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有依》江水瑶

4、第 4 章

　　从儿时起，乔伊就是陈楠生命的一部分，连接着他的过去和未来，哪怕分隔两地，他也清楚的知道，地球的另一端有一个人的心脏连接着他的。

　　一周后，乔伊的身体终于有些好转，陈楠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医生仔细盘问了许久，才知道乔伊原来因为高三学习的氛围压力太大，有些抑郁倾向，这才导致了她后来食欲不振，间而发烧晕厥。

　　知道原因之后乔晋也有些后悔，成长道路上给乔伊灌输了太多“要成为最优秀的孩子，要努力去清北”的类似观念。一到高三，周围平时吊儿郎当的同学们也知道要收敛性子好好努力了，更可况乔伊这个一直在家长期望下长大的孩子，承受的心理压力太大。

　　“人的一生是自己走出来的，而其中呢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最重要的是让乔伊知道，她学习和努力是为什么了，而不仅仅是要考一个多高的分数。”

　　“分数是死气沉沉没有灵魂的，有灵魂是它背后所代表的乔伊日后想要成为的人的梦想。如果她的梦想仅仅是一个甜品师，那她考取多高的分数并没有什么意义，她现在应该去学烹饪；如果她想做一个飞行器设计师，那么她就需要好好努力，去为她未来进入飞行器设计的顶尖院校拿到入场券。”

　　“我们都希望她可以飞的很高，但是我们得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看来的乔伊认真、踏实、聪慧，将来不论从事任何领域我相信她都可以做的很好。所以其实关键问题是引导她找到她的梦中之地，灵魂的栖息之所，好让她可以听从她内心的指引。”

　　“但是有很多聪慧的人局限于狭窄的视野，终其一生并没有能够找寻到他们的目的地。这些人中的某些人其实过得也不错。但是也有一些人就像乔伊今天一样，盲目地焦虑、承压、抑郁，从此可能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我可以带乔伊出去散散心，正好有个项目在青海，大概一周，后天动身。”

　　陈楠费了些口舌，把乔伊从高三如潮水般裹挟的压力中捞了上来，带她收拾行囊认识世界去了。

　　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高山草原上。

　　夏末的青海是旅行者的天堂，天空蔚蓝而辽阔，路边成群结队的牛羊群悠闲地漫步在山野，有些岩石裸露在地表，干涸地只一些稀稀拉拉的野草，另一边却泉水叮咚，草坪丰茂。

　　“哇，陈楠哥哥，快看，那里有羊群！好多只！”乔伊看到一侧的景色，忍不住惊呼。

　　陈楠也觉得新鲜，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西北的景色，荒芜却又充满生机。

　　司机小陈见惯不怪地插话说道“这里时常有牧民放羊，有时候还会碰到羊群成群结队地过马路。”

　　“排队过马路吗？”乔伊好奇地问道。
　　“是呀，一簇一簇地过，起码等起来得有半个多小时呢。”
　　“啊，真想看看这样的场景。”
　　“这个还真说不好，我也只是偶尔会碰到。”
　　“不过，我们现在是在去往青海湖的路上，路还挺长的，碰到的概率也挺高。”
　　“真棒！”乔伊开心地有些期待。

　　果不其然，约莫大半个小时之后，便在一个略微崎岖的山道上碰到羊群慢悠悠地穿过马路，它们一点也不怯生，似乎只把越野车当做平常的铁部件，欢快地成群结队往前，每只身上还敲着彩色的印章。

　　乔伊问起，司机师傅小陈才解释道，“这是特意印的标记，因为羊是群居动物，在一片草地上放的话很容易混在一起，敲了印章才能分辨出来这是谁家的羊。”

　　“真想体验一下放羊啊，把羊群赶到这里，然后躺在草地上晒晒太阳一定很舒服”乔伊靠在椅背上，语气懒洋洋的，让人听了耳朵也痒痒的。

　　“小陈，这里可以停车吗？”陈楠问道。
　　“嗯？可以啊，前面有个口子我可以那边停下，不过陈先生你是想？”
　　“我们下去放羊。”

　　乔伊乐的在椅背上打了个滚，“耶！”

　　“行，那我停好车之后，陪你去那边和羊主人交涉一下看，牧民一般都是比较友善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到青海湖会有点晚，毕竟这耽搁了一下。”

　　“没事，我们明天去青海湖。”

　　停好车之后乔伊跟着陈楠和司机小陈下了车，走向羊群所在地。从远处看这是一片绵延苍翠的草坪，走进了才发现，在松软的土壤上努力生长的，除了小野草，还有许多繁星点点的小野花。

　　“这是格桑花”小陈解释道，“代表幸福、美好的时光。”

　　乔伊摘了一朵，戴在耳朵上，望向陈楠，右手指着自己，笑道“幸福、美好的时光”，眉眼弯弯。

　　陈楠忍不住笑了，乔伊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右脸颊下方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走吧”，陈楠牵着乔伊往前走。

　　“‘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概描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吧？”乔伊望向陈楠。
　　“陈楠哥哥，我也想要自由和风”言罢，乔伊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微凉的山风的吹拂。

　　一行人走了约莫五分钟，终于在一处平原上看到了牧羊人的身影，骑着一匹棕色相间的马，也是慢悠悠地溜达在草原上。

　　小陈上前和牧羊人沟通了一会儿，最终以一张毛爷爷换取放羊三十分钟。

　　放羊有什么意思呢？大概就是羊走到哪里人跟到哪里。半个小时的时间，羊群往南迁徙了大约一公里的路程，软萌萌地吃草，前进，吃草，前进，乔伊拿着一个牧羊人给的枝条，随着羊群走，和陈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没想到放羊这么简单。”
　　“要一直陪着羊群走，也算是个考验体力的活吧。”
　　“这只羊可真逗，长了两只黑色的角。”
　　“那边那只长得好像小羊肖恩”
　　…

　　半个小时平时或许只够开车去一趟超市，而在这里，时间仿佛被拉长，被风，被蓝天白云装点得清丽而舒缓。

　　“有时候觉得就这样过简单纯粹的生活也不错。”乔伊摊摊手。
　　“是啊，海浪、山川、自由和风，这里占据了三样。”
　　“然后还可以趁夏天的时候去看海，就很圆满。”
　　“要不就当个牧民？”陈楠开玩笑似的问道。
　　“那还是得趁年轻闯荡闯荡，看看世界去，等老了过来放羊。”
　　“老了还放的动羊？”
　　“也是，那等老了过来租个山头雇人放羊，我就收租金就好了。”
　　“也行。”

　　两人溜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羊群已经到了山的另一头。等着牧羊人骑着马过来接了班，两人低头往回走。

　　“放羊的感觉怎么样？”小陈乐呵呵地问道。
　　“说自由也不自由，像时间被绊住了，不过挺简单的，也新鲜。”看得出来乔伊挺开心。
　　“那就好，玩的开心最重要。”小陈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向导。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三人挥手告别牧羊人，返回行程中。

　　去青海湖的路上新奇的事情很多。

　　路程开到一半，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天气开始逐渐变了，原本晴朗的日头突然被乌黑的云层遮住，硕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乔伊都觉得铁皮做的越野车都快被砸出窟窿来了，雨刷拼命地刷也赶不上雨落的速度。挡风玻璃前面一片灰暗，完全看不清眼前的路。小陈只得靠边停车。

　　气温降得的也非常迅速，出门的时候大家穿的都是短袖，一下子可能降到了七八度，于是大家又连忙拿出行李箱翻找起稍厚一些的外套来。

　　“等一下海拔更高，会需要羽绒服的，所以你们把冬天的外套或者羽绒服也拿出来吧。”小陈友情提醒道。

　　“这雷阵雨夏天时常有，短的几分钟，最长不过个把小时，我们只能等雨小一点再上路了。”

　　“这雨可真大，牧羊人大叔那边怎么办？”
　　“下不到他那边，这朵云是从东往西飘的，和我们的路线一样，只会离他那越来越远。”
　　“原来如此，陈楠哥哥你好厉害。”

　　陈楠摸摸鼻子，“天气预报说的”

　　“现在的天气预报越来越厉害了，都可以知道云从哪里来。”小陈表示开眼了。

　　“你们可以找点事情做做，或者休息一下，等一下还有大概三四个小时的路程。”

　　陈楠见乔伊似乎因为刚才放羊的缘故，有些疲惫，提议大家在车里歇一会儿。

　　乔伊很快便睡着了，头滑落在陈楠肩上。陈楠不动声响地微微有些向乔伊倾斜。

　　小陈从后视镜看去，只见两人互相依偎着，有些不分彼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