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予你》之越

9、情书

　　周一诺学的是文学，看过的书数不胜数。
　　看爱情小说时，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男友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是彬彬有礼，或许志趣相投。
　　可唯独，从来没想过还有一种人。
　　叫脸皮厚。

　　要说她脸红，倒不如说段煜脸红已经浸入眼睛，连眼尾都微微红着。
　　周一诺心底里冒出这么点不好的念头来。

　　……想欺负他。
　　……想看他哭。

　　这种隐秘的念头，在从小是“懂事礼貌”代名词的她这里，当然不能容许出现，只是一瞬间，就被她摁了下去。

　　“别着急拒绝我，我可以为学姐做很多事情，就算是利用我，也没关系。”
　　“利用你？”

　　“比如在你们室友们都在约会或者忙碌的时候，你做什么事情，可以叫上我。”
　　“我可以给学姐当保镖，也可以陪你去做想做的事情。搬家搬重物我很擅长，或者你们宿舍需要找人打扫，我也可以。”
　　“学姐想找个人去图书馆，我也可以，我会乖乖坐在一边，等学姐做完自己的事情，再把你平安送回宿舍。”

　　周一诺笑了：“这个听起来不像学弟，倒像备胎。”

　　“备胎也可以，”段煜无所谓的笑笑，依旧目光灼灼，“只要姐姐愿意，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一诺愣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只是回去路上再没敢和段煜对视了。

　　-

　　段煜和她以往认识的任何男生都不太一样。

　　周一诺外形好，虽算不上是什么一眼惊艳的大美女，但也是令人记忆犹新过目不忘的女生。
　　从她入校起，想认识她的男生没少过，有当面要号加好友的，聊着聊着天就开始扯些乱七八糟的话题，一会儿问她有没有再学习，一会儿又问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在周一诺第三次回复了他自己不打游戏后，拉黑了这个男生。
　　室友笑着说这男的是不是同时聊好几个女生，把喜好记混了。

　　千言万语，周一诺只剩无语了。

　　当然了，也有一些打着学习旗号加了好友的。一次看到周一诺拿着雅思书，知道她在考英语，借着这个由头开始聊天，问她英语中的宾语从句是什么。
　　周一诺从学习网站甩了个链接给他，回复说这个老师说的很详细，自己去看。

　　对方“哦”了一声，也没道谢，过了一天，又问：[你申请学校了吗？]
　　出于礼貌，周一诺友好地回复了，谁知那男生又问：[你看起来英语很好嘛，给我写个申请文书呗。]

　　……于是周一诺把这人也拉黑了。

　　以至于每次妈妈问她学校有没有合适男生时，周一诺都不知该怎么把男生的这种离奇行为说给妈妈听。
　　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难以理解！！

　　这些都是很极端的例子，加上她的大多男生都躺列至今。

　　截至目前，明确向她表明心意，又是正常人思维的，只有一个段煜。
　　哦，再加一项——
　　攻势强烈。

　　周一诺也反思自己，对段煜的这种感情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在周围男生的烘托下显得如此特别，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也就是此时，有人敲敲她的床头。

　　周一诺抬眼望去，看到卢依然在黑夜中照射的宛如鬼魅一般的脸。
　　其他两位室友都戴着耳机听歌，周一诺拉下卢依然的手，一脸无奈：“省省吧，我不怕这些。”

　　卢依然笑了笑，收手机关了手电筒：“从回来坐到现在了，给我说说呗，跟小学弟怎么样啦？”

　　和卢依然聊天，聊的不是感情就是八卦。
　　周一诺温吞着，把自己的担心和大致情况说给她听。
　　卢依然听完，笑得停不下来。

　　周一诺已经很头痛了，见到卢依然这样，拽着她的手来回晃：“不许笑！一个故事换你的建议不过分吧？”

　　怎么会过分？！
　　这简直是踩在卢依然的技能点上啊。

　　卢依然记得周一诺遇见的那些奇葩，现在遇见了个段煜，当然一脸姨母笑：“一诺啊，我记得你妈妈曾经说过，想让你大学谈场恋爱？”
　　“是有这么回事。”

　　“你看啊，你和段煜，住在一个地方，又在一个大学，你对他又有感觉，这还不试试，等什么？”
　　“我爸就跟我说过一句话，学生时代的恋爱大多数真心，不会牵扯现实层面的恋爱，一旦出了校门，大家要考虑的因素就不止两人合不合适了。”
　　卢依然一一给她列出来，“段煜这个人，我打听过了，挺靠谱，没什么花边八卦。一诺，我的建议就是，这种情况呢，跟着心走。”

　　跟着心走。
　　周一诺不太敢放纵。

　　现在是晚上，大家都说不要在这时候做出任何决定。
　　此时她说出的答案，没准就会让自己第二天醒来后悔呢。
　　她一向理性，在感情上也同样。

　　-

　　在宿舍醒来的第二天，段煜睁开眼睛，看见宿舍的天花板，有些恍惚。
　　室友们已经起床了，拿着盆边打哈欠边说这寒假过得真是快啊，一眨眼就结束了。

　　段煜在床上愣了一分钟。

　　相比于暑假，寒假的假期确实很短，但他这寒假，实在充实。

　　大概一切始于晚上九点的那个静谧雪夜，毫无预兆的相遇，从此便念念不忘了。
　　整个寒假，段煜焦躁不已。和心仪的人发消息，要思考多次。不能冒犯，引出话题也要自然，不能突兀。
　　陌生人相处，破冰就在于最开始的几天。

　　段煜平时不是个会主动争取机会的人，在学校的荣誉也仅仅是电竞社社长这职位。那是他真的闲得无聊，又和上一任社长关系不错，加之游戏打的又好，才得来的“荣誉”。
　　因此对于追女孩这事，他也是真的不太擅长。

　　在网上搜索了很多信息，又问了身边谈恋爱的朋友，都给了些帮助。
　　段煜琢磨来琢磨去，最后总结出两个字：真诚。

　　用聊天软件始终没有当面聊天更加自然，段煜白天盼晚上盼，就盼着早日开学，两人能在学校相见。
　　这个寒假于他而言，说是酷刑也不为过。

　　今早有课，段煜被室友抓着从床上起来时，睡眼惺忪。
　　老梁啧了一声：“真想让周一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啊，给你脑袋上放个鸡蛋你都能给孵出小鸡崽子吧？”
　　室友们纷纷过来打趣凑热闹。

　　段煜从床上爬起来，边刷牙边看手机，看到周一诺晚上给自己返校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一大早心情都变好了。

　　在洗手间哼哼着歌时，老梁从他身边走过，狐疑道：“你干什么呢，刷个牙给你刷出花来了？”
　　段煜漱口，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给我点了个赞。”

　　老梁：“啊？”
　　段煜：“赞！朋友圈的赞！大拇指你知道吧，点了之后有个大拇指跳出来的赞！”
　　段煜神清气爽走出洗手间，老梁才反应过来，低骂了句：“神经病吧？”

　　早上的课最容易犯困，段煜保留了高中时候的学习习惯，每门课都会提前预习复习，现在老师讲的内容，他寒假已经看完，正在低头看手机。
　　老梁拍了张他的照片，发到群里：[神奇啊家人们，段煜上课的时候居然都会玩手机了。]

　　[惊讶啥啊，这不肯定跟周一诺聊天呢吗？]

　　[不是我说，段煜这进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怎么突然就认识了周一诺，怎么就突然就开始跟个恋爱脑一样了？短短一个寒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仨是不是背着我有小群了？？？]

　　教室里一片寂静，小群里热闹非凡。

　　聊着聊着天，段煜又没了。

　　老梁：[我看出来了，段煜就是个恋爱脑。]

　　[这还没谈恋爱就这样了，要真在一起了还得了啊？]

　　[/吃瓜]

　　……

　　恋不恋爱脑的，段煜不知道，不过他们说对了一件事。
　　他现在就是在和周一诺聊天。

　　还是周一诺主动找的他！

　　主动！
　　找的！
　　他！！！

　　段煜啊段煜，你可算是出息了，居然也会有被学姐约着去图书馆的一天啊！！
　　段煜上扬的嘴角压不下来了，收了手机，盯着书本几秒，又笑了。
　　室友一阵嫌弃。

　　两人约在图书馆里见面。

　　寒假虽然过了，但外面还是很冷，周一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手中捏着笔，测试耳机已经连接后，调出英音视频。
　　今天的任务量并不大，只是把这几个视频看完就行。

　　平时很快就能进入状态，今天却怎么都听不下去，甚至还有些浮躁。
　　当她第四次抬头看楼梯口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她在等段煜。
　　不……或者应该说，她打心底里是想见到段煜的。

　　卢依然说，要随心而行。
　　可现在，楼梯口依旧空荡荡，还是没有想等来的人。

　　就在要收回视线时，有个男生背着书包，手中拎着两杯奶茶，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他动作很轻，奶茶的塑料袋子放在桌上都没发出任何声音。图书馆很静，他也知道不能打扰旁边人，因而拉出凳子时，是双手拎起凳子往上抬，离地后摆放到合适的位置，再放下。

　　他凑近周一诺，压低了用气音说道：“对不起，来晚了。”
　　周一诺点头，无声用嘴型回复：“确实。”

　　段煜愣了下，然后又笑了。

　　随后拿出手机，周一诺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那下次我第一个来，换我来等学姐。]

　　周一诺：[没有啦，我开个玩笑，不用当真。]

　　段煜坐得笔直：[学姐应该对我要求高一点。]

　　他看了周一诺一眼，又打了句什么，勾着唇角让周一诺看。

　　周一诺拿起手机，看到他的新消息：
　　[毕竟是给人当备胎，要有随叫随到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