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王达哇

20、第二十章

　　没有更好的解释，从那天开始，齐圣喝酒就会断片。

　　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褪去厚重的棉服，少年们换上轻薄的运动衫，在球场上奔跑，不打球的人抱着一瓶能量饮料站在一边，心思并不在看球上。
　　学生时代的球场，又有几个人的心思是在看球上？
　　“同学你好！”女孩带着如四月一般明媚的笑容站在了齐圣身边，思绪被好听的声音拉回现实，齐圣平常的看着身边的陌生女孩，“你好。”
　　“我知道你，你是一班的齐圣，我是五班的林雪，很高兴认识你！”林雪伸出象征友好的右手，迅速瞥过一眼场上的人，出于幼稚的报复，齐圣握住了林雪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报复成功，场上的人跑动时走了神，摔了个人仰马翻。
　　“老张你没事吧！”队友上前关心。
　　“没事。”张楚乐摆摆手，借着队友的力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一瘸一拐地向齐圣走去。
　　见张楚乐是向自己这边来的，林雪特意打量着他，“你朋友好像挺严重的。”
　　“嗯？”起初齐圣还觉得诧异，不过转念一想，不需要有备而来，只要在学校里遇到过几次，都不难看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嗯。”齐圣拿着毛巾过去接张楚乐，虽然他不喜欢汗水，但这种情况他也不会说什么，不过那只是往常。
　　今天的齐圣先是下意识的想把张楚乐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抬到一半却又突然反应过来，将毛巾搭在了自己肩上才把张楚乐的手放上去，就像是在故意膈应。
　　他说他断片了，张楚乐也就当他断片了，但那天之后齐圣有意无意制造出的他们之间的距离感，又让张楚乐觉得他可能是记得一点的。
　　“哇！你这个兔崽子现在居然开始嫌弃我了！”还是只能装作平常的打趣。
　　“呵！”齐圣已经无法忍受他这样什么也没有做过的样子，他已经厌烦这样的相处，只是已经习惯了，需要缓冲的时间。
　　“呵？你还呵？你变了兔崽子！”张楚乐装作和往常一样开玩笑的推开齐圣，齐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口嫌体直，而是真的就这样走了。
　　张楚乐不敢再追问，也没有心思再开玩笑，只能忍着疼自己走回教室。

　　下晚自习，本已经做好自己去打车的打算，但是没想到齐圣居然没有像下午那样一个人先走，而是把书包背在前面，然后接过张楚乐的书包拎在手里，在他身前蹲下说：“上来吧，我背你。”
　　如果是以前，张楚乐肯定一跳就上去了，只是今天他们闹了不知道算不算是矛盾的矛盾。
　　没有感受到重量，齐圣站起身，装不出打趣的样子，就那样没有多余情绪甚至有点不耐烦的平视着张楚乐，“怎么？难道还要我抱你？”
　　同样的话换了情绪，表达的意味也大相庭径，生气的张楚乐瞪了一眼齐圣，伸手去抢拎在他手里的书包。
　　与张楚乐僵持一阵后，齐圣还是没有放手，用力一扯将书包夺回自己手里，随即扬起一张笑脸，“对不起，我错了。”
　　他想，如果张楚乐能像以前一样，摸着他的头说没关系，哥哥爱你，如果他说了，他就真的当作断片，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再计较。
　　“没事。”甚至连笑都没有笑，张楚乐撑着课桌，埋头从齐圣与课桌之间的缝隙走过。
　　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声音在齐圣心里炸开，他恨不得揪住张楚乐的衣领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就算他说他只是图个好玩，可齐圣还是害怕听到他也忘了，什么都不记得的答案。

　　“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在张楚乐走下第一步楼梯之前，齐圣先前一步，带着他惯用的口嫌体直，自作主张的将张楚乐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张楚乐也没有再说什么，将头埋进齐圣的颈窝，只敢从细微到不可察觉的呼吸里寻找他熟悉的气息。
　　为了送张楚乐回家，他们今天走了另一条路，没有高大翠绿的梧桐，这条路上的行道树是樱花。
　　正是盛放时节，风一吹便会飘满花瓣，也许是天意，一朵尚且完整的樱花落到了张楚乐校服的褶皱上，他捡起花不动声色的放进齐圣书包的侧包。
　　晚风拂过，所有的喧嚣都随着花瓣一起飘浮，再尘埃落定。
　　花期就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