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予你》之越

19、情书

　　感应灯持续的时间有限，周一诺看着男朋友的脸慢慢涨红，把耳朵贴在他心口上。
　　都不用趴到心口处，以周一诺的距离，屏住呼吸就能听到心跳声。

　　他们动作缓慢，生怕弄出声响把灯惊醒，无论是赤/裸的心意还是脸红的恋人，都无处遁形。
　　有些人看着游刃有余，实际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在男朋友看不到的地方，譬如脖颈后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而有些人看着冷静，实际心脏已经快到要蹦出胸腔。

　　她几乎贴着他耳朵，用着比气音还低的声音宽慰他：“段煜，别紧张。”
　　段煜似是缴械投降：“姐姐……”
　　“你真是……”

　　周一诺仰头，借着楼道里安全通道的绿色提示牌的灯光，看到男友专注的神情。
　　她笑笑，吻落在他唇角。
　　之后，又朝他微微弯了下眼睛。

　　段煜覆在她腰后的手使了点力，把人往怀里压了压。他先是贴贴周一诺的耳朵，再往下，吮了下她耳后。
　　感受到周一诺的呼吸急促，他又离开，拉开和周一诺的距离，双手捧住她的脸：“姐姐，我确定可以保研了。”
　　“未来几年，我们可能会一直异地。”
　　“但我想，不管我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都会不停地努力，过上最想要的生活。”

　　和段煜在一起后，周一诺每天都在听情话，可只要他说，听多少遍都不会腻。

　　“但是姐姐，我想你一定要记得，有个男孩子，他非常非常喜欢你。”
　　“他不会成为你的负担，会努力陪着你一起向前走。”
　　“他很爱你。”

　　唇轻轻贴上，段煜几乎是失神又忘情地吻她，只是在这个时候，隔着一道安全门的电梯厅里响起开门声。

　　这次轮到周一诺紧张了，呼吸频率一乱，就容易被人趁乱占便宜。
　　她狠狠瞪着段煜，段煜闭着眼睛，向前两步，把她抵在身后的墙上。
　　逃无可逃。

　　身后微弱的说话声传来：“让你出去跟我锻炼一下跟要了你命一样，天天在家躺着，等你瘫了我就找广场舞那风华正茂的小老头继续跳舞，早晚给你气死！”
　　是老妈！

　　段煜下意识想跟周一诺稍稍分开点距离，唇刚刚离开，周一诺又逼近，讨巧地去亲他喉结。
　　他仰起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门外，段煜爸爸无语：“风华正茂，还小老头？”
　　“我爱找就找！你就酸吧！”

　　电梯到达，两人走进电梯，声音逐渐远去。
　　段煜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虽然隔着道门，但想到父母在外面，还是太“精彩”了。

　　如周一诺所说，确实是“印象深刻”。
　　深刻深刻。
　　深刻极了。

　　“刚才不是还勇得很？”周一诺嘲笑，“怎么见到叔叔阿姨就怕了？”

　　段煜轻笑：“怕？”
　　“他们现在出门了，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回家亲？”

　　-

　　坐在去往英国的飞机上，周一诺还有点浑浑噩噩。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不停忙碌走来走去的空姐，心理盘算着不过十几个小时，就能到达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遇到不一样的人，也会接触完全不同的文化。

　　“诺儿，你看你看，这里有熊猫的纪录片诶。”
　　初霁的脑袋从旁边的板子探出来，笑嘻嘻地说，“上次还是我男朋友带我看的，但是我太困睡过去了，这次刚好重新看一遍。”

　　周一诺对初霁这种对知识渴望的眼神表示支持和赞同，点头：“那你认真看。”
　　初霁微微皱了下眉：“嗯？姐姐，这个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说‘好呀，我陪你一起吗？’”

　　不知是不是对未知生活的紧张导致神经紧绷，周一诺昨晚并没有睡好，想着上了飞机能睡会，在酝酿着睡意。
　　周一诺手指压了下盖在腿上翘起的毯子边缘：“这片子我看过。”

　　初霁：“？”
　　“所以，”周一诺微笑，“我现在要睡觉了哦。”

　　初霁被她说的一哽，随后愤恨着缩回了脑袋。
　　两秒钟后，又探头过来：“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说的就是你！！！”

　　周一诺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友好地朝她发出邀请：“和我一起睡觉吧。”
　　初霁没再说话，苦哈哈一张脸坐回去了。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周一诺戴了耳塞，空姐也没有来打扰，万米高空之上，她睡得十分安稳。
　　昨晚去找段煜说的那段话，说什么“总得做点什么让你印象深刻”，段煜的手几乎就没从她腰上拿下来过。
　　记忆深刻的何止段煜，周一诺现在想起来都有些脸红。

　　周一诺用手按了下肩膀位置，暗暗庆幸好在昨天在叔叔阿姨回家前就逃走，没让他们看见狼狈的一面。

　　周一诺闭上眼，心说自从认识了身边这妹子，就像是打开了说话做事的某个开关，变得十分胆大。
　　至少在周一诺看来，已经是十分出格的行为了。

　　但不管怎么说，段煜最后吮着她耳垂，黏黏糊糊说的话，此刻想起还是让她面红耳赤，干脆睁开眼睛，喝了点水。
　　随后空姐走来，给她上了份刚才错过的餐食。

　　飞机餐味道很一般，周一诺边吃边触屏，试图找一部感兴趣的影片。
　　找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弃，点开了左下角的那个熊猫主题的纪录片。

　　刚看了不到十分钟，旁边的小脑袋又伸过来：“呀，我们诺儿醒啦？”
　　她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周一诺的屏幕，“在看熊猫呀，怎么样，要我给你剧透吗？”

　　周一诺：“不了，谢谢。”
　　初霁小声道：“别呀，陪我聊聊天嘛，我浑身都坐麻了。”

　　周一诺按了暂停键，把最后一口饭吃完，嗯了一声：“那就站起来走走吧。”
　　初霁：“我厕所都上了三趟了。”
　　周一诺：“……”

　　“来，让我们愉快地聊聊天吧，”初霁没盖毯子，而是自己带了个外套，她披在身上，压低声音问，“离家最后一晚，跟小学弟见面了吗？”

　　周一诺盯了她三秒：“如果八卦能颁奖，你初霁的名字绝对能放在金字塔顶端。”

　　初霁无声地捂着嘴笑，笑完了，又接着问：“谢谢夸奖……所以见面了吗？”
　　周一诺叹气：“见了。”

　　吃瓜中的初霁眼睛都在发光：“做了？”
　　对上周一诺疑惑的眼神，初霁拖着长音：“——什么？”

　　周一诺朝她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初霁倒是开开心心：“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倒是很快乐啦，不过这种事情我应该比你经验丰富，需要理论支持的时候尽管来找我，我绝对——唔。”
　　周一诺往她嘴里塞了颗葡萄，微笑：“好了，去睡觉吧。”

　　初霁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好吧好吧。”
　　看着她又缩回去，周一诺按了下剧烈跳着的心跳。

　　和初霁寥寥聊天的几句中，很容易就让她想起那天的楼道，还是不能平静。
　　都！怪！段！煜！

　　睡了两觉，飞机终于到达。
　　落地后，周一诺先给家人报了平安，便和初霁一起取了行李往外走。

　　初霁的一位外教老师是英国人，伦敦有他一套闲置的房子。
　　听说原本也是要对外出租，知道学生需要，便毫不犹豫地把这房子低价租给了她。
　　甚至还贴心地安排了司机来机场接她们。

　　等司机时，初霁坐在行李箱上。
　　飞机上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却精神不济，她下巴搭在行李箱高高拉起的拉杆上，看着身边的周一诺：“我们诺儿真好看。”

　　周一诺朝她笑笑，并不拒绝这夸奖：“谢谢你。”
　　落地是英国的早上，还有些凉意，周一诺随身的登机箱里装了件风衣，现在刚好穿上。

　　就在撩头发的时候，身边的初霁突然啧了一声。
　　周一诺转头看她。

　　初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过多了些打趣的意味：“诺儿，我听说英国是没有蚊子的，你这招蚊子的体质呢，不用怕在这里被咬的满脖子都是包了。”
　　周一诺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初霁立刻投降：“不说啦不说啦，给我们诺儿说的脸都红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车子开到了面前。

　　把行李搬上车，周一诺手机便震动两声，是段煜发来的消息：
　　[好，那到了公寓给我发个定位？]
　　[飞机时间这么长，肯定累了吧，你好好休息，不用急着给我回消息。]
　　周一诺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车子缓缓向前，身边的初霁已经和司机用英文愉快地聊起了天。
　　周一诺就在旁边听着，社牛达人初霁已经把公寓附近的超市酒吧和好吃的餐厅都打听了一圈，甚至还问到了英国适合旅游的其他城市。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两人走进，刚巧遇到隔壁的老太太，三人相视一笑，老人家友好地问初霁那位外教老师现在怎样。
　　初霁回复一切都好，还从箱子里拿出了那位老师Noah准备好的中国小礼物。

　　老人家很高兴，热情地邀请两人有空来家中吃饭。
　　有初霁在，所有的人际交往都不是问题。

　　房间有专门的阿姨来打扫，周一诺和初霁把行李放进去，身上的疲惫感才涌上来，两人互帮互助把床单被子铺好，各自先回房补觉。
　　躺在床上，周一诺给爸妈发了个定位，而后再点开和男友的聊天框，回复了消息。

　　不到半分钟，段煜的视频电话便打了过来，周一诺接起，看着段煜那边正在移动，问道：“你这是在哪儿呢？”
　　“在走廊，”段煜尽可能少说话，快步通过宿舍走廊，走到楼梯间，才说道，“他们还睡着。”

　　周一诺看了眼时间，国内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她皱着眉：“那不说了，你也快回去睡。”
　　段煜笑：“别急，让我再看看你。”

　　周一诺笑得不行，干脆对着手机把脸转了一圈：“好了好了，看好了吧，快去睡觉。”
　　段煜似是看到了什么，嘶了一声：“姐姐，给我看眼你的脖子。”

　　周一诺顿了顿，把头发撩开，让段煜看得更清楚。
　　“怎么看起来这么严重？”段煜也有些意外，“我记得我没怎么用力的。”

　　周一诺哽住：“……你还说！幸好我第二天就去上海了，要是被我爸妈看见，我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段煜笑：“对不起，我下次再轻点儿。”

　　周一诺贴近屏幕，微微笑：“段煜，我真是跟你在一起之后才明白，你看起来乖巧老实，实际上都是假象。”
　　“嘴上说的跟实际上做的，根本不一样。”

　　段煜坐在楼梯上，被她突如其来的小脾气逗得合不拢嘴：“好啦，别生气，下次让你报复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