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青，步步沉》荷兰炸毛兔

2、第二章

　　几日前，青玄趁着药婆闭关炼药的时候偷跑出谷，小狸当时还阻拦她，不能在婆婆闭关的时候出谷。

　　青玄心想：现在不跑，更待何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番表演诉说她与神君的师徒之情，约莫在巳时，终于打动了小狸那颗柔软脆弱的心。

　　这是青玄第一次出谷，再她尚在襁褓中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去烧香感恩，途中，遭遇山贼，而她的父母当场死亡，她很幸运的被当时路过的神君救下，便带回谷中，拜神君为师，修道成仙。

　　因她本是人间孩子，父母资质又平平，再怎么努力也不该得道成仙，奈何师父不是普通的仙人，而是一位得道成神的上神，加之药婆从小就给她吃各种灵丹妙药，以提升法力。

　　所以走了一下后门，在她修炼已有一千五百年的时候，师父曾给她卜过一卦，说她近日可能会有三道雷劫，如若顺利渡劫成功，她便可顺利成仙，为此，那段时间，她可谓是日夜做好了被雷劈的准备。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在一个艳阳高照的大中午，那第一道雷劫终于降临了，青玄本以自己修炼一千五百年的修为自是很轻松的能扛过，奈何对自身实力估算错误，这第一道雷劫险些要了她的命，当场就被劈晕了过去，不过，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已成功渡劫成功。

　　据岚若后来描述，当时的她被第一道雷劈的外焦里嫩，宛若一个烧焦的黑木炭，岚若以为她就此撒手人寰了，为此他还哭上一哭了，青玄听之甚是感动。不过师父得知后，说她还剩一口气，便渡以自身修为五百年给了她，硬生生的让她缓了过来。

　　因此，这后面两道更凶残的雷劫就被师父替她扛了去，她这才勉强成了仙。

　　后来她有问过岚若，下次见到师父是不是得等到她成神的时候？岚若当时听完很是鄙夷，甚至觉得她有点看不清自己了，用岚若的原话就是：“你是梦里还没醒吗！你成仙的三道雷劫你都扛不住，还是你师父作弊帮你的，你还想成神，成神的九道雷劫，你是要逼着你师父修为耗尽、法力尽失吗！”

　　这倒是给提了醒，有慧根的人根本不需要等到一千五百年的时候，才有成仙的机缘，想必那时候师父就开始为她作弊了吧。

　　这时候青玄才明白过来，她本不该成仙，是师父用他自身的修为渡她成仙，那次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她师父，她的师父在渡她成仙之后，便离开了谷，虽然师父经常会离谷，但都会隔段时间就会回来看看她的修为，唯有这次，青玄感觉师父好像再也不打算回来了，也如青玄的感觉，五百年了，师父也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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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玄从离谷到现在，已走过了三个时辰，差不多是申时，现在这个时季，雨水较之往常也略多，青玄抬头看了看这个阴天，太阳也快落下去了，她跟个无头苍蝇似在这个山里乱转，一直没有看到村落，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转着转着，青玄经过一堆坟墓，奇怪的是，不部分墓碑都刻有碑文，而唯独有六个墓碑是无名碑，且墓堆都很小，无意间扫到一位穿着朴素的女子，头上戴着一朵布制的白花，跪在一个无名墓碑前。

　　青玄走近了些，女子正在烧着些小衣服和小东西，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些你喜欢吗？你喜欢什么，你入梦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你都不入我的梦呢？”

　　“为什么这墓碑上都没有碑文？”

　　女子被背后突然疑惑的声音吓的摔倒在地上，回头看见是一个长的蛮秀气的小姑娘蹲在她旁边，眼睛大大的，睫毛扑闪扑闪，里面带着满满的疑惑，皮肤白皙。

　　青玄见这位女子盯着自己的脸看，却没有回答，看着她眼角挂着两行泪，担心是不是自己突然出声吓到她了，便带着讨好安慰的语气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在这山里迷路了，你能带我出去吗？”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山里？”女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开始收拾起墓碑前的东西。

　　青玄见女子收拾东西，便帮着她一起收拾道：“我是离家出走的，这是我第一次出来，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山里来了，我都走好几个时辰了，但是一直在山里打转。”

　　女子闻言，拎着篮子，站了起来，有些无奈道：“是和家里人吵架跑出来的？再怎么负气也不能突然离家出走，你的父母会很担心你的。”

　　青玄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把刚刚抽出来的三根线香点燃后插进墓碑前的土里，双手合十，对着这个无名墓碑拜了拜。

　　女子见青玄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对直起身的青玄柔声道：“这天感觉要下雨了，我们快些下山吧。”

　　“谢谢姐姐！我叫青玄，不知我该怎么称呼您呢？”青玄带着愉快的步伐跟着女子下山。

　　“我夫家姓陈，不嫌弃的话，就叫我声陈姐吧。”

　　下山途中，青玄从陈姐口中得知这座山名唤老巫山，陈姐住在山下的一个镇叫灵水镇，青玄提起那些无名墓碑，见陈姐眼眶微红，眼角浸了些泪，嘴角露出苦笑，没有回答，青玄尴尬的挠了挠头，大约是不好提及的伤心事，便不好意思再追问。

　　蒙蒙细雨到临时，青玄与陈姐也已到了灵溪镇的镇口，见天色阴霾，又细雨绵绵，青玄暂时也没有什么落脚点，陈姐不放心她一个小姑娘赶夜路，便让青玄住她家，明日再赶路，盛情难却下，青玄推辞不过，便同意了。

　　灵溪镇的街上，家家户户都开始关窗关门，街上显得异常冷清，行人也没有几个，这让青玄感到很疑惑，虽然她是第一次出来，但是之前听岚若说过谷外的景象，灵溪镇着实有些反常。

　　青玄跟着陈姐也正往家里赶，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蓬头垢面，怀里抱着个枕头的女子，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娘亲保护你。”

　　后面跟着位头发鬓白拄着拐杖的大爷，喘着气边追边大声冲着这边喊道：“咳咳，快，快帮我拦着秀儿。”

　　只见青玄默念了一句，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挥向那名女子，便见那名女子在原地挣扎，不再向前。

　　陈姐向前一步，拉住了那个还在挣扎的女子，见那女子还在疯言疯语，向着还在走来的大爷道：“李伯，秀儿这是又犯病了吗？”语气满是怜悯又似是同病相怜。

　　大爷气喘吁吁走到跟前，目光扫了眼青玄，神情暗淡，带着些痛苦，叹了声气，看到陈姐臂弯里挎着个篮子，有些了然，语气平和道：“又去山上祭拜了啊！快些回家吧。”

　　说完从陈姐手里拉过秀儿，没有再看向二人，拄着拐杖走了，拽着秀儿就走了，青砖红瓦的房屋都紧闭着，空荡的街道，还能听见李伯安慰秀儿说着些什么。

　　青玄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思绪回到了五百年前，师父离开的那天。

　　那天也是像现在一样，下着细雨，雨水打在荷叶上，滴到池塘里，荡开一圈一圈的旖旎，师父带着苍牙剑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什么话也没给她留，留给青玄的只有那随风摇曳的白色发带和一袭白衣的坚毅背影。

　　“咚”的一声，打断青玄的思绪，目光看到陈姐双膝跪在跟前，不知陈姐为何如此，慌里慌张赶忙蹲下身扶起陈姐，却没能扶的起来。

　　刚刚还蒙蒙细细，现在却变成了倾盆大雨，幸好及时回到了陈姐家，免去了落汤鸡的下场，青玄舀了勺这热气腾腾的红豆粥，想着刚刚陈姐说的话，陷入了沉思。

　　灵溪镇最近出了件怪事，镇里婴儿接二连三的突然在半夜里消失了。

　　当晚家中没有哭闹的声音，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丢东西，唯独不见了婴儿，问起来，睡在婴儿身旁的父母也一问三不知，房门也关着，这孩子就跟凭空不见了似的。

　　所以，那老巫山那六个无名碑，是这突然凭空消失六个婴儿的墓堆。

　　今日在街上看见那个有点疯疯癫癫的秀儿，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因一时没能接受孩子的突然消失，便变成这样了。

　　青玄又舀了勺红豆粥放进嘴里，虽然她在师父的作弊下已成仙，按理是辟谷了的，但青玄没成仙前，一日三餐按时吃饭，已经养成这个习惯了，导致这个习惯现在依然保持着。

　　红豆，红豆，凡人愿把她比□□情，象征着相思之情，青玄没觉得有啥可相思，她真心觉得这红豆粥很甜很甜，甚是好吃。

　　当青玄把最后一勺红豆粥吃完后，放下碗勺，心满意足，抬头看到桌边以及屋内的男女老少都跟看救命恩人似的盯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殷切、期盼，神情个个如获至宝。

　　青玄被这些过分火热的友善目光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烛火照耀下，青玄的脸颊微微泛红。

　　青玄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你们这么多人都围在这个屋子里，妖魔哪敢还来，你们快去别的屋子，我一个人收拾的过来，到时候看我信号行事。”

　　陈姐听之便对着大伙们开口；“大家都各自回各自的屋中吧，不要盯着仙子了。”随即又转头对青玄充满感激道：“仙子，辛苦你了，我们就在别屋，有什么需要的就告知我们一声。”

　　随即便带着大伙们离开了，去了别屋。

　　陈姐自知道青玄是一位仙子后，便改唤她为仙子。

　　在街上，陈姐见青玄一招就让秀儿定住，觉着青玄不是一般人，便请求她救救这个灵溪镇，保护凡人，仙仙有责，青玄便立马就答应了，随后便是刚刚的场景，所有人都知道青玄是仙子了。

　　青玄在得知灵溪镇的怪事后，约莫心里就有些清楚，估摸着应该是姑获鸟。

　　姑获鸟这类妖怪因是死去的产妇执念所幻化而成，所以她们没事就爱抱走别人的孩子来收养，但她们一般选择都是别的鸟禽类的，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是抱人类的小孩。

　　青玄正感到有些疑惑时，突然眼前的烛火闪烁了一下，外面传来“嘤嘤……”声。

　　是婴儿的阵阵啼哭声，施了法，将这个屋子与外隔绝开来，起身，走到陈姐他们藏匿的里屋，镇里所有婴儿都藏在这样，现下安安稳稳的睡着，而陈姐他们个个神色如常。

　　思索了一下，青玄大概明白了，约莫着这妖魔应是使用了妖法，这声音能使成人陷入梦中，却能获取沉睡中婴儿的意识，然后带走婴儿，而成人却没有任何知觉。

　　刚刚青玄在听到第一声“嘤嘤”声时，便立马施了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此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陈姐见青玄轻皱眉头，略有错愕，正待开口询问青玄怎么了，便见她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不要出声。

　　大伙看到青玄随后又拿手指了指外面，个个脸色都变了变，它来了！

　　青玄退了出来，关上里屋的房门，外面还下着大雨，青玄打了把伞出了门。

　　漆黑的夜晚，这空无一人的街道，呼啸的风，淅淅沥沥的雨水声混合着婴儿的啼哭声，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的诡异。

　　走到街中央时，青玄忽然感觉到一阵疾风带着双利爪从上方直冲向她，说时迟那时快，青玄脚下一个利落的翻转，脚面一下将雨伞打向天空，身形一侧，右手赶紧施了法，在青玄头顶上方形成一个透明的雨伞，悬浮在上空，使青玄从发丝到衣摆都没有沾到点水。

　　而原先的那把伞瞬间就被打破，掉落到旁边的水坑里，青玄及时抬手用衣摆挡了下溅起来的水花。

　　“我说今晚怎么一个婴儿气息都感受不到，原来是你暗中捣的鬼！”

　　青玄整理了下衣摆，微微抬头，顺着声音看到一团阴影在对面的屋顶上，借着月光，看到一位美貌的年轻女子，周身笼罩着黑色气息，双手摆弄着头发，绣着羽毛样的裙摆随着风轻轻飘着，像似一只鸟振翅飞翔，悬坐在，呃，青玄觉得是一个放大版且倒着放的鸟窝。

　　青玄心想：这大概就是近日在灵溪镇为祸作乱的姑获鸟了，怪不得与别的姑获鸟不同，喜欢偷人类的小孩，原来这姑获鸟已经修成人形了，拥有自己的意识了。

　　“你已经修成人形，怎么还跟旁的姑获鸟一样！”青玄有些惋惜道。

　　“休要将我同那些低等妖物作比较，我做何事，轮不到你来指点！”说着姑获鸟一掌便从上面拍向青玄。

　　青玄神色自若，不见丝毫慌张，站在原地，随手画了圈，只见那掌硬生生逼停在青玄的半米前，不再向前。

　　姑获鸟被这法力打的往后倒退几步，等稳定了身形，收了掌。

　　嗤笑了一声：“是我大意了，我原以为只是个会点法力的修仙之人，却不料是一位已成仙的仙人。”

　　青玄颔首一笑，“不才，不才，小仙刚得道成仙整五百年。”似有不好意思似的，拨弄了一下胸前的头发，正欲再次开口。

　　便听到姑获鸟恶狠狠道：“管你是什么人，你坏我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正好取了你的内丹给尊上修炼。”

　　只见那姑获鸟运用周身之力，双手黑色雾气分向两边，街道上的水泽蕴在手中，天玄地变，全都变成一把把锋利的雨刃冲向青玄。

　　青玄脸色一变，衣摆墨发都在风中乱摆，街道上房屋的砖瓦纷纷掉落下来，雨下的越发急切。

　　随即右手迅速运力，形成一个巨大的无形盾牌，挡在身前，阻止那些锋利的雨刃冲过来，左手不假思索的摸向头发上的青簪，轻轻一拔，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如墨披散开来。

　　青玄盯着前方的姑获鸟，轻笑了一下，猛地将左手手中的青簪掷向姑获鸟，青簪穿过层层雨刃，直击姑获鸟的胸前。

　　随着姑获鸟一声闷哼，青玄身前的雨刃都纷纷落到了地上，化成了雨水。

　　青玄收了法，看着前方受伤跪地的姑获鸟，有些嘲笑道：“今日好像变成你的死期了。”

　　姑获鸟擦了下嘴边的血丝，“你别太得意!”说完便化成原身飞走了。

　　“青簪还在你身上，你现在又身受重伤，料你也跑不远。”青玄看着飞向老巫山的姑获鸟，转身走向刚刚摔落到水坑中的雨伞，从伞上随意取了跟竹签，在头上随意拨弄了下，便将披散的头发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