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王达哇

33、第三十三章

　　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两个少年并排站在卖棉花糖的老人跟前，老人将橙色的棉花糖递到何青远手里，白珩付了钱，两人一起走进春日最后的傍晚。

　　春天结束了。

　　复苏的万物在夏季迎来了活力。
　　七中迎来了夏季篮球赛，比赛时间是每天下午，赛制是淘汰晋级制。
　　没有不用上晚自习的福利，还会比平时打球消耗更多的体力，即便闹了几次别扭之后，他们已经成为前后桌，张楚乐还是照例在上晚自习前换上干净衣服。

　　在齐圣的精心照顾下，月季迎来了它的第一次盛放，尤其在阳光下，格外好看。
　　而那朵被张楚乐偷偷放进他书包的樱花已经被晒干缝进了挂饰，就挂在房间的门上。

　　夏季的初夜，齐圣坐在阳台的地板上，仰头望着寥寥的星空，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那种浩瀚的星空了，可能也要郊区才能看见吧。
　　不管了，反正没事做。

　　套上一件连帽卫衣，齐圣拿着钥匙和钱包出了门。
　　下楼转过围墙，就撞见那个每天都见却又像好久没见过的人，抑制住下意识的那一丝欣喜，齐圣面无表情的盯着张楚乐。
　　“你大晚上的去哪？”张楚乐问。
　　“不关你的事。”

　　反正都这样了，也不在意是不是更丢脸了，张楚乐盯着齐圣光溜溜的小腿问：“你不冷啊？”
　　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晚上的气温还是有些凉。
　　“不冷。”齐圣抱着双臂，用力摁住那股澎湃又落寞，让他很难受的情绪。

　　“你到底干嘛去？”
　　“你又在这里干嘛？”
　　“我们和好吧。”
　　“不要！”

　　齐圣一点也不想打着朋友的旗号和他做那些事情，更不想被那样对待之后，他们还只是朋友。

　　半个月前，他们最后一次吵架，是因为林雪，齐圣说了要绝交。
　　那天齐圣问张楚乐是不是喜欢他，张楚乐不敢说，齐圣便说张楚乐对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恶心。

　　罢了，事已至此，齐圣也不会再对他抱有希望，如果到最后真的只做朋友，朋友就是除了特定时间，互不相关的两个人。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齐圣再一次问，张楚乐还是不敢说。

　　咬着牙猛吸了一口气，张楚乐挤出一个笑容说：“你是出来吃夜宵的吧。”
　　虽然已经做好了他还是会逃避的准备，齐圣还是觉得可笑，计较一个身份做什么呢？反正低头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他张楚乐，反正他什么都会给他。
　　朋友反而好做，想走就能走。

　　把手从卫衣兜里拿出来，齐圣平静的看着张楚乐说：“我就是想出来吹吹风。”
　　恍了一会，张楚乐用下巴指了一下他的摩托车，“你去换条长裤，我带你。”
　　考虑一阵，齐圣点点头，转身回了家，有那么一瞬间，他出于报复的想让张楚乐在外面等一晚上。

　　没想到他会答应，终于缓过神的张楚乐突然想起他没提醒齐圣带头盔，想上楼去又迈不开脚步，便给他打了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张楚乐的心迅速下坠，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样，明明什么都没说，却阵阵发疼。
　　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张楚乐迅速挂掉电话，调整好情绪笑脸相迎。
　　他带了头盔，还拎了一个吊坠。
　　“给你。”齐圣把吊坠扔过去，张楚乐顺手接住，没来得及说谢谢，齐圣已经戴好了头盔，就等张楚乐上车了。
　　将吊坠系在车上，张楚乐启动了车子。

　　穿过梧桐大道，没有目的地的张楚乐随便转了个方向。
　　路上行人很少，车辆也少，只有还没打烊的商店亮着灯。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这是一条种满香樟的路。
　　张楚乐的腰被人从身后抱住，车子还在平稳行驶，张楚乐的心已经乱七八糟。

　　齐圣靠在张楚乐的肩上，用最大的努力控制着情绪说：“你要是女生就好了。”
　　这是齐圣当下能想到的，既可以保持现有关系，又能划清界限的最好方法。

　　张楚乐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了，在他们靠得最近的时候。

　　被风吹得有些冷，齐圣把手放进张楚乐的衣兜，过了一会，嫌不够暖和的齐圣直接把手塞进了张楚乐的衣服，将冰凉的手贴在张楚乐的肚子上。
　　受到温度刺激的张楚乐哆嗦一下，下意识骂道：“兔崽子你干嘛？”
　　“暖和一下。”在面对不可能的事情时，总是会有出乎意料的勇气，反正都不可能，不如趁现在多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张楚乐，我们去看星星吧。”

　　还是看雪的那个地方，这里的星空并没有想象中好看，只是比市区要亮一点，不过都来了这里，看不看星星已经不重要了。
　　楚乐找地方停好车，脚刚着地就将齐圣一把抓住，把被吹得麻木的手伸进他的背心。
　　“啊！混蛋！”被冰到呲牙咧嘴的齐圣用力将张楚乐的手扯出来，但还是过了好一会，背心的那股冰凉才完全褪去。
　　“你不知道戴手套啊？”齐圣嗔怒道。
　　“我本来就只打算从我家骑到你家而已。”张楚乐一副委屈的样子。
　　“怪我喽？”齐圣心里更委屈。
　　“不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