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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受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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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永梅赵永山姐弟俩人正要走出机床厂大门,突然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喊:“赵永梅同志、赵永梅同志。”
这个声音真是既陌生又熟悉,赵永梅停下来,扭头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周桓。
现在的周桓有些瘦,但个子很高,人长得也端正,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
只见他小跑着到了赵永梅赵永山面前,将一个水壶递到了赵永梅手里,说:“这个水壶里是一壶热红糖水,我看你有些不舒服,可以喝些热水。”
还不等赵永梅拒绝,周桓又说:“我是周桓,是刚来机床厂的学徒工,现在是你们姑父带着的徒弟,也就是说你们姑父是我的老师。从我来了机床厂上班,老师就对我多有照顾。你们是老师的侄子侄女,自然也是我的弟弟妹妹,所以千万别和我客气。糖水你先拿着喝,喝完之后,什么时候你们再来老师家,可以把水壶给老师,让老师捎给我就可以了。”
说完他就转身又跑回了厂子里。
赵永山忍不住说:“三姐,姑父的这个徒弟人可真好。”
赵永梅看着周桓的背影,心说,是啊,这个周桓瞧上去还真是个好人。
但赵永梅并不觉得他这么做只是单纯的心善。赵永梅虽然没有刻意打听过姑父在工厂的情况,但是平时只偶尔听姑姑姑父闲聊,也知道姑父的技术在全厂子里是最好的。
工厂里不少人都争着抢着想跟着姑父学。不过姑父自己要求严格,正经收的徒弟只有三个。如今加上周桓,也不过四个人。
姑父平时不仅工作技术水平高,工作上也很能吃苦,不止一次评选上厂里的劳模,就连县里的劳模也拿过两次。徒弟跟着他不仅能学的东西很多,而且出去一说是严工的徒弟,别人也会先入为主觉得严师出高徒,严工的徒弟能力一定很强。
而且有时评选劳模,评选先进,姑父也会选择弃权,好让徒弟有更多机会。像姑父收的第一个徒弟李强军,已经因为工作能力强,又很年轻,已经被市里机床厂调走了。
姑父因为只有表姐一个孩子,平时不仅对赵永梅他们兄弟姐妹们多有关照,他之前的三个徒弟也和他相处的也像亲父子似的。
有姑父前面三个徒弟在,周桓这个姑父新收的徒弟如果想和他们一样与姑父亲近,确实得多用心,多费心。
像这样给赵永梅的一壶红糖水并不贵重,但姑父知道了,只会觉得他收的徒弟人热情又细心,两人从工作的关系拉进到私人关系里,姑父自然也会更看重这个徒弟。
毕竟工厂里的人都知道,赵永梅姑父严育英两个哥哥都牺牲了,大嫂带着侄子侄女改嫁到了首都,二嫂带着侄子改嫁回了娘家陕省。本地只有妻子娘家的几个侄子侄女还算亲近。
赵永梅想,或许周桓就是靠这样细致入微的态度,让姑姑姑父看好他,并最终让表姐嫁给他。
从梦里也可以知道,即便表姐抛夫弃子,周桓也一直将姑父当成尊敬的老师,对姑姑也多加照顾。
周桓这样的性格,如果和姑父只是师徒关系,也是师严徒尊,一段佳话。
偏偏他和表姐结婚了,偏偏表姐又选择了放弃所有的家人选择出国。
赵永梅也没有精力再多想什么,她领着永山去新华书店买了书,就直接往回走。
等她回了家,家里人正在吃午饭呢,一见她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怎么出去一趟,憔悴成这样?
赵永梅娘着急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见额头不烫,稍稍松了口气,又赶忙问她:“永梅,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赵永梅也不好细说,只含含糊糊道:“娘,我就是今儿走的有些累了,我想去床上躺一躺。”
“好好,你赶紧去躺着,我给你蒸个鸡蛋。”
赵永梅上了床,把外衣脱了,钻被窝里。她娘仔仔细细的把被子给她掖好,转身去了厨房,一边开灶给赵永梅蒸鸡蛋,一边又喊小儿子赵永山过来。
赵永山走过来见锅里煮着鸡蛋,立刻高兴地说:“娘,中午咱家吃蒸鸡蛋啊!”
“就知道吃。”
赵永梅娘白了他一眼:“这鸡蛋是你姐不舒服特意给她蒸的。”
说完又问他:“永山你姐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是有些精神不好,但也就只是没睡好的样子。怎么现在去了县里一趟,回来就成这样了?”
赵永山也不知道,只能实话实说:“娘,我也不知道,明明我们在路上走着走着,三姐瞧着还挺精神的,一路上还也教我认字儿。后来我们还碰上了去县里火车站接新来知青的满仓叔,我们也说了会儿话。说完话和满仓叔分开,我三姐就瞧着脸色有点不好,一路上脸白的厉害,整个人瞧着就不高兴,脸拉得长长的,眉头皱得紧紧的,都不理我了。”
赵永山努力回想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后来我们去了县里,奶奶不是还给姑姑姑父带了吃的嘛。三姐觉着不舒服我们就没去姑姑家而是顺路去了姑父厂子里把东西给姑父。然后我们又去新华书店买了书之后就回来了。”
赵永梅娘听了有些奇怪,问他:“就这些?”
赵永山点点头:“就这些,娘,真的,您别不信我。”
说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儿说:“对了娘,在姑父厂子里的时候,我们还遇见了一个姑父在厂子里新带的徒弟。他瞧着姐姐不舒服,就用他的水壶装了一壶红糖水拿给我们喝,还说等我们水喝完了,以后什么时候再去姑姑家,把水壶给姑父,让姑父捎他就行。不过回来路上的时候我让三姐拿着水壶喝水,三姐不愿意喝,后来我在路上就把那红糖水喝完了。”
钱玉娟听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拿水壶那是热心肠,瞧着你三姐不舒服,让你三姐喝呢。结果你三姐不喝,你就全给喝完了。算了,既然人家好心把水壶借给你姐,永山你现在喝完了水,那就去把水壶好好儿的拿热水洗一洗,洗干净了再晾一晾。晾好了,等啥时候再去县里,再把水壶还给人家。”
赵永山眼巴巴的看着他娘:“娘,这个蒸鸡蛋真的不能留一口给我吗?”
他娘钱玉娟撵他出去:“你快去好好洗水壶,水壶洗完了,要是干净的话,能给你吃口蒸鸡蛋。”
赵永山一听,立刻喜滋滋去洗水壶了。
等鸡蛋蒸熟了,钱玉娟先把蒸鸡蛋晾着,又回屋去看赵永梅。
见赵永梅这么一会儿已经睡得很沉了,知道她这确实是累着了。
只是看闺女这睡着了也睡得不安稳,整个人眉头皱得紧紧的,钱玉娟摸摸闺女的脸颊,
想了想,还是出了门儿去找大队里的赤脚大夫,让人家上门来给三闺女看一看,更放心一些。
毕竟赵永梅身体向来很好,平时心也宽,遇到事儿也很能想得开,很少有今儿这样一瞧脸色就觉得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赤脚大夫过来给看看,最好再开个药。
很快大队的赤脚大夫来了家里,他也是姓赵,他们大队既然叫赵家庄,自然是因为赵是大姓,几乎占了整个村子的五分之三还多。
这个赤脚大夫论起来还是赵永梅的表叔呢。他先瞧了瞧赵永梅的脸色,又给她把了把脉。
把完脉之后他的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见他个模样,守在旁边儿的赵家其他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就连去亲自去请赤脚大夫过来的钱玉娟也有些不敢说话了。她去请赤脚大夫过来,与其说是请人家过来看病,更多还是想让他过来看看,然后说永梅没事儿,自己好彻底放下心来。
结果现在大夫却显得这么凝重,难道自家闺女真生什么大病了?不应该啊,她昨天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怎么今天就生大病了?
难道她也是像她大姑那样心脏上出了问题?不应该啊,她闺女才十六岁啊。
还是赵永梅爹有些磕磕巴巴的说:“从军,我们家永梅这是怎么了?”
赤脚大夫赵从军说:“从山哥,你不用太担心,永梅身子骨没问题,就是这脉象……”
说着他有些试探地问:“从山哥,永梅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赵永梅爹娘面面相觑,想了会儿说:“没有啊,永梅最近一直都好好的。”
赵永梅娘钱玉娟又说:“从军,你知道的,永梅不是那种心事重的孩子,她如果遇上什么事儿,也一定会和我们夫妻俩说的。”
赵从军又探了探赵永梅的脉,说:“可是从山哥,玉娟嫂子,永梅这脉,从脉象上看像是惊着了。刚才玉娟嫂子和我说永梅昨儿晚上没睡好,今儿早上又早早就醒了。说是做了个噩梦,有些梦魇了,嫂子您还给她熬了酸枣仁汤。但是,永梅这梦能有多厉害,这梦都醒了,还让她脉象上瞧上去像是受了惊?”
赵从军又说:“而且从山哥,玉娟嫂子,永梅在咱们大队这些十六七的娃娃里算是胆量大的,就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难道现在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