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诗予你》之越

15、情书

　　周一诺说完，便抬头看段煜。
　　想要从他的表情里得到些什么讯息似的。

　　段煜僵在原地，他垂眸盯着周一诺的唇，视线上移，又落到她眼睛：“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两人对视三秒，周一诺率先往前走，撇撇嘴：“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段煜追上去抓住她的手，反应过来笑得合不拢嘴了，“我一百个愿意！”

　　这是天降之喜。
　　是段煜活的这十九年里，最开心的事。

　　只是出个校门的功夫，段煜这次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牵起周一诺的手。他没有放进口袋，而是落在外面。牵手还不算，还要小幅度地晃一晃宣誓主权。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周一诺不禁感叹：“好嘚瑟。”
　　段煜声音弱弱的：“姐姐如果……不愿意公开的话，我也可以的。”

　　说话是放低了姿态，可牵着周一诺的手是一点儿没松开。

　　周一诺用大拇指蹭蹭段煜的手背：“……都在一起了，就别茶了吧。”
　　段煜理直气壮：“这怎么能一样？只要姐姐心疼我，这招就永远有用。”

　　这话说的也没错。
　　也许是脱单太快，周一诺并未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往常段煜也是将她送到宿舍楼下，目送她进宿舍楼大门才离开。
　　今天也一样。

　　只不过。
　　在周一诺看到楼下亲的难舍难分的小情侣时，蜷缩在段煜手心的手指微微瑟缩了下。

　　这——
　　好像是谈恋爱的正常流程。
　　牵手、拥抱、亲吻。

　　这俩人越是亲的难舍难分，周一诺脸上的温度就越来越高。

　　段煜也感受到了什么，侧过头看着姐姐有些别扭的神情，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对情侣，心下了然，笑了笑。
　　把她送到宿舍楼，段煜率先松开手：“快回去吧，外面很冷。”

　　周一诺注视着他的眼睛。
　　看起来，他没有其他的意思。

　　周一诺点了下头，快速说了句晚安，小跑进宿舍楼。
　　再待下去，她就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各自的床上坐着，听到周一诺回来的动静，三人的脑袋立刻从床帘里伸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从口袋里拿出了半个红薯。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卢依然没按捺住，率先问：“一诺啊，听说你跟小学弟出去了？”
　　另外的舍友接话道：“还是在活动没结束的时候就偷偷溜走了哦。”
　　　　“我看着一诺跟平时状态不太一样，你主动点哦别让我们问呐！！”

　　周一诺慢吞吞咬了口红薯，给妈妈回了条消息，叹了口气：“行，我说，你们想听什么八卦，我都说给你们听听。”

　　卢依然举起手：“我先来！”
　　“快说，和段煜去哪里了！”

　　周一诺十分诚实：“去了趟校门口。”

　　“去干什么！”

　　周一诺乖巧地提了下手中的塑料袋：“买红薯。”

　　“……”
　　宿舍沉寂两秒。

　　三位室友默契地拉上了帘子。

　　周一诺坐下桌前，看着紧闭的床帘，有些无奈：“你们想听什么八卦？比如，我跟段煜在一起了吗？”

　　卢依然来了精神，又露出个脑袋，不太确定地问：“是吗？”

　　周一诺点头：“是啊。”
　　这话说的太随意，很像是为了应付她们的随口胡诌。

　　她们才不信。

　　于是机灵鬼儿卢依然瘪瘪嘴：“你就会骗人！”

　　周一诺也没法儿了。

　　总不能现在把段煜叫回来，跟她们说清楚这事儿？
　　反正迟早会知道，不急这一会儿。

　　手机屏幕亮起，是段煜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回了宿舍。

　　周一诺：[好呀，早点休息。]
　　段煜：[姐姐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话吗？]

　　周一诺的手指在聊天框里僵了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段煜：[既然这样。]
　　段煜：[我提醒姐姐一下。]
　　段煜：[姐姐喜欢我吗？]

　　周一诺上一秒垂下的嘴角，在看到这句话时缓缓上扬。

　　段煜从来都是把真心话放在明面上的人，一向热情大方。
　　不过太过坦诚，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往前一步，周一诺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再说了，都在一起了，还怕这些吗？

　　于是聊天框里弹出两句话：
　　[喜欢你。]
　　[很喜欢你。]

　　刚在一起，总不能这时候就没有话题聊了。

　　周一诺想了想，开始打字：[都说晚上做决定，第二天会后悔。]

　　段煜：[……姐姐意思是，我只能当一夜的男朋友？]

　　一夜的。
　　男朋友。

　　都怪平时看的杂七杂八的书太多，这句话入眼，周一诺竟然想偏了。

　　周一诺：[喜欢你是肯定的，但好像，确定关系有点太快了。]
　　段煜：[只要姐姐喜欢我，其他都不重要。]

　　周一诺：[不是有句话叫做特别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吗？]
　　段煜：[你是我心心念念盼到的人，傻子才不珍惜。]

　　这种甜言蜜语，只有段煜这种脸皮厚的人才说得出口。

　　周一诺放下手机，洗漱完上床睡觉，看到妈妈的消息：[呀，进展这么快？]
　　周一诺：[你也觉得我这次太草率了吗？]

　　唐雯：[怎么会呢，你是个做事稳妥又有主见的孩子，决定的事情肯定都是深思熟虑，妈妈很放心。]

　　很晚了，妈妈的作息一向健康，周一诺不会再去打扰，说了句晚安就睡了。

　　躺在床上，还有种不真实感。
　　别人谈恋爱也会这样吗，想到他时嘴角上扬，只要跟他待在一起，就会开心惬意。

　　周一诺翻来覆去，脑子里还是段煜。

　　爱情，究竟是如何让人失去自我，周一诺以前不懂。
　　那些爱情故事里，不论多么清醒的女主角都会为爱沦陷，周一诺只隐隐觉得“爱情”这种感情，一定有其独特魅力。

　　而代入自己，她心说，绝不会因为爱情就丧失自我，恋爱后也一定把自己放在首位。
　　直到遇见段煜，直到喜欢上段煜，直到……和段煜在一起。

　　这才是确定关系的第一晚呢，她就隐隐觉得感情不受控了。
　　她现在亲身感受到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周一诺干脆拿起手机，刚想点开微信找人说说话，信息便涌了进来。
　　是的……涌了进来。

　　可在微信界面上，只有两个人的新消息。
　　一个是周一诺不认识的一位同届同学，另一个，则是段煜。
　　两方刚好打了个平手。

　　在微信主页框里显示的一句话里，周一诺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窒息感。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那个小白脸有什么……]

　　这是那位不熟悉、躺列几年的同学，看得出，并不是他发来的微信，而是有人借了他的微信号给周一诺发消息。
　　是高晟。

　　听消息要先听那个最坏的。
　　周一诺点开聊天框，看到高晟隔着屏幕发疯。

　　先是说自己也去了歌手大赛现场，好多次都想上前跟她打招呼，可惜被学生会的人拦了下来。好不容易等到活动结束，谁知道抬眼一看，周一诺居然走了？！

　　最重要的是，身边坐着的段煜也不见了！
　　这不明摆着就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的吗？

　　接下来，高晟用三百字小作文质问周一诺为什么不能喜欢他，他就差把心肝掏出来了，怎么就非要喜欢那个段煜。

　　大概是没有等到周一诺的回复，边自顾自开始回答，说段煜就是年纪小，做事不负责，不说你们两个人家离得多远，段煜年少轻狂，又是受欢迎的电竞社社长，身边不缺女生，这样的人，怎么配跟她在一起。

　　总结：段煜就是个小白脸，被他迷了心窍是一时的，等她清醒过来就会知道，学历漂亮工作稳定的他——
　　高晟。
　　才是当老公的不二人选。

　　周一诺快速把消息划完，回复：[已读，已删。]
　　这种把微信借给别人，又是周一诺不熟悉的人，删掉不过分。

　　看起来，高晟一直在观察着她，如果不是有老梁在后面使绊子，没准这次他也会跑到前排继续骚扰。

　　坏消息看完，周一诺点开和段煜的聊天框。
　　上次聊天的最后，两人互道晚安，按照周一诺日常的作息，这时候应该进入梦乡。

　　段煜没想到周一诺没睡。
　　周一诺也是。

　　高晟说段煜年少轻狂，说周一诺沉迷段煜也只是一时，说段煜没有考虑过两人的未来。
　　可他算错了，不管段煜怎么想，周一诺向来是及时行乐的性格。

　　谈恋爱为什么要考虑将来？
　　谈恋爱为什么要考虑现实因素？
　　高兴就好，开心就好。
　　恋爱而已。
　　又不是真的要和这个人结婚成家。

　　段煜显然也没睡着，半个小时前就在给周一诺发消息：[姐姐，我有点失眠。]
　　[我太幸运了。]

　　[这是我第一次恋爱，肯定会有很多做的不周全的地方，如果有冒犯或者让姐姐不舒服的事情，姐姐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正。]

　　[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买早饭。]

　　[想好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我会到的。]

　　[明天就又能看到你了。]

　　[我太啰嗦了。]

　　[姐姐已经睡着了吧，我也要睡了，明天还有课呢。]

　　[姐姐晚安！]

　　周一诺唇角勾起：[晚安。]

　　手机放下，周一诺强迫自己立刻睡觉。
　　段煜有课，她也有课。

　　凌晨醒来，周一诺迷迷糊糊拿起手机，又看到段煜的消息。
　　她回复了要买的早餐，又睡了过去。

　　而再次见到段煜，是在女生宿舍楼下。
　　他背着包，明明等了很久，却在周一诺问起时说，刚到。

　　早餐递到周一诺手中，段煜笑了笑，乖巧喊了声姐姐。
　　这两天听了太多句姐姐，周一诺对这两个字有些疲惫，纠正道：“喊我名字吧。”

　　段煜点头：“好。”
　　他小心翼翼瞥了周一诺一眼，“一诺。”

　　周一诺：“嗯。”

　　“现在是早上了。”
　　周一诺有些不解：“早上怎么啦？”

　　“你昨天说……晚上做的决定可能会后悔，那么现在——”
　　“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