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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68 ...

  •   兮尔不敢不从,跌跌撞撞跟上去,父女俩渐渐走远。

      洛承宽没有动,也没人提到他。

      只有夜鹭掠过江面,寒夜阒静。

      他知道,傅叔叔什么都看见了。

      看见他大半夜在江边与兮尔亲密……

      他在傅叔叔眼里会变成什么人?

      当阿成来告发这样一个人,无论有没有证据,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可是洛承宽没想到——

      阿成很快就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次日中午,游轮上发生一起命案:阿成被人用领带勒死在了3101会议室。

      经调查,凶手就是他的岳父丁老板。

      据说3101是丁家那天举行家族聚会的地方,期间翁婿二人发生了口角。

      中午,众人都去大厅用餐,他们却还留在房里,延续未完的骂战。

      据丁老板交代,演变成肢体冲突的契机,是阿成朝他头上敲了一个酒瓶。

      有亲戚放心不下进来查看的时候,他们已像两只争山头的猛虎一般厮打了起来。

      阿成正当壮年,丁老板也宝刀未老,那架势简直不共戴天!纸镇,圆珠笔,桌凳,都给他们留下了挥砸捅刺的伤痕。

      亲戚们领着保安过来时,一切都已安静下来,丁老板手里攥着阿成的领带,死死地绕在已经脸如紫石,没有生命迹象的阿成脖子上,随后惊醒过来,推开窗户跑路。

      可茫茫江上,插翅难飞,很快被按倒在甲板上。

      警方通过车轮//盘问丁家当天的与会者,得知这竟是丁家私贩深衡建材的一场年度分红会,杀人动机很可能是分赃不均。

      早些时候,丁老板发现自己主持会议的U盘不见了,本想让秘书再发一份电子版,可阿成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U盘,说东西是他收着的,今天也由他来主持。

      毫无疑问,金额已不是从前的数字了。

      丁老板屡次打断,阿成却态度强硬,不予理会,这是属于他的革命!他的抗争!

      阿成一年到头做的事情比谁都多,大家对于他此次分红超过岳父也没有异议。

      众目睽睽之下,丁老板不好再推翻,即使他能在台面下玩些手段,不让银子流进阿成的口袋,可不管怎么说,阿成篡改数字,无疑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会议结束后他们就吵了起来,除了金钱纠纷,似乎还在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越吵越疯狂,最后发生的悲剧大家也都知道了。

      熟悉他们的人早就猜到他们有一天肯定要撕破脸。出人命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可是……

      当洛承宽听说阿成的死讯时,用五雷轰顶来形容毫不为过!

      他感到眼球像有火焰在烧灼,良心像被乱鞭抽着……

      原本阿成不必死的……

      洛承宽万万没有想到,吴云最后竟然把那只U盘给了阿成,她这么做的原因呼之欲出……

      “丁家的分红会议室,就在李老板隔壁,你追我出来的时候,没关门,没关窗。”洛承宽还记得自己昨晚下船前对阴柔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能确定只有我一个不速之客进过你们的房间?”

      那个时间点,在会议室附近徘徊的人,只有阿成。

      就是这句指控,就是李啸龙保险箱中丢失的那本手册,才是阿成的死因!

      吴云究竟用了什么激将法,设计了怎样的推波助澜,才迷惑了这个愚蠢的男人,为了所谓的真爱,不惜跟岳父大打出手,你死我活?

      洛承宽抓着自己的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如果他没有来过,如果那手册是在他身上被发现了,如果他没有暗示阿成才是盗窃者,阿成就不会送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和韩十三、和阴柔男子,还有整个铜蛇庄,有任何区别吗?

      “洛先生,请您在这里签字……”工作人员递来一张单子,“怎么,您不舒服?”

      洛承宽惊了一下,这才恢复微笑,“哦……签在这儿吗?”

      这是博物馆的一份所有权转让书,签署生效后,“斯坦威”钢琴就成为傅家的资产了,但依然会放在馆内展出。他今天是代替傅叔叔来办交接的。

      运笔行云流水,“好了,请问我能去看看钢琴吗?”

      工作人员将他带到摆放“斯坦威”的小厅。

      洛承宽不好意思地问,“我可以摸摸它吗?”

      工作人员笑着点头,“这已经是你们的东西了。”

      “谢谢。”

      洛承宽触碰琴身,十分珍爱的样子,绕到琴后,探手在琴板下取到了他的东西,“谢谢……谢谢了。”

      搬运古董者最忌颠簸,那份手册依然呆在它最初的位置。

      是他那天被阴柔男子追逐,跑过甲板时放进钢琴里的。

      他卷起握在袖中,步子稳健离去。

      ……

      游轮才通航不久,就闹出血案,凶手和被害人都是深衡的股东,公司形象极为蒙羞。

      警察成日里进进出出,兮尔绕过呼闪的警车红灯,上楼找到父亲办公室,长长吐纳几口,抬手敲门。

      “进来。”

      兮尔小心翼翼蹭进门里,“爸,你找我?”

      “带上门,坐那儿。”父亲正仰靠在办公椅上,茶缸里淹着凌乱的茶叶,加湿器喷出的大团烟雾隔在父女之间。

      兮尔慢吞吞在沙发上落座。

      父亲这才睁开眼,好像第一次见她似的,眼神盯得她发毛。

      随后才转头去翻阅文件,一边找他的章子,“是时候谈下你和阿宽的事情了,你慢慢说,我不催你。”

      “那个,阿成叔叔不是出事了吗?”兮尔咬唇道,“我今天去姨丈家,看见他们一家人都很伤心……这事儿还没了呢,要不,爸,等您得空了,再谈我的问题……”

      “我现在就有空。”父亲很严肃,“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回的国?”

      “快……快一年了吧?”兮尔怯怯地用了一个疑问句。

      “一年?”父亲讽刺地重复,“一年……可以啊,我和你妈是真不称职,我今天才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爸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自己计划的……因为粤府乐团的钢琴首席过几年准备退了,愿意带带我……”

      “我再问你,你和阿宽那天晚上为什么上桥?”父亲皱着眉,“在高速路上压马路谈恋爱呢?”

      兮尔清咳一声,也不犯怵,她早就跟洛承宽串好供了,“其实是这样的……”

      她说那天晚上,她连线星烬酒吧,发现洛承宽不在,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她出门去找他,夺命连环call他,得知他是去给小茗送折纸了,虞荟住的是姑姑家的老房子,位置偏,他绕了很久才送到,正往回赶呢。

      兮尔让他发个位置共享来,然后就在江边的那条路上截住了他,憋了一肚子火,冲他撒了出来。

      其实还是因为她新作的那首曲子,简直可以说是为他而作。都跟他讲定了,让他在台下守着,结果他人呢?

      仪式感对于女人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再演一千回一万回,也及不上首秀的意义!

      她赌着气跑了,上了引桥,当时周围没什么车,她胆子也大,两人一路吵,一路红脸,她干脆往桥栏上一坐,说跳下去算了!

      他这才被唬住了,死皮赖脸地抱住她,就这么和好了呗……

      她说完自己都嫌害臊,果不其然,父亲用力一拍桌子,“你那暴脾气,少听你一首曲子,你就要跳桥?”

      “不不不,我那不是吓他吗?俗称……打情骂俏!不当真的!我不是真要跳……”

      换作往时,她哪会跟父亲探讨自己与男友调情的二三事?可是洛承宽反复叮嘱过她,一定要强化“跳桥”的情节,父亲也许就会心软,会心疼她……她也不懂为啥。

      傅霆海何尝想在这种事情上跟她寻根究底?那天夜里,他确实看见她在桥栏上跟阿宽闹,越闹就越没眼看,“打情骂俏你们在高速路上玩命?你知道那桥上每年交通事故多到什么程度吗?你这丫头想气死我?”

      “爸,您别生气!是我欠考虑……我也跟您说了,是我硬往桥上冲的,我使小性儿,又欺负惯了阿宽,想让他急,他越为我心急,我越痛快……全是我逼他的,您要打要骂冲我来!”

      “你倒挺护着他!你们这样多久了?一时起意,还是当真的?”

      “爸,您说什么呢,我们当然是正正经经的……谈恋爱了。其实我和阿宽大三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他很照顾我,哪哪儿都护我万无一失,就出过这么一回格!还不是我吵激动了,他也是被我磨得没辙……爸,您别怪他成吗?”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他是稳重人我知道。”傅霆海说完,见女儿笑开了花。他又一字一句地补充道,“但是兮尔,爸爸得跟你说明白了,我不同意你和阿宽在一块儿,你们的这层关系,必须打住。”

      他加重了语气,“你们,必须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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