伊觉得喉咙有点干，他并不想像其他中了病毒的人一样兴奋着，他只想到一个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继续看这张报纸，读爱人说过的话。哪怕她已经不在他身边。
　　“别动。”江宿的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指着塔纳拉伊，笼子里的人听见声音后开始对着这边嘶吼。塔纳拉伊转过身看着这位‘保姆’笑了一下反问道:“你想杀了我么？”
　　李子博扔出一张符纸甩到塔纳拉伊的衣服上，塔纳拉伊动弹不得。他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接着手臂被拉起，手臂被握住的部分格外滚烫，想咬人，想把他抓烂。
　　“砰”
　　这个念头还没出现三秒就被人抵住后背跪在地上，而自己的额头也被一只手抵着。“想活命，就把知道的说出来。”付鸦冰冷冷的说道，这句话是他从电视剧里面学来的。电视剧里面的匪徒都是这么说的。付鸦的右手抵着塔纳拉伊的脑门，左手比划着一把枪对着塔纳拉伊一指，模仿着枪声，“啪。”
　　江宿跟看小孩一样看付鸦，李子博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勾着嘴角骄傲的抬起下巴，脸上还挂着那副圆框墨镜，如果不是这身校服看上去给他添了些学生气乍一看颇像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江湖骗子，付鸦都不用回头看都大概知道李子博什么表情要说什么话。大概就是‘求我我就给你解开’之类的。
　　江宿把塔纳拉伊的双臂拉到身后，然后膝盖重重地压了一下他的后背说道：“问你，你办公室里面的那些报告还有日记中的实验是什么东西。”塔纳拉伊试图挣扎一下，毕竟是三个小孩说了他们也不明白，只会心怀正义然后冒冒失失的胡乱做一切自己以为很行的事情来捣乱。但是在□□大佬江老板和小弟付小鸟以及帮凶李先生的‘逼供’之下还是说出了口。
　　最后塔纳拉伊一脸悲伤的把袜子穿好鞋子提上，再把自己脸上笑出的泪痕擦干净之后才开始进行他的演讲。
　　“我现在已经中病毒了，争取快点说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你们听完之后就要离开这个明白么。”塔纳拉伊起身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也不管三个小孩什么反应，“你再把你那个破纸给我贴一下，我怕到时候疯起来把你们全杀了。这里是政府办公用的小洋楼，我之前的办公室在二楼，这里是镇长的办公室。”塔纳拉伊的肩膀上重新贴了一个张黄色的符纸，他闻了闻符纸上红色墨水的味道忍不住吐槽：“你这是墨水么？这么臭。”李子博抽了抽嘴角答道：“委屈你了，忍着点吧。”
　　塔纳拉伊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镇长很会骗人，否则年轻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他这个人最会骗人了。他在多年前提出了一个方案，叫做大扫除。”
　　“大扫除就是实验出一批药物，会增强人的体质，我们这里是一个小岛，很多人认为压根儿根本没有这座岛，而我们也不是人，是住在海底的怪物。但其实不是这样。”塔纳拉伊的嗓子有点干，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看到过，海面上有雾，那不是普通的雾，是药剂失败撒入海里而形成的雾。会让人有幻觉，容易迷失方向。”
　　付鸦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找不到地方而在雾被吹散后才碰撞上岸，原来他们一直在小岛附近来回打转。
　　“而有的人可能会因为药物太强而导致休克，所以镇长将方案取名为大扫除，扫除一切不幸的人，让镇上的人都可以变强。但是这种风险太大，并且我认为现在的生活很好，不需要做这个实验来变强，于是我反对了。”塔纳拉斯看着眼前茶几上的报纸愣了几秒钟，那张报纸垫在玻璃下面，保存的很好，可以看出年代很久但却依然平整没有一点褶皱，想对比他口袋里的报纸就好像一个笑话。“看到这张报纸了么，是他发布这个计划的时候。报纸上把他说的是那么伟大，好像一点差错也没有，你看，被骗的不只是我一个。”
　　他吸了口气想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火气，“我的反对并不起任何作用，他认定的事情不会再轻易地改变。但是还好，小镇上当时并没有出色的医生或者科学家来帮助他们，但是几年后艾利尔先生一家来了。艾利尔夫妇是医疗人员，他们很懂人体，但幸运的是他们也否定了镇长的方案，并说明自己不会帮忙，劝他们死了这条心。但是镇长并没有，他依旧大张旗鼓的搞着他的实验方案，但一直都很失败，虽然我有时候会捣乱但他们是真的菜。直到海蒙娜死后。”塔纳拉伊在提到爱人之后声音有些发抖，“直到海蒙娜，也就是我的爱人死后他们的实验突然开始步入正轨，并且实施，但我当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便不想再管了，可是没有想到这些药物有差错。”
　　“他不是害死人，而是害死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你们也知道了，艾利尔的夫人跟我的夫人一样死在火海里，他也开始一蹶不振，小诊所现在也没再开过，就和那家花店一样。”塔纳拉伊觉得自己有些困，“仓库里有几把枪你们可以用来防身，但前提是必须先把它分给我的家人，你们才可以拿。政府员工每天上午七点上班，你们可以来这里找他，但最好还是划船跑走，如果可以的话求你们带走我的孩子。”他的困意越来越浓，声音越来越小，“记得帮我对他们说，爸爸妈妈一直一直都很爱他们，即使我们都不在了…”
　　塔纳拉伊就这么翘着二郎腿抱着双臂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好像没有死亡，只是打算睡一个下午觉而已，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三个孩子坐在自己身边玩，而夫人端着刚烤好的面包来叫醒他参加一场家庭下午茶。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得开心，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