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软重生在七零》如梦白

15、倾诉

　　陆军安神色愣怔，直到卷卷开口，他才猛然回神，摇头。

　　他只是在想一句话，一句可能谁也没注意的话。

　　小云嘉趴在卷卷的肩膀上，左右看看，探着身子出去，搂着陆军安的脖子软乎乎的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下，软软的道：“爸爸，别伤心，奶奶不爱你，妈妈和云嘉爱你。”

　　陆军安眼眶一红，飞快的别过头，就连这么大点的孩子都知道顾春霞不喜欢他。

　　陆军安伸手把小家伙抱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哑声道：“爸爸也爱你和妈妈。”

　　分了家就不能再陆家住下去了，卷卷收拾东西，其实她们的东西很少，大部分都是云嘉的，但是就算是满打满算也只是两个帆布包就装下了，最显眼的就是那五个香樟木的嫁妆箱子。

　　陆家分家这事闹的这么大，没一会儿跟卷卷和陆军安走的近的几家人就闻讯过来了，郑丽是第一个到的，帮着卷卷把东西收拾完直接道：“这家搬的太突然了，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安身处，我家老房子虽然破了点，但是勉强也能住人，你们先在那住着，等开了春天气暖了，在研究别的。”

　　卷卷拒绝，她知道方家的老房子一直是郑丽的公婆在住，他们家盖了新房，老人住了一辈子自己的房子，舍不得离开，这次为了他们逼的老人搬家，卷卷哪能忍心。

　　方川也劝：“没事，嫂子，我还得感谢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我爸妈还不能松开说跟我们一起住呢。”

　　卷卷温柔的笑笑：“真不用，我们准备搬回我爸以前的房子那住，那地方大，云嘉也熟悉，那靠近后山，离你们家也不远，以后云嘉和小舶玩也方便。”

　　郑丽和方川又又劝了几句，见卷卷态度坚决也就算了。

　　几个男人帮着把箱子搬到了卷卷以前的家，见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他们出来又什么都带出来，几个女人各自回家从家里拿了些米面粮油和一些必需品过来。

　　几个男人则去后山捡了些干柴回来，怎么难也不能冻着孩子。

　　卷卷心下感动，把这些好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报答回去。

　　房子空了太久，屋子里灰尘落得半尺厚，几个女人烧了热水快手快脚的帮着收拾干净，连午饭都没吃，直接走了。

　　陆军安一直都是那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木木的，隐隐的带着点慌，一点也没有平时敏锐冷静的样子。

　　卷卷不知道陆军安是怎么想的，她几次想跟他搭话，陆军安都没理她，敷衍的很。

　　卷卷委屈又没有办法，只好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给陆军安时间让他去思考去选择，不管是他后悔了还是真的就是一时难过，卷卷都无力解决，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承受陆军安思考的后果。

　　或者是回去求顾春霞的原谅重回陆家或者是缓过神来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过日子。

　　小小的云嘉也感受到了屋里不自然的气氛，他搂着卷卷的脖子趴在她怀里小小声的跟妈妈说小话：“妈妈，爸爸是不是更喜欢爷爷奶奶的家啊？”

　　卷卷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能替陆军安回答，拍拍他的小屁股道：“去院子里玩吧，你帮妈妈看看院子里那棵腊梅开花了没有？”

　　小云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带跑了，颠颠的跑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两个柿子又跑进来喊她：“妈妈，妈妈...”

　　卷卷看着那两个黄橙橙的柿子好奇：“哪来的柿子？”

　　云嘉小手指一指隔壁：“王奶奶给哒。”

　　卷卷看了一眼空旷的院子，温柔的道：“那你跟奶奶说谢谢了吗？”

　　云嘉用力点头：“说啦！”

　　云嘉说完又拽卷卷：“妈妈，我们也去山上摘柿子吧。”

　　小孩子心思纯净，他是真的开心，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骂妈妈让妈妈干很多活。

　　卷卷心情压抑，想了想给他穿了小罩衣自己又加了件棉袄，这才牵着她的手进屋跟陆军安道：“我跟云嘉去山上看看，晚一点回来。”

　　陆军安想也不想的站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陆军安找了个背筐，拿了条绳子跟在他们身后上山，十一月末的山上其实有很多好东西，比如晚栗子、野柿子、小山楂运气好还能碰到野鸡、野鸭蛋。

　　卷卷腿上和肚子上都有伤，陆军安不舍得带她们走太远，顺着一条小路拐了过去，又走了一会儿发现两颗柿子树，果子小小尖尖的，大概是没什么人往这边来过，不少都掉在了地上，被鸟雀啄食。

　　陆军安摘了一个递给小云嘉让他拿着玩，找了个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和卷卷坐下来，陆军安手上用力让卷卷靠在他肩膀上，冬日里的阳光不那么强烈，照在脸上身上有一种暖暖的犯懒感。

　　陆军安看着追着小鸟摇摇摆摆的小云嘉，听着耳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升起一种诉说的欲望。

　　他的眼神不在那么犀利凛冽，目光中流露除了一丝困惑和空茫，慢慢的开口..

　　大概是卷卷满身的伤痕和小云嘉那天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刻意忘记的回忆又慢慢的涌上了心头，或者是顾春霞对陆彩凤愿意付出一切的疼爱刺痛了他的心，又或者是不一样的卷卷让他有了那么一刻的脆弱，想要寻求安慰和依靠，反正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冲出了喉咙。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娘不喜欢我。 ”

　　陆军安的视线落在了追着鸟雀跑的小云嘉身上，云嘉穿的太多，动作不利索，一不小心就被地上的树枝绊了一跤，怀里抱着的柿子都摔烂了，小脸上都沾了汁水，有一些还溅到了刚做的棉袄上，脏兮兮的。

　　小家伙颠颠的跑回来，仰着小脖子让卷卷给他擦，卷卷满脸的疼爱，拿出手帕温柔的擦净他的花猫脸。

　　小云嘉用手指指着罩衣弄脏的地方：”脏脏呀。”

　　卷卷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下:“回家妈妈给洗洗就不脏了，去玩吧。”

　　卷卷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云嘉，也没有骂他弄脏了新衣服。

　　陆军安心里发酸，这样的眼神和疼爱他从来没有在顾春霞的身上得到过。

　　“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是自己调皮娘才不喜欢我，所以我努力地做一个乖孩子，不打架也不出去玩，每天就在家里干活，盼着她能看我一眼，对我笑笑，夸我一声真乖，可她从来没正眼看过我。

　　我七八岁到了上学的年纪她也不让我去上学，说家里穷供不起那么多的孩子，可是她供不起我却能让跟她毫无关系的陆彩凤去上学，是岳父看我在教室外面听墙角把我拉进去，替我交学费，让我有学可上。”

　　“家里做新衣服新鞋永远没有我的份，家里吃肉我总是看着的那一个，有一次我实在太冷太饿了，偷了家里一个鸡蛋去外面烤了吃，回来被发现了，娘把我绑在院里的桃树上打，皮带都打断了，那年我才九岁，她说我是贼生的小贼，一出生就带着贼性。”

　　卷卷心疼的都喘不过来气，也找不出任何借口给顾春霞洗白，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没法去深思。

　　陆军安拍拍她的手背声音淡淡的：“在大一点，十二三岁吧，我就跟着村里的大人们去砖厂干活，大人一次背四十块砖，我也背四十块砖。肩膀上的皮勒坏了一层又一层。我咬牙坚持着就为了把钱给她她能冲我笑一下，可我还是失望了。”

　　卷卷无声的哭了起来，为那个小小的孩子。

　　陆军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悠远：“再后来，十五岁，咱们国家征兵，原本报名的是大哥，后来她不知道听谁说国家再和越南打仗，征得这批兵全都要送过去打仗，说不好就回不来了，她在大队里闹了好几天，终于用我把大哥替换了下来。”

　　“当兵之后，我每个月都把津贴一分不留的全部寄回来，我想让她知道她不喜欢的那个孩子爱她也有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每次邮递员来送信，我都是第一个跑过去问有没有我的，我盼着她能给我写封信，问问我好不好，盼着她说想我了，盼着她说她很担心我，盼着她说他她后悔了...”

　　卷卷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陆军安低头给她擦擦眼泪。

　　“再后来，我探家听闻老师病了，去看望他，喜欢上了他家娇娇软软会对着我甜甜笑的女儿，她不肯给我出彩礼，老师不嫌弃我穷，不嫌弃我性子不讨喜，把他珍爱的女儿嫁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对她好，不要让她受委屈...”

　　陆军安仰头看天，还是没止住眼泪滚下来，声音沙哑哽咽：“可是..可是我连这都没做到。”

　　卷卷疯狂摇头，眼泪横飞。不，不，你做到了，你对我很好很好，是那种我无力偿还的好...

　　陆军安手上不自觉的用力：“我成家后每个月还是一分不留的把钱寄回家，我盼着她能看在钱的份上对你好点，我讨好着全家人，他们有什么要求我都尽力满足，可全家人是怎么对你的？”

　　陆军安自嘲的一笑：“我是真的自私，我不是不知道你在家受了委屈，却不肯离开部队，我掩耳盗铃似的安慰自己，只要我够努力，只要我当上了连长，我就有资格申请家属随军，我就可以带着你远离他们，我以后拼命地对你好，弥补你...”

　　卷卷喉咙堵得说不出话来，两只胳膊紧紧的圈住陆军安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处，热辣辣的眼泪顺着脖颈流进他的身体里，又顺着皮肤渗进血液里。

　　陆军安无意识的抖了下，偏头在她头皮上亲了下，把人拢进怀里，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再问卷卷：“可是…我真是她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