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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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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家产平分,孩子归你!”
“你说的倒轻松,这个家你除了带带孩子,你做了什么?还不是我在拼的,你凭什么要求平分?”
“生/孩子还就生/个女孩儿,你还有脸跟我说?我跟你讲门都没有,孩子你带走我不要,另外给你五十万,赶紧拿着给我滚!”
客厅内,一男一女对峙着,吵的面红耳赤。
客房内,时意坐在床边,听着外头吵得不可开交的父母,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瘦弱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掉落。
像这种情况,她不是第一次见了,从自己记事开始,这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小部分因为爸爸总是在外喝酒很晚不回家,大部分还是因为妈妈没能生出个男孩儿,没为他们家延续香火。
而她自己在家里几乎可以说算是透明的存在,外公外婆因为她是个女孩儿,自她记事以来从来都没过来看过她。甚至连妈妈都受他们的白眼,只是七岁那年爸爸出了车祸,在医院陪了一个晚上而已,到现在差不多已经八年了,就连外公外婆长什么样子,在她脑海里已经很模糊了。
开始她以为爸妈都不喜欢她,全都是因为她不够聪明,所以她只有拼命学习。别人在玩耍的时候她在背课文,别的小孩在旅游的时候,她在学习英语交流,当她小升初考到最好的初中的时候,却被妈妈一句话给击到了起点。
“女孩子学那么好也是女的,以后没什么用处,考上好的初中有什么用,你能给时家续香火吗!赶紧回去少在我面前晃悠!”
从那时候她明白了,那是因为什么自己不够聪明啊,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儿,所以这都是原罪。
自那以后,她很少和父母说话,初中她选择了住校,除了固定时间回来要生活费,其余时间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就这样勉勉强强过了初中的三年,这不刚放暑假才半个月,就发生了这档子事情。
时意抬起头,用手将脸上的泪珠擦掉,眼眶红的厉害,嘴唇也有些许血渍,姣好的脸蛋还有些已经干了的泪痕,站起身深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和,缓缓的走出了这不足十个平方的小屋子。
打开门,耳边的争吵声更加大了起来,时意看着客厅里的两人,女的看起来保养得不错,差不多四十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出头。不过此时她的头发散开,扯着嗓子骂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男人,哪里还有平时贵娇妇的模样,妥妥一泼妇骂街,而在她面前的男人自然也不甘落后,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身西服合身的穿着,下巴有些零星的胡茬,双目瞪着面前人,争吵使面色有些涨红,本来站在那里十分相配的两人,却谁都不肯退一步的吵得得不可开交。
突然,只听着“啪”的一声,随后整个客厅一下陷入了寂静。
男人看着被自己打的瘫坐在地板上的女人,心中的气也消了不少,冷哼一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喘着粗气。
而那女人,则捂着被打的左脸,看着坐在沙发的男人,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眼中的泪一下子滚落了出来,指着男人,声音也变得尖细起来:时楠,我真的是瞎了眼了,跟了你二十多年,我不求我在你这里有功,但是我不欠你时家的,家里大大小小你没管过一点,生了个女孩你们一家子人都埋怨我,我想生/女孩儿的?!还不是因为你,现在你有能耐了,你竟然开始打我了,我真是作孽啊!!
说着还双手拍着地板砖,那泪是不要钱似的哗哗往下掉。
时楠听着这话,想反驳但是总归是自己先动的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也闷声不吭了,任由她在哪里撒泼打滚。
看到这一幕,时意垂了垂眼帘,眼眶又红了红。
抬脚走到了他们面前,而女人看到时意的到来,脸色更加难看,怨恨的看着时意:“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家现在能是这种情况吗?你个害人精!
“我的命啊,怎么那么苦啊!”
说这又扯着嗓子使劲嚎了起来,那本来在脸上精致的妆容,现在也变得狼狈不堪,远远看去倒还有几分渗人。
时楠现在也烦躁得很,听着妻子的话也不说话,心中自然也埋怨时意不是男孩,要不然他们家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相对面相时意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没事不在你房间里学习,出来干嘛?!”声音里充满着愠怒。
听着自己亲生父母的话,时意心中有些刺痛,鼻头发酸,眼眶红了一圈又一圈,拳头使劲攥着指甲死死捏着,而时意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以为从小到大听惯了这种语气的话语,可以做到百毒不侵了,可是当这些话落到她身上的时候,为什么还是那么的难受,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不同,开口声音有些稚嫩的沙哑:“以后我高中都住校,不需要你们养了,等暑假过完我就走,你们我谁都不跟!”
说完,也不看他们是什么表情,再次回到了那间屋子里,将房门关上时,时意再也忍不住了,贴着房门滑下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臂环膝将脑袋躲在里面,眼泪不停的掉落。
“她抱怨过上天如此不公,为什么让她降临于这样的家庭,为什么要让她在不爱她的家庭里苟延残喘,但是尽管这样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她选择更加努力,只有更加努力才能逃脱他们的牢笼,才能让她不被贴上“碍事精”的标签。
当然现在她如愿了,初中三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如愿考上了京都一高坐落与北方,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当时其实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市里的市一高,可是时意拒绝了,她不想离他们那么近,如果可以她想以后都不要见面,因为只要一见面那就是自己恶梦的开始,她想要抽离这个对她充满恶意的家庭。
当时班主任听到她选者了京都一高的时候,还满脸的不可思议,虽然说京都一高也是重点高中,可是离家实在是太远了,而且在哪里不是本地生,还要办很多复杂的手续,让她再考虑一下,可是她拒绝了,相比这对自己和他们都是很好的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意模糊间似乎来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土瓦房,泥土地。
而她的对面站在一个小女孩儿脸上被糊了一层的泥巴,正在嚎啕大哭,她看起来也就七八岁左右,因为被弄了一脸的泥巴所以看不清本来的模样,此时正边哭边用手将脸上的泥巴一点一点弄掉,看起来心疼极了,而在她不远处有三四个小男孩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交头接耳的密谋着什么,时不时还看看那个小女孩,手上还抓住泥巴!
时意有些看不过去,走到小女孩儿面前想要安慰一下她,可是她发现她竟然触摸不到她,小女孩的脸蛋从自己的手间穿过,就像电影里的桥段一般,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候那几个男孩子走过来了,一个人手上抓着两团泥巴,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容,朝着小女孩走去,这时候小女孩才刚刚把脸上的泥巴弄下来一点,眼睛里全部都是泪珠,而时意看着小女孩有些发愣。
“这……不是小时候的她吗?”
“我妈妈说女孩子就是赔钱货,你也别想和我们玩,我讨厌你!”
领头的小男孩第一个将手上的泥巴狠狠地丢在小女孩儿身上,她刚弄好的脸蛋上又布满了泥巴,就连头发上也都是。
剩下的两个男孩子看着好玩,也把手上的泥巴全部丢到她还算勉强干净的白色泡泡裙上,弄得浑身都是,小女孩被砸的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可是没有人去拯救她,只剩下那几个小男孩围着她转圈,嘲笑她:“你是赔钱货,赔钱货,赔钱货!!”
时意很愤怒,想要去驱赶那些男孩子,可是她无论怎么努力,嘴巴里就是说不出话,也触碰不到他们,急得她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可是仍旧于事无补,他们还在继续捉弄她,女孩子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孤苦无依。
一眨眼,场景切换了,换成了一间简朴的房间里,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教学桌前,沉着脸,拿着手板,使劲的打在一名小女孩手上,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此时正左手背后,瘦小的肩膀因为痛,一耸一耸的,微微咬着嘴唇,眼中溢满了泪珠,看向女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可是却迟迟没有掉下来,右手已经被打的通红微肿,耳边还响起女人严厉的声音:下次你再去推弟弟,我只会打的你更狠,看你长不长记性!。
女孩子稚气略带哽咽的声音,委屈的诉说:“可是,是弟弟她抢我的东西还抓我,我才推他的!”
“嘿,你还学会顶嘴了!”女人声音里带着怒气,手上的手板又落了下去,这次打的更重了,女孩子的右手缩了缩,但奈何女人抓着女孩子的手腕不让她乱动,根本没有缩回来,眼中的泪珠也终于落了下来,哽咽的哭了起来。
可是这样并没有让女人手上的动作放轻,女孩子得手掌已经红肿的有些发黑了,看起来和那纤细的手臂,一点都不符合。
时意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眼睛有点酸涩,鬓角也有些湿意,用胳膊支撑起上身,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抿了抿唇。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身体下传来刺凉的感觉,她这才发现,原来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地板上睡着了,屋外已经没有声音了,周围都静悄悄的。
外面天儿已经黑透了,屋内漆黑一片,时意慢慢摸索到床边,躺了下去!
刚才的一切是梦也不是梦,小时候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每次的梦境都是不同场景不同的原因被打。
她记得最严重的一次,自己因为将父亲的一件西装给洗烂了,妈妈拿着手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打的满背都是肿的,还有一些当时还渗血了,又是夏天搽了药也化脓,又赶上自己发烧,足足一个月有余才结咖,也是自那以后她才不怎么打自己了,当时自己只知道那件西服很贵,很贵!
想着,时意扯了扯嘴角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到鬓角处消失,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想赶快结束这个暑假,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这里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