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大爷不想收小弟》屿慧月

7、暗堕了，有未来吗

　　不知是哪一步落下，我身边的景色变幻。我们又回到了那个荒凉的战场。

　　刺刺的风挟着沙粒，刮着我的毛，弄得我的毛痒痒的，难受得很，只想马上去舔毛。

　　我低下头，不让沙风刮到我的眼睛，闷头向之前落脚的废屋冲去。

　　终于回到了废屋。

　　原本荒芜而没有人气的地方，好像因为这次异世界的冒险，而变得亲切起来。

　　我“砰”的一声变回了黑猫形态，方便舔毛。

　　五虎退现出了灵体，坐在我的旁边，静静地看着我。

　　我先好好地把我的毛梳理了一遍，黑毛闪闪发亮。

　　看着我毛发斑驳的小弟，我喵了一声，示意他低下头。

　　“唔？主人要干什么？”五虎退虽然疑惑，但是没有半点犹豫地低下头。

　　我把头凑过去，用舌头给五虎退梳头毛。

　　“呀啊啊！”五虎退猛地后退，立马与我拉开了距离。他瞪大了眼睛，表情混乱。

　　“干什么？”我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我在帮你舔毛啊。”

　　“不、不、不、不用了！”五虎退疯狂摇头，头上粘粘的感觉挥之不去。“主人自己舔就好，真的！”

　　“不行。”我很认真。为小弟梳毛是我的义务。“过来。”

　　“唔…”五虎退为难地眨眨眼，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主人真的不用麻、麻烦…”

　　我坚持要给他舔毛。从接受他这个小弟到现在，我还没有给他舔毛，作为他的大哥，我很失职。

　　于是我就给五虎退舔遍了头毛。

　　五虎退的头毛干枯又毛糙，里面蕴藏着混浊而危险的灵力。

　　我用白毛人类教我的方法，感受了一下我与五虎退之间的契约之力。

　　五虎退很虚弱了，契约清晰地告诉我。从他内心而起的黑暗，已经要吞噬他了。

　　五虎退感受到了来自我的检查。

　　他双手握成了拳头，牙齿死死在了一个咬着嘴唇。

　　“主人，已经看到了…我，恐怕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存在了…我过几天，就…”五虎退哽咽了。“就自毁…”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样救回五虎退。甚至在几十天前，我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猫。

　　我，根本没有办法。

　　但是，不能放弃。无论怎样都不行。

　　五虎退是为了仅仅相处这么些天的我，而加速了自己消亡的进程。他即使是我的小弟，也没有必要为我付出生命，可是他这么做了。

　　五虎退的眼睛有些干涩。暗堕的他根本无法流出泪水。

　　他也想过，在他暗堕之前，将主人杀死，然后自毁。可是，主人在平安京的最后一场战斗中，即使战况危急，也没有让他出战。

　　主人的温暖，让他根本不可能下手，杀死这样小小一团，却像一期大哥一样，为他着想的主人。

　　五虎退内心的愧疚更盛。他没有做到一个付丧神应做的事。他本就该挡在主人面前，成为主人的武器。然而还是主人为他的任性，付出了更多。

　　“对不起，主人…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付丧神。我对上一个主人有了怨恨，怨恨让我暗堕…我是一把刀，怎么能有弑主的想法…”

　　五虎退全盘托出。主人带给他的保护与温暖，让他对原主人的怨恨，似乎都变得不应当了起来。

　　我一边听着，一边磨牙。

　　原来就是人类让五虎退变成了这样！

　　这几十天的相处，虽然五虎退会时不时露出他阴暗的一面，可是五虎退的忠诚与单纯没有被黑暗掩盖。

　　即使是他被暗堕影响的思绪，还是那么小心翼翼而温柔的。

　　那么，怎么办呢…我极其想救回五虎退，可是至少现在我没有办法。

　　“五虎退，你是一把好刀。好了好了，不要想了，睡觉。”我笨拙的嘴并不知道怎样解开五虎退的心结，只能先睡觉。

　　一天的高度警惕与接连的战斗，让我的脑子嗡嗡响。我支撑不住了。

　　“喵…”我扒拉扒拉五虎退，在他温度比我稍高的怀里睡了。

　　在我沉睡时，五虎退就那样静静看着怀里打着小呼噜的我，眼睛里的血色时明时暗。

　　然而我却并没有睡着。准确来说，是我的精神并没有睡着。

　　我好像来到了一个纯黑的地方。视野的中央，是一团白色的光。

　　我沉默了一下，从我犯浑的脑子里彻出些许猜测。

　　“你是，救了我两次的那个？”

　　白光亮了亮，一种像血与月光混合的声音响起。

　　“是。”

　　我歪歪头。

　　“为什么？”

　　白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充满了可能它也不知道的困惑。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