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顾闻泽

1、梨花风起

　　梨花风起之时，远在边关的白晏望着执剑而立的白晏将军。
　　许久后才道：“白晏，听说汝故乡梨花开得甚好。”
　　他已不记得在这边关待了多少个春秋,故乡的梨花亦不知多少个春秋未见。
　　白晏道：“怎么忽然提起故乡的梨花。”
　　沐叶道：“没什么,忽然记起很多年前一位故人提过。”
　　说故人二字时他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白晏嘴角那抹笑瞬间散在风中，“嗯，只是边患一日不平，吾与汝便无法归矣。”
　　沐叶的手微颤，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知又有多少白发人送黑发。
　　白晏道：“你……执念很深。”
　　沐叶听懂了白晏的言外之意,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言外之意,“吾与汝终会功成名就，只不知那山水间可否还有当年故乡的影子。”
　　无人知当年在梨花树下抚琴的少年如今如何，“白言卿。”似乎是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白晏执剑的手一抖，费了一些力气才把剑拿稳，“等战事平定，来吾故乡共赏梨花、共饮梨花醉，可好。
　　沐叶道：“如此甚好。”随后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寻不到冷情了罢。
　　白晏道：“汝故乡梨花美否。”
　　沐叶微怔，“不记得了。”他的声音散在风中，似是不曾开口过，“不过江南的梨花很美。”
　　“哈哈哈哈哈，你呀。”
　　“嗯”
　　故乡那一片片洁白如雪的梨花，早已如黑夜间刹那绽放的火树银花。
　　绚丽过后，散落在记忆深处。如烟、如风，悄然从紧握着的指隙间流逝。
　　张开手时只剩一片虚无，再也抓不住了。
　　偶尔午夜梦回之时，才惊觉他已离开故乡不知多少载。
　　故乡有他们牵挂的人，也有他们牵挂的景，只不知何时能归去。
　　他们都会回去的吧。
　　几月后的某天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青葱的梨树叶间，形成光斑映在梨树下。
　　光斑仿佛岁月前行的脚步，悄然而至又悄然离去。
　　偶而勿勿从梨树下经过的行人，嘴角挂着阳为般温暖的笑。
　　如此岁月静好的背后，是无数人的守护。
　　此时在边关，沐叶望着敌帐的方向道：“三天后那一战，成则国泰民安，败则生灵涂。”
　　白晏清冷的声音传入沐叶耳中，“我军定能凯旋。”
　　沐叶亦道：“对，我军定能凯旋。”
　　这世间，那有什么岁月静好。如果有，定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那一战获得胜利，白晏和沐叶与敌军将领签定《停战协议》。
　　他们在反程途中遇袭，白晏坠落山崖。
　　沐叶带兵寻半月未果。
　　沐叶拿着写着《停战协议》的帛书，一行清泪滑落。
　　“连你要失约，对吗？”轻风拂过，却无人应他。
　　解甲归田之时，到白晏故乡赏梨花的承诺仿佛就在昨天。
　　可惜一切都迟了……
　　十旬后，沐叶将帛书交与士兵甲，让其与众士兵带回京都，交予皇上。
　　士兵甲：“沐叶军师，你不归京都。”
　　沐叶：“不归。”
　　士兵甲煌恐道：“二皇子，请三思。”
　　沐叶微怔，许久才道：“我心意已决。我从未想过与皇兄争这天下。若国有难，定尽吾之职责。”
　　士兵甲知沐叶重诺之品格，“那沐叶军师，您要归向向方？”
　　沐叶道：“随缘。”去白晏的故乡赏梨花……
　　顺带去看看那记忆中只剩一个名字的玄衣少年。
　　他终能解甲归田去,可惜再无故人。
　　沐叶跨上白晏的战马，扬鞭远去。
　　生与死如此碎不及防；相聚与离别，如此措手不及；无常与意外，如此防不胜防。
　　从此，生活十年的边关山河远去，他却不知何处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