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予你》之越

26、情书

　　周一诺没法儿直面段煜的这问题。

　　他就是在阴阳怪气！
　　直说你这人怎么言行不一不就行了吗？

　　还说什么。
　　真会找地方。

　　可惜周一诺那股心虚劲儿没散完，听完段煜的话只是温柔地笑了笑，挽住男朋友胳膊，笑着说：“想不想吃点其他的什么东西呀？飞机餐不好吃对不对？”
　　段煜冷笑一声，说道：“不用，我不饿。”

　　周一诺继续哄人：“那多少也得吃点？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中餐，我们现在就去。”

　　不等段煜回答，周一诺扯着他袖子快走起来，往记忆里中餐厅的方向。
　　还算幸运，不需要排队。等餐时，周一诺看着段煜偶尔向她投射过来，一副等她解释的表情，周一诺眼观鼻鼻观心，试探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中国城？”

　　段煜用水把碗筷都简单冲洗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是陆霖哥和初霁姐开了位置共享。”
　　想到刚才看到的视频，他忍不住又开始了，“不然也不会知道，以姐姐的性格，居然会喜欢这样的。”

　　周一诺：“我喜欢什么类型了？”

　　段煜深深看她一眼，拿出手机，点开红色书软件，把刚才刷到的视频点开，放在周一诺面前。
　　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周一诺只扫了一眼，连触碰手机的勇气都没有。

　　画面上赫然是自己的和那位男表演者互动的现场！
　　怎么这么快就被上传了！！！

　　视频中正在互动的一男一女背对着拍摄者，男人动作非常熟练，女孩倒是有些羞怯，但依旧没有躲开，而是任由他贴着自己的后背。
　　昏暗的环境里，拍摄者把男女拍的格外有氛围感。
　　真是火/辣又热烈的画面啊。

　　周一诺想。
　　果然是海外文化。
　　如果里面的主角之一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周一诺边看边琢磨着，竟然不小心把整个视频看完，直到进度条滑到最后，她才回神，看到了段煜幽怨的眼神。

　　不。
　　不是。
　　只是看看。
　　没动其他心思。

　　他问：“感觉怎么样？”
　　周一诺如实回答：“拍得不错。”
　　段煜这回结结实实被周一诺气笑了。

　　他把手搭在周一诺肩膀上，点开一个空白聊天框，当着她的面打字：[给你提供素材来了，你那位胆大妄为的学姐，给我发消息说在写论文，结果写着写着进了Magic Mike的现场/微笑]

　　周一诺看着上面的备注：[一个学妹/记录者]
　　哦，是那个在网上写两人故事的小学妹啊。

　　周一诺笑：“现在还在给小孩子提供素材啊？”
　　段煜：“素材不是目的，是要让所有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听起来，这口气没这么好消。

　　菜已经陆续上齐了，周一诺又是盛汤又是夹菜，段煜冷冷说：“周一诺。”
　　“别献殷勤，这招对我没用。”

　　周一诺笑着给段煜夹了个肉丸：“那我能做点什么呢？”
　　段煜张嘴，示意周一诺喂他。
　　周一诺顺手把丸子放进他嘴里。

　　“很简单，”段煜又打开视频，只播放了一秒就按了暂停，“待会也给我找一把这样的椅子。”

　　周一诺手一抖，夹着的丸子掉在桌上。
　　这样露骨的心思，周一诺听得清清楚楚，她直直看着段煜，偏偏这个人脸皮最厚。

　　最初他们进这家餐厅时还有空位，此时外面已经有正在等位的客人。
　　隔着不远的过道上坐着中国人，身后正在吃饭的也是中国人。

　　他说的话，根本不怕被别人听见。

　　段煜似是怕她不好意思，好心凑到她耳边：“姐姐。”

　　大事不妙。

　　“我学习能力很强，学东西很快。”
　　“刚才那个视频里的舞蹈，我已经看会了，姐姐如果喜欢，我回去跳给你看。”
　　段煜在桌下握住周一诺的手，“不过姐姐也看到了，我需要一个舞伴。”
　　“所以，姐姐愿不愿意，配合我一下。”

　　-

　　周一诺当然知道舞伴的重要性，也知道一个好的舞伴可以给舞蹈带来巨大的增益，只是这个舞蹈不同，女舞者从头到尾不需要有太大的舞蹈动作，只需要安稳坐在那里。

　　是的——
　　酒店的标配就有一张桌椅。

　　看到这桌椅的时候，周一诺脸红了又红，想找个理由出去逛逛，被段煜一把扯了回来，按在门板深吻。
　　门都用力地反锁上。

　　最简单的舞蹈道具往往能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在一些漂亮的舞蹈里，也需要一些其他的漂亮道具，比如说一面镶嵌着金色花边的镜子。

　　一个优秀的舞者，只有跳服了自己，才能打动观众。
　　男女舞者的配合非常默契，从进门看到其他道具起，男舞者眼中的兴奋就没下去过。

　　最开始学舞蹈的时候，需要按照教学视频一点点开始。就像现在，视频不断被中断，又被不断点开播放，直到全部学会后，手机被倒扣，男舞者用手扣住女舞者的下巴，迫使她看镜子中的表情变化。

　　镜子很小，能看到的视野有限。有些地方的动作并不能完全被映照，最直观的就是表情。
　　对舞蹈熟练的舞者，能够通过表情的变化来判断身后动作的难易程度。

　　女舞者脸上的红从脖子蔓延到耳后，相反，男舞者悠然自得，中途甚至还停下来，偶尔覆在她耳边说些悄悄话。

　　在周一诺记忆里，学弟是个很害羞的男生，只要有一点点亲密举动，他的耳朵必然都是红色。
　　而她不是，虽然会滚烫，但红晕从不上脸。
　　今天这情况，周一诺也要愤恨说一句，披着羊皮的狼从来都不可信！！！

　　好在段煜没折腾太久，趁着空隙，周一诺一把推开他，跑进洗手间了。
　　背靠着门，周一诺感受着剧烈的心跳，随后不自在地动了动腿，黏腻濡湿的不舒服。

　　但现在也顾不上什么了，来得突然匆忙。没带干净的衣服，只能凑合着。好在酒店有睡袍，不至于太尴尬。
　　快速洗完澡，周一诺又闻了闻头发，确认没有沾染什么在现场的气味，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段煜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看见她出来，放下手机朝她一笑：“这么快？真洗干净了？”
　　周一诺不想瞎纠结他话的意思，只是“嗯”了声：“你快去洗，洗完好睡觉。”

　　段煜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放下手机，进了卫生间。

　　周一诺这才有时间拿起手机看消息，上面是一连串初霁的消息：
　　[我快死了]
　　[人的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如果我对毕设也有这种热情——]
　　[那我一定幸福得要死！]

　　看周一诺很久没回复，初霁自顾自地说：
　　[好，看你这么久没回，估计你也不太好过]
　　[姐妹，祝你好运]

　　最后还附上了一张“love and peace”的表情包。

　　周一诺：[……………………]
　　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说话了！

　　身后卫生间的门打开又关上，房间的灯一盏接一盏灭掉，最后只剩廊灯。
　　周一诺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半晌没吱声。

　　不会真和初霁说的那样，今晚……不太好过？
　　不会吧，段煜对她一向很温柔，不会热衷这种事情。

　　等了一会儿，身后的段煜都没有任何举动，连句话也没说。
　　周一诺感受到不寻常，慢吞吞转过身。
　　对上段煜正在看她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周一诺转过身，用手摸摸他额角，“坐这么久飞机呢，累了吧？”
　　段煜往下挪了挪，直到把头靠在周一诺怀里，又依恋地蹭了蹭：“姐姐。”

　　“我不累。”
　　他乖乖巧巧的，仿佛刚才放荡的人根本不是他，“想多看看你。”

　　周一诺把他抱紧，又松开，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吟吟看他：“那就好好看看。”

　　眼神对视的刹那，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空气中都漂浮着与众不同的暧昧味道。

　　段煜看着她，胳膊肘慢慢把自己撑起来：“姐姐，你很像美杜莎。”
　　“嗯？”

　　周一诺眨了眨眼，后知后觉自己睡袍领口因为动作挣开，露出大片胸口的皮肤。
　　她垂头看了看，也没遮掩，抬头看他。

　　美杜莎发出了引诱信号。
　　亚当吃下了智慧之果。

　　直到周一诺身上出了薄薄的汗，段煜才停下来，擦擦嘴角，深深呼吸后，沉着声说：“睡吧。”
　　他用手抓着周一诺解开的睡袍，合拢，眼神沉静空洞着系好。

　　做完这一切，段煜低下头，躲开和她的眼神对视：“你快睡。”
　　起身就要离开。

　　周一诺一把拽住他手腕。

　　夜色很沉，高级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连外面经过的警笛声都不甚清晰。
　　和在家里不一样，不需要顾忌其他。

　　被子从肩膀滑落，周一诺拽着他小拇指，吹干的头发滑落肩头，勇敢又小声说：“可以的。”

　　段煜缓缓抬眼，看她。
　　“我知道。”
　　他吐了口气，给周一诺重新盖上被子，亲吻她眼尾，“这里没措施。”

　　听完，周一诺松开了手，默默把被子压紧。

　　段煜去洗澡了，周一诺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也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把被子拉到头顶。
　　没等多久，周一诺手机开始震动，拿起一看，是段煜。

　　她坐起来，以为是要让她递东西，她没接通电话，走到门边敲了敲：“要拿什么？”
　　里面还是只有水声，周一诺刚要推门，段煜突然出了声：“别进来！”

　　周一诺听见压抑着的沉声，明白了什么。
　　只是走远，在即将自动挂断的最后一秒接通电话。

　　手机似乎拿了很远，起先只有水声，许久段煜才说：“周一诺。”
　　回音很大，荡在整间浴室。
　　他喘着气，“周一诺，跟我说说话。”

　　周一诺坐在外面阳台，看着对面的伦敦眼。
　　这架放置在泰晤士河旁的摩天轮，是许多人求婚的圣地，上面载满了每对新人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至少在这一刻里，虽然人不在传说中摩天轮的最高点，却通过视觉，将相爱的人紧紧链接。

　　“一般这个时候，你会想听什么？”
　　周一诺很真诚地发问。

　　段煜低低笑了笑：“叫我的名字吧。”

　　周一诺顺从着喊：“段煜。”
　　“嗯。”

　　“段煜。”
　　“段煜。”
　　“段煜。”
　　……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他的名字，隔着手机，直到周一诺听到最后的呜咽，她笑了笑：
　　“我很喜欢你。”

　　段煜还沉浸在短暂的愉悦中，只是嘴角上扬，刚要说话：“我……”

　　周一诺又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