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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麻雀(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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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市郊。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简称咒术高专。是日本唯二的咒术教育机关,明面上是私立宗教系学校对外宣称是一个宗教系的特殊学校。”
承自唐朝建筑风格的寺庙与宝塔,飞檐峭壁,这些建筑隐逸在山林之中,与山林融为和谐的一体,说它是一个宗教聚集地,想必也是有人相信的。
寒冬的吹拂下,树木纷纷脱去华丽外装而变得光秃秃,那些平日隐藏在树木与鸟叫声里的建筑物就完全暴露在视野里。
三人从盘山公路上下车,然后顺着上山的石碣拾级而上,一路上五条悟边走边向二人介绍咒术高专的基础信息,且有一搭无一搭地聊起了天。
“东京竟然有这样的地方。”黑泽律手搭凉棚,好奇地四处张望。
“城市郊区的深山老林都是一个样子,这里的特别之处在于藏着一个秘密~”五条悟脸上带着痞帅的笑,说话时拖着俏皮的尾音,与此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硬糖,剥开糖衣,扔进嘴里,“不过,也许其他深山老林也藏着些秘密也说不定。”
葡萄味的水果硬糖,酸中带甜。
黑泽律若有所思,嗅到香甜的葡萄味时,眼睛里略带奇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嗜甜的人。
五条悟一路上嘴里的糖就没有断过,口袋跟异次元空间一样,看上去平平整整,里面被掏出来的糖果却是一个接一个。
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黑泽律的目光,鉴于她的身高,他微向着黑泽律侧了侧身体,低头。
“要吃吗?”
黑泽律抬头,一脸疑惑。角度恰好,她蓦然对上一双在冷飕飕的阳光里泛着耀眼色彩的蓝眼睛,心脏漏了一拍。
少年的脸上的细绒清晰可见,挺巧的鼻子上挂着的墨镜要掉不掉,卷曲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又像是翩翩的蝴蝶,下一秒就要扇动着翅膀飞到别处去,更别提他的唇,像是把樱花的色彩提取出来,一股脑儿地都染在了他唇上。
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作为一个不是文学少女的普通少女,她除了用“好看”二字,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
五条悟似乎很满意她的呆愣,单手食指缓缓把墨镜推上去,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一点点被墨镜那深色的墨镜遮住,一只比起女孩子还要白净的手掌在黑泽律眼前摊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水果糖。
葡萄味的。
“给你的。”
“谢谢。”黑泽律伸出手,拇指食指一合,迅速捻起那颗糖,然后攥紧在手心里。
“不用那么紧张啦,夜蛾老师不是什么吃人鬼,是个很可爱的大叔哦。”见黑泽律接受了他的糖果,五条悟好心情地眯了眯眼睛,说着就伸出手臂想要去揽她的肩。
悠闲地走在人后的旗木卡卡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后,走快两步,强行插入二人之间。
五条悟的手臂好巧不巧就落在了旗木卡卡西的肩上,后者转头瞪一只死鱼眼。
盯~~~
五条悟毫不尴尬,也没收回手,干脆顺势就勾住旗木卡卡西的脖子,嘟囔一句:“这位先生,不要这么煞风景嘛。”
旗木卡卡西清楚地意识到,这人是真的没什么距离感。
倒是黑泽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化解尴尬:“你们两个真的好像一对兄弟哦。”
一个是成熟稳重的哥哥,另一个是玩世不恭的弟弟。
“啊,因为是独生子,我倒是还没体验过有哥哥的感觉呢~”五条悟嘴角微勾,兴味地看向旗木卡卡西。
旗木卡卡西迅速把五条悟的手取下去,向前快走了两步,“那你需要向你的父母去要。”
“父母啊......”
少年人用轻轻的声音念着,声音淡到不可察觉。最后不知道是谁轻笑了一声,却没有了后文。
“那也给我生不出来一个哥哥呀。”
*
黑泽律一行人到达高专后,才知道夜蛾正道临时有事,离开了高专。
原本的考核只好推后。
而好斗的五条悟这时提出了切磋的请求。
直到五条悟的食指中指并拢,虚虚指着黑泽律的眉心,他的的个子很高,比旗木卡卡西还高十厘米,倾下身来时压迫感十足。
少年身上清新的味道把她完全笼罩,黑泽律这才回过神来。
至于变成现在这种境况,时间还要稍微向前拉一点。
黑泽律接受了五条悟切磋的请求,毕竟来到这个特殊的学校,怎么说也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可是让黑泽律没想到的是,五条悟强大到她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每次的攻击临近时,就会有一股看不到见的力量阻隔在他们之间。
有点像是卡卡西老师提过的时空忍术......不对,这个世界没有时空忍术这一说法,大概是和时空忍术一样的类似的空间类能力。
“律酱你的实力还不赖啊。”五条悟后退半步,微笑着落地。
他的笑容太过犯规了,仿佛这个这个世界的季节会因他改变,寒冬变暖春,只是和他对视的黑泽律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好啦,我的测试就结束......”
冰冷的气息在五条悟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笼罩她的全身,身体像是掉进极北的冰窟,冷得不受控制。
“唰!”
五条悟双手插兜后撤一步,弓着身子,从黑泽律的影子伸出一条长鞭子,鞭子尽头的骨刺落在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她下意识地阻拦并呵止:“【小雀】!他不是敌人!”
五条悟的视野的里出现了一根漆黑色的羽毛,他的【六眼】看到,那从根黑泽律影子里飘出的新羽,边缘泛着血红的光泽,竟是黑得发红。
那一根羽毛仿佛是戏剧的序幕,无数漆黑的的羽毛紧接着簌簌而落,为后来的戏做好铺垫。
戏剧里的羽毛散落是一幅唯美的画面,可前提是柔软蓬松的鹅毛,这些黑漆漆的羽毛一落地,就变成一滩滩黑泥,仿佛调皮的小孩脏着手搓成的泥丸子,狠狠地掼在白墙上,四溅起泥点,绽放出一朵朵姿态各异的花。
那黑泥花里中爬出一只只形状怪异的麻雀,与此同时,身披黑色羽毛的巨大的鸟状怪物也从黑泽律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那怪物像极一只鸟,但是它的很多特征和鸟又搭不上边,在它头的部位,戴有一张白色骨质鸟喙面具,上面画着繁复而艳丽的不知名火红色花纹,尾巴像一条长辫子,末尾还长着一根尖锐的骨刺,刚才攻击五条悟的就是那条长如鞭子的尾巴。
自黑泥里诞生的怪异小鸟在出现后,婴儿学步一样蹒跚,一只只拖着身体艰难地向五条悟移动。
为什么说那些小鸟怪异?那是因为那些小鸟像在正常情况下生生被撕成好几块后,然后又随意缝合在一起,血肉黏连着羽毛,只能说它们是一团团还在蠕动的烂肉。
巨大的黑色鸟爪攀上她的肩膀,尖锐的指甲嵌进她的肩胛骨,那怪鸟站在黑泽律的肩上越发显得巨大,因为处于狭小的巷子内,在翅膀收拢时就可能达到三米高,不敢想象它张开翅膀该是什么模样。
怪鸟尖啸一声,仰头发出警告。
那画着古怪花纹的面具随着怪物的仰头,竟然从根部裂开来,裂开的头里是密密麻麻的三层尖牙,那鸟喙朝着五条悟一张一合,呲出那些锋利尖牙,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整个吞了去。
怪鸟被五条悟的咒力刺激到,立刻摆出摆出攻击架势,羽毛根根树立,带着羽毛的尾巴连带着像一根削尖了的长矛的骨刺再次刺向五条悟,不过这次距离五条悟鼻尖五厘米处就被无形的力量所阻挡。
和之前黑泽律的攻击一样,怪鸟的骨刺也没办法触及五条悟,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隔在其间。
这力量是什么?
就连【小雀】也碰不到他。
好强。
比以前遇到的任何存在都要强大,强大到让人心生向往。
“【小雀】,他不是敌人。”黑泽律重复一遍,安抚地摸摸怪鸟抓着自己肩膀的鸟腿,然后转头目光热切地问五条悟,“我没想到小雀这么激动......”
黑泽律浑不在意嵌在她肩膀上的鸟爪,一双浅褐色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他,像是沙漠里走了许久的旅人终于看到了一池清泉,闪烁着喜悦的色彩。
那只怪鸟见黑泽律伸手,便合拢了鸟喙面具,靠近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蹭了蹭,蹭完就半张开翅膀欲飞,一幅亲昵模样。
随着【小雀】翅膀的扇动,它长着骨刺的的尾巴也甩来甩去,上面附着的黑色羽毛忽地扫过旁边旗木卡卡西的眼前,忍者异色的瞳孔微缩,写轮眼里映照出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他迅速后退。
血轮眼缓缓转动,模糊的影子开始在他的视网膜上清晰地成像。
那就是咒灵吗?
由于之前黑泽律一直在限制自己的能力,咒力的释放也是格外稀少,她的咒力对周边环境影响是微小的,而现在和五条悟的咒力的碰撞使得对周边环境的影响被无限放大,旗木卡卡西受到的影响首当其冲。
旗木卡卡西从没见过那些东西,第一次见这种奇形怪状的压迫感十足的东西时,他身体的警戒不由自主地被触发,紧接着想到了黑泽律一直生活在这种怪物的支配下,他又是懊恼又是自责。
他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她呢,感同身受只是在有相同经历的人身上才拥有,直到此刻之前,他都不曾看到她所看到的世界。
为此,他应该更努力才是。
五条悟微笑,收回的手落在他的脸上,手指勾起脸上绷带的一角,露出一只冰蓝色的眼睛,“跟我想的没错,你应该是可以驱使诅咒的特殊体质。”
至少表面看上去和杰的能力如出一辙。
不是盲人啊……
黑泽律的心神飘忽着,被那五条悟的露出那只眼睛所吸引,她瞳孔边缘的红色像是滴在宣纸上的墨汁,一层层晕染开来,瞳孔彻底变成了火红色。
“你是为了和我配对所以戴了红色美瞳吗?我知道我很帅,但是搞什么自古红蓝出绝配的老梗可没什么意思啊。”五条悟彻底解下绷带,露出了那双睫毛又长又雪白的卡姿兰大蓝眼。
蓝红颜色正相反的眼睛就这样对视。
“这不是美瞳!”黑泽律无奈吐槽,她的眼睛是从小就特殊,是一激动就会变成红色好吧。
很像火红眼,但是事实上两者从其本源上就不同。
不得不说,五条悟那双眼睛放在猎人里,绝对是比七大美色还要让人疯狂的至美,和他对视的黑泽律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澄净的天空一般,因为找到同类而雀跃,剧烈起伏的心跳都变得舒缓了一点。
随着黑泽律情绪的平复,【小雀】感受不到危险,也安静下来,变回小鸟钻回黑泥。
【小雀】,仰头再次尖啸一声,在再次警告五条悟后钻回她的影子。
“真是有趣~咒灵会保护人类,还真是少有的情况。能告诉我为什么它会保护你吗?”
黑泽律渗着红色的眼睛逐渐变回浅褐色,下意识地攥着衣服的一角。
“因为……【小雀】曾是我唯一的朋友。”
*
那是个格外炎热的夏天,空气燥热得像是在蒸桑拿,彼时的她正穿着短袖短裤,坐在电风扇前,迎面吹着降不了多少温的凉风。
庭院里的树上有一棵大树,树树上有个麻雀窝,一到夏天就叽叽喳喳地开讨论会,争辩个没完没了。
一只年纪尚幼的麻雀一个倒栽葱,头先撞到了地,她本以为这小家伙就这样死去,可并没有死去,用折了的翅膀扑腾着。
生命的顽强总是令人惊讶。
“妈妈,妈妈,你看,有一只小鸟,它好像快死了。”小小的律把受伤虚弱的小鸟捧在手心,举得高高的给正在厨房忙碌的妇人看。
妇人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沾了水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它受伤了,妈妈帮你给它包扎好不好?”
小小的黑泽律点头,看着妈妈为这只麻雀包扎,用两块细木棒固定它骨折的翅膀。
“小律要好好照顾她才行哦。”
“我会照顾好它的。”黑泽律用肉乎乎的指头戳了戳它额上那一撮红色的软毛,小麻雀好像听懂她的一样,用短小的喙在她指腹上蹭了蹭,似乎在说:我知道了。
她给它取名小雀,对于岁数不大的小孩来说简单好记又形象。
小时候因为她特殊的眼睛,她从来都无法融入那些小孩子的团体中,甚至那些调皮点的孩子还会捡起石子朝她扔过来。
母亲叫她多出去玩,她以要看书为由总是拒绝,因为她知道,出去后也没有人带她玩。
小雀算是她第一个朋友,所以她对待它格外认真。
每天盯着它的翅膀,跟着母亲学习包扎它伤口的方法。后来,能够完全熟练的为它包扎后,小雀就完完全全地由她来照顾了。
小雀一天天好起来,从完全不能走动,到可以蹦蹦跳跳,她的心情也随着小雀的好转而无比快乐。
翅膀也可以活动了,她为小雀拆掉了小木板,还可以短促地飞了。
然后有一天,它飞起来比院子的围墙高,它滑翔着飞过了围墙,消失不见。
黑泽律人小腿也短,院子的围墙在她看来犹如天堑,她在院子外的围墙,摸着墙根找了好久好久,久到跑丢了鞋,一张小脸被泥土擦花了脸。
在那个夕阳如血的黄昏里,她终于找到了小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