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如梦初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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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中午饭，沈澜照例不用盛霄帮忙收拾。
他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努力回忆着最近发生的点点滴滴，却依然毫无头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进入的游戏世界。假如厨房里的那个人并不是真正的沈澜，他根本没有任何依靠，只能认认真真把这几天的事梳理一遍。
第一天和陈有河分别之后，他其实有感觉不太对劲。先不说回到家盛光景和乔阿姨齐刷刷的坐在客厅，就说这个陈有河，打来那么一通奇奇怪怪的电话，怪吓人的。再之后饭桌上摆放的根本不是人吃的食物，点的外卖肉还是坏的，以及盛光景杀了乔阿姨煲汤喝……每一个场景都不是现实中会发生的。如果一定要追溯源头，那就是告别陈有河后踏上的那条回家路。
那天回家的路上真的有经过隧道吗？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必要再去确认一下，也许那就是通关的关键。
“你去哪，盛霄？”沈澜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正巧看到盛霄在玄关穿鞋。
“吃太饱了，出去走走。”盛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着谎。
“我和你一起。”沈澜提议“现在敌人在暗处，最好不要随意单独行动，万一中了游戏的圈套怎么办？”
“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楼下，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听话，盛霄。”
这个冒牌的沈澜同上次在游戏里遇到的不一样，他完完全全就是沈澜的翻版，以假乱真的地步。如果不是中午那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能盛霄永远也不会发现他和真正的沈澜之间的差别。
“行吧。”盛霄无奈，选择妥协。
和沈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让盛霄怀疑自己前几天是出现了错觉。这风平浪静的，怎么可能是游戏世界！
“中午这么热，早点回去休息吧。”沈澜道“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吧？”
这就是更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了。按道理异常这么多，偏偏盛霄总能找出理由让自己心安，也就是说，他没有半分紧迫感！
“我不困。诶，你说，沈哥，这世界这么真实，咱俩要不出去逛逛？”盛霄找了个借口。
“时间还长，不急于一时。咱们先回去吧，我可能不太舒服，有些累了。”的确沈澜眉眼间难掩疲色。
不管怎么说，毕竟他是从医院偷偷跑回来的，之前还经历过一次手术，这个人设必须要维护好。盛霄心里默默想着沈澜此时此刻心里的打算。
“哎哟，你瞧我！真不好意思啊，沈哥。”盛霄挠挠头发“我这人太粗心大意了！”
“没事。”沈澜拍拍他的后背。大夏天的，他的手冰凉毫无温度，简直像是个死人。
“火锅也没能把你捂热乎。”盛霄嘻嘻哈哈的和他开着玩笑。
“只有你能温暖我。”沈澜这话听起来别有用意。盛霄心里别扭极了。
或许是因为对他沈澜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听到他说的话，盛霄怎么都喜欢不起来。明明有着一样的脸庞，一样的思考方式，一样的说话语气，但沈澜就是沈澜，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这么一想，盛霄更加担忧现实的沈澜。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有没有给自己发道歉的信息？立刻回去……还赶得上原谅他吗？
回到沈澜的公寓，盛霄本来不想躺在床上，但耐不住沈澜的软磨硬泡，只得顺了他的意。幸好很快枕边就传来了沈澜均匀的呼吸，看来是睡着了。
叫了几声“沈哥”他都毫无反应，盛霄这才悄悄的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来到玄关。刚穿好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沈澜。
“怎么起来了，沈哥，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盛霄收拾好情绪，转身问道。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倒像是刚刚的说辞——身体不适。
“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沈哥？”盛霄又问道。
“你要去哪？”沈澜始终用手掌按压着胃部，一副努力忍耐着疼痛的样子。
“没啥事。你睡着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去转转。”盛霄的手并没有因此而离开门把手。
“去什么地方？”
盛霄有点不耐烦：“怎么的，意思我来你这是坐牢的？”
沈澜沉默了。半晌，他才道：“不是，盛霄，主要这是在游戏里，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怎么了？”盛霄的语气十分不好。
“你听话好吗？”沈澜满脸无奈“我不会害你。”
“拿当我三岁小孩哄呢？”盛霄懒得理他，直接推开门走人。
当他关住沈澜公寓的大门时，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来。
终于摆脱沈澜了。接下来只要去那天走过的那条路，就可以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按下电梯按键，等待的过程中，沈澜并没有追出来，只是发了一条微信【早点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澜的人设，他仿佛牢牢的焊在了身上。
盛霄懒得搭理他，读过消息后把手机装回了口袋。
电梯到达，“叮”的一声，门徐徐打开，盛光景惨白的脸出现在门后：“盛霄，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
卧槽！什么情况！盛霄整个人震惊了。这是目前为止事情发展走向最不可思议的一次。他当时踩着油门，绝对是抱着杀死这个盛光景的心思，而事实是，他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却还能够拖着被车轮碾压过的细碎肢体来到沈澜的公寓！这画面太惊悚，盛霄不得不强忍住恶心欲呕的感觉。没有记错的话，这种镜头只会出现在恐怖片和游戏里！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违和感的原因就是因为从来没有如此过！
他靠着腿部严重骨折的骨头一歪一斜走出电梯，鲜血淋淋沥沥地洒在电梯和走廊上，手里握着那把菜刀，表情狰狞：“你就这么下贱，一定要来找他？”
他有武器，盛霄手无寸铁，谁也不会料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你为了他，和我反目成仇？”盛光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看起来气的不轻。他举起菜刀“我今天砍死你，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菜刀凶狠的向盛霄砍来，他除了慌乱的躲避根本毫无应对的办法。唯一能够逃离的楼梯与电梯全部被盛光景挡在身后，只能暂时先向沈澜的公寓方向跑。
“盛霄？”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沈澜打开了门，看见眼前这一幕，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愣在原地。
“快回去！”看见沈澜的脸，盛霄下意识喊出这句话。耽误的这一会儿工夫，盛光景的刀转眼间落到盛霄的肩膀上。情急之下，沈澜什么也顾不上，向前一步，徒手接下。霎时间，鲜血喷溅到盛霄的脸上，肩上，沈澜半只手差点被刀剁下、
“沈哥！”盛霄反应够快，立刻转身一脚踹开盛光景，带着沈澜急忙躲回屋子里。
“出来！你这个混账！”盛光景用刀砍着门，大喊大叫着。
两个人都像是听不到一般，盛霄捧着沈澜的手，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看你吓的。”沈澜苍白的笑着，出声安慰道“小伤，就是看着吓人。”
“药呢？药呢！”盛霄发疯似的在屋子里寻找。
“别着急，在柜子里，我真的没事，慢慢找。”
找到药箱为沈澜暂时止住血，盛霄心里说不出的愧疚。他怎么会怀疑沈澜，谁还会为了他奋不顾身？他一定是被这该死的游戏迷惑了！
“沈哥……”盛霄低声叫道。
“你看，真没事，一点也不痛。”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沈澜甚至还抬起手晃了晃。
“不行，还是得去医院看看。”盛霄拉着沈澜向门边走去。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他先从猫眼向外看，发现盛光景竟然不在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不在正合盛霄的心意，二人趁机离开。
去往医院的这一路风平浪静。要不是公寓门口洒着沈澜的鲜血，盛霄也没来得及换衣服，擦脸，再加上沈澜的手真的受了伤，否则盛霄准会以为这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一场真实到令人害怕的噩梦。
“对不起。”在医院重新上药包扎后，沈澜刚坐进车里，就听到盛霄说。他楞了一下，继而无奈道：“你为什么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盛霄低垂着头颅，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完美解决，不要再想了。”沈澜温柔地打断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要和你说。”盛霄转过身体，认真的看着沈澜“我想起来我是从什么地方进入游戏的，也许那里就是突破点，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好。”沈澜没有直接拒绝“过几天好吗？过几天一定去看。”
盛霄心里觉得不妥，但想到沈澜是为救自己受的伤，不忍心再去违抗。既然沈澜这么说，必然有他的思量，这一次，他选择信任。
然而接下来连着三天，每当盛霄提出要去看看那条路，沈澜总有理由拒绝。
“你怎么了，沈哥，为什么不去？”盛霄百思不得其解“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我怎么会不想回去？我是……算了。”沈澜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我们今天就去。”
尽管有些在意沈澜没说完的话，但能同意已经完成盛霄的目的，他便也没有多问。一路平安，但越接近当时那条路，阳光俞稀少，渐渐地起了雾。阳光无法穿透，能见度变得非常低，盛霄不得不减速缓行。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沈澜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变得很难看。
“你是不是不舒服，沈哥？”盛霄一扭头，被沈澜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沈澜猛地抓住盛霄的小臂，手掌冰凉没有一丁点温度。
“你没事吧，沈哥？”盛霄急忙摸了摸沈澜的额头，触手也是一片冰凉。
“为什么要回去？回去有什么好？”他执拗的似乎一定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澜怎么会说这种话？盛霄不敢想象自己确定的沈哥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哥。他不禁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是沈哥吗？”
“你觉得呢？”
沈澜……沈澜不可能不想回到现实的。这里再好，终究不是现实。
盛霄逐渐意识到什么，他握紧方向盘，心里忍不住一阵失望。原来对一个人好，也能够假装。
他的态度激怒了沈澜。让盛霄心里更加难过的是，就连生气的模样都和他一模一样：“盛霄，为什么你一直在乎这个问题？如果我不是沈澜，我为什么要陪你到这里来？你不认为你太伤人了吗？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
“你有没有这种想法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随便你，反正离开这里对你没有半点好处。”沈澜靠在座椅上，冷冷的将脸扭向窗外。
“你又知道！”盛霄话里有刺。
“我怎么能不知道？”沈澜闭住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才道“专心开车吧。”
雾气实在太浓了，盛霄的确不能继续分神和沈澜斗嘴，努力专心致志地开车。
忽然，一个血手印拍在车窗上，吓了盛霄一跳。他的手不由一抖，车子猛地向左边偏斜。
“稳住！”沈澜的脸色更加苍白，宛如一张白纸一般。
“说得简单！”血手印还没消，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他们的车子，向马路的左边偏离。
“向右边打方向盘！”沈澜抓紧安全带，冲盛霄喊道。
“我知道！”盛霄一直在这么做，但那力量实在太大，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沈澜伸手放在了车子上，奇异的是，车子竟然摆脱了桎梏，猛地冲向马路右方。他连忙控制好车子，转头看向沈澜时，他一副好似随时会生命垂危的样子，盛霄多看了他两眼：“喂，你没事吧？”
“没事。”沈澜声音十分虚弱的回答道。
“你是沈哥吗？”那种与沈澜在一起时独有的安心感令盛霄再一次问道。
沈澜轻轻笑了笑：“认真开车。”
盛霄的心漏跳了一拍。这回答，像是沈澜会说的，可这次游戏里的沈澜几乎滴水不漏，他不敢确认。如果他真的是沈澜，只要穿过这层迷雾，回到现实，就能验证一切了。
接下来的路难以想象的平安，顺畅，只是沈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盛霄甚至觉得坐在副驾驶的，只是一具尸体。黑色的隧道又一次袭来，再一次见到光明，盛霄一阵雀跃：“沈哥，你看……”
然而身边哪有沈澜的身影，他的笑容僵硬在嘴边，自己依旧躺在白色的病房里，他甚至没有在这之前的记忆。
“盛霄！”盛光景激动地叫道。
这是他的爸爸吗？还是说他又进入了另一个游戏？盛霄懵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通过医生的只言片语，盛霄了解到，原来自己在和陈有河分别的那天发生了车祸。倒没什么重伤，只是伤到了脑袋，这才昏迷了好几天。
“沈澜也在这家医院吗？”盛霄问道。
盛光景楞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儿子居然会问自己这件事，有心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他的情况不是那么太乐观。”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盛霄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跌跌撞撞的跑到门边。
“盛霄！盛霄！”盛光景赶紧搀扶住他“他现在正在抢救，一会儿我们去看他，你先坐下来，坐下来好吗？”
“沈哥！沈哥！”盛霄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此时此刻，他只想见到他，告诉他，他已经原谅他了。在游戏里收到那些微信的那一刻，在游戏里那个沈澜替他挡刀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在乎那些！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车轮滑行在地面的声音，盛霄和盛光景下意识看向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走过他们这间病房。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沈澜。
他似乎还处于麻醉的状态，眼睛无力地半睁着。当看到站在门边的盛霄，他费力的挤出一个笑容，嘴唇一张一合，缓慢地重复着两个字：稳住。
盛霄整个人如同雷劈——游戏里的那个人，是沈澜。
不然还会有谁，还会有谁为了自己奋不顾身？他不是人设伪装的太好，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病床渐渐被推远，盛霄久久的注视着，仿佛与沈澜分别了好久，又仿佛一刻也没有分开过。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如梦初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