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念清风

37、第 37 章

　　引路人在前方领路，看着还在被哑巴拉着走的少年，不禁多看了眼，却也只是看了眼，立刻收敛心神恭敬的为哑巴领路。

　　小三生愣愣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他觉得哑巴的家已经够气派，这里更加美轮美奂，比哑巴的家还更添了一股人气，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看得出是有人悉心打理的，与这里一比哑巴府上更显得荒凉冷清。

　　那个家荒凉又冷清还疏于打理，有些庭院看着像是荒废许久，花园林子更是杂草丛生，虽然如此，他还是更喜欢那个地方，这个华美如仙境地方虽然有人气，可都是不熟悉的人气。

　　比起这些陌生的笑脸人，他还是更喜欢府上那些熟悉的冷面人。

　　走了一大段路小三生终于缓过来了，低眉顺眼的跟着哑巴走，不再四处张望。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处殿堂，堂下设有食案，在他们进去之前，小三生听到一声尖细高扬的通告，走上长长的白玉石阶，小三生感觉到牵着他的哑巴的手一紧，然后将他的手放开了，步子迈大两步就已经走到了他前方。

　　原先走在他们身后的那人也随着哑巴的步子，两步就走上前与小三生并排，小三生看着两人的动作不明所以，正想赶上去牵哑巴的手，高耸的殿门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大殿正前方坐在上方的人蓦地就出现在小三生眼前，小三生微一愣怔，迅速低下头跟随哑巴一起跨过及膝的门槛进入殿内。

　　殿内一派寂静，他们停在大殿中央，听着为他们引路的人高声喊道，\"大殿下送上百年玉灵芝一对。\"

　　小三生听着不禁偷偷往出声的那人看了眼，见那人手上托着个木盒子，盒子上刻纹繁复色彩明艳，他还不曾在府上见过这么华丽的东西，哑巴府上的东西总像是蒙着一层灰，古老陈旧。

　　更何况哑巴什么时候准备的东西，他刚才在马车上都没见着，小三生胡思乱想之际，坐在上方的人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给他们，只是随意一挥手让他们入座。

　　哑巴坐在右手边第一位，小三生和那人各自站在他身后，就站在皇帝眼皮底下，小三生眼睛也不敢乱瞄，头垂得低低的盯着自己的鞋面，一边听着大殿里的声音，一边想着他刚才只是瞥一眼见到的模样。

　　哑巴眉眼和这人有几分相似，这人样貌十分英武虽然已经到知天命的年纪，却一点都看不出老态，只是这人眉间的煞气让小三生不舒服，也是这小三生才想到，这人不仅是哑巴的爹爹还是当年惹得战火绵绵民不聊生那个好战的皇帝。

　　等小三生回神，正听着殿上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喊，\"玲珑双面锦绣十匹，南海夜明珠……\"

　　小三生听着乍舌，这么多名贵珍稀的宝物，不免偷偷往殿中央瞧了一眼，那宝物都装在盒子里小三生见不着，又小心地在殿下环了一圈，已经有不少人都落坐了，只是没见着小皇子，还是有人在陆陆续续的入殿，小三生看了会也兴致缺缺。

　　昨夜他激动了一宿，后半夜才睡着，这会听着殿上尖细刺耳的声音竟站着打起了瞌睡。

　　等他迷迷糊糊醒了，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殿上还是刚才的情景，不过这时殿下的位置几乎都坐下了。

　　\"诸位远道而来为本宫皇儿庆生，本宫……\"

　　听到这个声音小三生一愣，下意识就往声音源头看去，皇帝座下一侧明黄色纱帐后隐约可现一个窈窕端庄的身影端坐着，在她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小三生的心一动，像是被勾了魂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往前走。

　　与他一同站着的人看出他的异样，正要阻止他，坐在前面的哑巴拦住小三生，回头看了小三生一眼，看着哑巴的眼睛小三生微微一怔，看向明黄色纱帐后的小身影，抬起手就要指给哑巴看。

　　\"哑\"

　　才说出一个字，哑巴捏着他的手忽然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把他拉到身后，小三生还想往那边看，被身后那人按住肩膀。

　　小三生才注意到，殿上其他人都站了起来，齐声与上面的人躬身行礼，待上面的人自一侧离开后，几名太监领着他们往外去，大殿上才有一些细细的响声。

　　哑巴和他们走在后头，有人拥簇在一起看着他们窃窃私语，那神情恭敬不足反而略显嘲讽有看笑话的意思，殿上也有朝中的官员却都视而不见，哑巴也如若未闻。

　　\"哑巴，\"看着不少人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小三生也没多少拘束，拉着哑巴的手摇了摇，\"哑巴，刚才那个就是小皇子吗？\"

　　哑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小三生脑里还是刚刚见着的那个隐隐约约的小人影，怔仲了片刻，抬头看他们一群人还在一直往外走，又问道，\"我们要去哪？\"

　　不一会小三生的疑问就得到了答案，那几名太监把他们领到了桃林里，桃花随风洋洋洒洒落在行人的肩上发上，小三生听到几声惊叹，往那边看去，是几个衣着发式怪异的异邦人。

　　小三生拉着哑巴的手走在只够两人并排行走的青石板上，摊开手接了一枚飘落的花瓣，低头见着石板路上也有不少落花，下脚小心避开花瓣。

　　走到一片空旷处，上面搭了一座矮矮的木台子，台子上也飘落着不少粉色的桃花，小三生随着哑巴一同踩着木梯上去，走到最后一台阶梯，小三生想着自己手上还有一枚花瓣，用力撒手远远的扔了出去，回头看它慢悠悠落在阶梯外的草地上，同其它花瓣一起。

　　在台子上坐下后，他们又等了许久，小皇子才姗姗来迟，小皇子是由宫人拥护着而来，走在他前方的女人衣装华贵仪态雍容，走过哑巴座前，小皇子步子没有一丝停顿，小三生却觉得他目光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

　　果然是和外面传的一样是个精致漂亮的玉娃娃，小三生看着都有些呆了。

　　有异番人献上了六名能歌善舞的美人，皇帝让这六位美人在桃花园中献舞为众人助兴，这六位美人服饰怪异，衣衫轻薄，衣裳下的肢体若隐若现。

　　小三生一直还在偷偷盯着小皇子，无意间往台子中央瞄了眼，顿时面红耳赤逃一般移开眼。

　　忽然坐在前方的哑巴斜眼往小三生这边看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他身边的席子上。

　　\"哑巴？\"

　　哑巴把碟子移到他眼前又拿起筷子往上面添了些点心，看着点心小三生也觉得饿了，惊觉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经是红霞满天。

　　小三生坐在哑巴身侧一边夹着点心吃，一边眼睛还在往小皇子那边瞄，小皇子神情淡淡案上的吃食一丝未动，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玉人，恬静安然。

　　小三生吃东西三心二意一不小心就噎着了，扯着哑巴的袖子呜呜了两声，哑巴把自己手边的杯子端送到小三生唇边，小三生喝了口，只觉得香甜可口，拉着哑巴要放回去的手又喝了一大口，哑巴也随他拿着杯子就他。

　　这一个动作引了不少人注意，有鄙夷的有看热闹的也有别有用心的，就连一直都没正眼往他们这边看过的皇帝，目光也在两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只是冷笑了声又移开了眼。

　　一整杯下肚，小三生脸上升腾着热气只觉脸上烫烫的，后知后觉，\"哑巴，哑巴，这是酒啊？\"

　　小三生脑袋晕晕乎乎的，往小皇子那边看去发现小皇子似乎也在看着他，小三生咧嘴给了他一个憨憨的笑容。

　　对方眼神一闪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朝他轻轻点头，小三生像是得了鼓励一样更是激动，一个劲的冲他笑，小三生的目光热忱真挚，喜爱和讨好之情一点都不知掩饰。

　　他生母父皇对他宠爱，感情却内敛极少外露，或是他们对他的感情就不像这人对他这么的纯粹，因此虽然小三生的注视让他不自在，甚至有些苦恼。

　　他还是顶着众人疑惑探究的目光给予他回应，而这只是更加助长了小三生的火焰，小三生晕晕乎乎冲着他傻笑。

　　对于小三生的行为，哑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在小三生迷糊得都坐不稳东倒西歪时拉着他趴在自己腿上休息。

　　小三生趴在他腿上安稳的眯了会，嘴里断断续续嘟囔着什么，不消一刻钟酒劲就过去了，小三生扶着头起来哑巴又递了一只杯子到他嘴边，小三生心有余悸摇着头小声拒绝，\"不要了。\"

　　哑巴的手还是固执的端着杯子，不动声色看着他，小三生苦着脸凑过去就着抿了一小口，小三生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这次味道和之前那一杯不一样，这次的入口带着些酸甜，咽下去后嘴里又有清新的微微苦涩味。

　　味有些像柑橘，小三生从哑巴手里把杯子拿了过来，盯着杯子里面看，这时天色已暗，小三生就着灯火看见水面上晃着一粒红红的小东西，小三生端着杯子慢慢把水喝光。

　　从嘴里把这粒小东西拿了出来，看了看原来是枸杞，捏了捏又放回嘴里咬着吃下去。

　　台上还是那六名外邦美人在随着乐声起舞，四下坐着的官员和外邦使臣酒意正酣相互奉承，只有哑巴这一片安静如初。

　　小三生看向小皇子，小皇子似乎正想着什么微微蹙眉，察觉到小三生的目光，往他这边看来，恬淡的小玉人冲他勾唇一笑，小三生微微一愣。

　　小皇子轻轻点头侧身小声和旁边席位上雍容华贵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点头摆了摆手，小皇子就站起身从案后绕出来，后面的宫人也跟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