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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面兽之殇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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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笑,宝石蓝色的鱼尾闲闲地拍打着水面。我将手中剩下的花全部抛入了水中,眯着眼懒懒地躺在地上,继续回忆。
悾悾在湖中休养了近半年才缓过气来,出湖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落木宗——她在养伤期间听见小妖说的,那男子可是落木宗百年难遇的天才,对植物的控制力、亲和力极强。听说叫什么崒兀。
她化了人身赶往落木宗,再施了个法术隐匿在落木宗——若非上仙,谁也探不破千颜兽的隐遁。
悾悾在一个独立的院落找到了他的住所,门前栽竹屋后种梨,如今梨花满枝,风一吹落在了前院的灵布上。
好像……是有人不在了吗?
我跟着悾悾的眼进入了院子,院子里有两口棺椁还未封棺,悾悾踱过去看见两具面部血肉模糊的女性尸体。
她轻轻嗅了嗅,果然是千靥怪干的!看来她是替它受了孽果。那混兽夺谁的面皮不好,偏偏要将手伸如人间宗门!还连累了她!
呵,本来是打算让崒兀付出代价的,不过现在嘛,她更想让千靥怪失去它所有钟爱的面皮!
悾悾跃上屋脊,坐在了檐上。她感知到崒兀似乎回来了。
他一袭麻衣,表情麻木而冷漠。少了杀悾悾时的疯狂,多了很多颓丧。
崒兀跪在棺椁前,磕了三个头后一语不发。良久,才起身回屋。
悾悾恶劣的笑了笑,当他走在檐下时,抬手掀翻了瓦片。
只是可惜,被他侧身躲过,没中。
接连一个月悾悾都恶意地给他使绊子,虽说千颜兽不可杀人,但总要磨一磨他才能解了心中的怨气:要么给他的吃食中参了微毒,要么将他的青衣通通染了沙尘,要么在他晚上修炼时放毒蛇虫豸……有几次我还看见悾悾在人家洗澡时拿了人家换洗的衣物。不由得让我的老脸一红。
其实她知道如果碰了那两副棺椁可能会有她更想要的结果,但她不愿意碰死人。呵,和死人较什么劲?
但我知道那棺材里躺着的是崒兀的母亲和妹妹,她不会去碰的。千颜兽虽少情,但绝不是恶毒。
一月后,崒兀的父亲来到落木宗将两具棺椁带回了老家。
崒兀仿佛颓废也减轻了一些,但开始更加疯狂的修炼。
悾悾使得绊子在此之后也将近使了两个月,终于她的怨气消了一些。伤势也全部养好了,她想离开去找千靥怪算账了。
是夜,星星碎在了后院浅浅的池塘中。悾悾趁他修炼之际一剑刺穿了他的腹部,和她当时受的伤一模一样。
正当她撤手时,手腕却被他一把拉住。滚烫的温度灼得她心中一颤。
他低低的叹了一声,轻声道,我一直知道你在,你是千颜兽,付不对?
悾悾惊了,他怎么可以探破她的隐匿?
我很抱歉,他说,回到落木宗后我翻开剩下的残卷才知晓面兽也分为两种,当时在盛怒下听信了其他弟子的话……不过谢谢你,没有因为怨恨我而去动我母亲和妹妹的灵柩。
悾悾挣开了他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你要去找千靥怪吗?我可以和你同行吗?看来从残卷中他知道的不少。
不行……似清风落入耳中。吹皱了一池湖水,他记住她了。
悾悾找了两年才把这该死的千靥怪从一处山旮旯里给揪出来。它太善于绕圈子了,它知道它现在正在被落木宗通缉。所以费了悾悾不少时间,这让她很生气。
于是一见着千靥怪便扑了上去,把这只小了近她一百岁的小混兽揍得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好不凄凉。
之后又一层一层的把它面上的面皮揭落,于是它哭的更响了,最后更是因力量的衰竭直接化了兽形,连哭都哭不出来。
悾悾满意了,秉承着雁过拔毛的原则,拔了它羽翼上的一把羽毛后扭头便走了。
嘿,以后复刻时便可先用它的羽毛了。这样复刻时便可减少一多半她能量的损耗。
嗯,真是一个强盗,我想。但我却不厚道的笑了。
悾悾了了这件事后便又在人间游荡了许多年。有时她还会想起她捉弄崒兀的场景,这可是她报复的第一个人类,但是又甘愿让她报复的人类。你说他傻不傻?
直到她遇见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很美,有一种空灵与圣洁。面兽很是喜欢。
当时那女子正在受大妖的围困,便用秘术召唤了悾悾,用她的容貌换取生机。
悾悾应了她,杀了大妖,但她亦受了不轻的内伤。而那女子又提了个要求,让悾悾送她回落木宗。
又是落木宗!悾悾的心中闪过一丝烦恶,得寸进尺!但看那女子受了重伤,她还是答应了。不过悾悾也要求先要得到她的面皮。
那女子秀眉紧蹙,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愿意,但天道力量又违背不得,咬了咬牙,答应了。
当悾悾用千靥怪的羽毛复刻好后,那女子空灵的面容下浮现出一条条细细的黑线,显得狰狞。但她没有施法消除它们。这是她给女子贪心的惩戒。不过半年后便会自动消失。
悾悾化了人身,那女子的眼中闪过了惊艳又随即隐去。
拦腰抱起女子,施了速盾,一刻钟后便到了落木宗的属地内。
本欲将女子放在山脚下让她的宗门来,但那女子生生不听,非让她把她送到宗门里。
是想要捉住她吗?怎么可能!悾悾心中的火气一点点窜高,她说:禹清姑娘,你不要太看得起你的面皮。
禹清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轻轻道:好吧,我的师父已经来了。
她又看见了崒兀,一别经年,似乎丧母的悲伤已经被压在了心底。他也从首席弟子成了师父。
他看见她时眼中闪过了一瞬的惊喜与犹疑,但转瞬即逝。
禹清一见他变双眸含泪跑过去,脆生生地叫了句师父,脸上若隐若现的黑线让她更显得尤为可怜。
崒兀看着那黑线眼中蕴藏着风暴,那熟悉的气息唤醒了他血腥的记忆,又是那头千靥怪!不过他的心中也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疑惑,为何却不像上次一般?
悾悾知道他的想法,不过干她何事?她并不打算解释。她离开了。
禹清见悾悾离开,急忙指着悾悾道,是她……
一句多么令人误会的话!悾悾听见了冷冷地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千靥怪。但不也就禹清知道吗?
崒兀的目光闪了闪,将弟子安排好后便御剑去追悾悾。
她很烦躁,在二十年她前元气耗尽时他追杀了她五天五夜,二十年后趁她 受内伤时又追她,她就不该和落木宗有任何牵扯!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怨!
她学着千靥怪的法子跟他兜了半个月的圈子,最终无可奈何。再不停下来,她怕不是要成为第一只累死的千颜兽了。
又是二十年前的瀑布下,悾悾捂着腹部问他为什么要跟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回答道,他以为她喜欢躲猫猫,又问她千靥怪在哪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悾悾气极,她道,快滚,我要疗伤了。
你是上次的千颜兽吧。你救了禹清,我并不是又想伤你。我只是想知道千靥怪的事。他道。
悾悾挑了挑眉,也不说话,直接跳进湖中,沉在了湖底,她太累了。内伤肯定也加重了不少。
这一歇就是半月,内伤也修复了一大半。她知道他一直就在湖畔。
她决心吓一下他,化了兽形飞快冲出水面,溅了他一身水。
崒兀看着在湖中缓慢摇着翅膀、幸灾乐祸的悾悾无奈的笑了笑,还记他仇啊。不过比上一次狠狠的一剑好了太多,他都准备好被悾悾追半个月了。
他看这她逆着阳光,还有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羽翼,悸动在心中如涟漪一般一圈圈扩大,似乎还有一点点欢喜。
很好看,你的羽翼。他赞。
那是自然!悾悾内心得意,不断的扇动翅膀。
悾悾闹够了,化了人形又开始赶他离开。但他不听,气得悾悾像兽形一样向他龇了龇牙。
他低声笑了起来,将落木宗的事安排好,给他们一句百年修行的云游解释后,从此便像一个影子一样跟着悾悾。他以前亦有过几十年的云游,不过这一次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