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25号档案》小春月十六

25、伊甸园的苹果2

　　林苏芳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见过杨杰。虽然见不到他本人，但是他的名字却一直出现在林苏芳的生活中。

　　他英俊的相貌吸引了一大片女学生，很多男生也因为他的课程有趣且有深度而慕名参加。

　　杨杰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学校里限制的报名人数是350人，但即使是给杨杰安排了最大的阶梯教室，也有个别的学生需要坐在地上或者楼梯上听课。

　　他一周十节课，五节是主修专业课，五节选修课，专业课的人会比选修少一些。因为毕竟涉及到他们专业的知识，会对很多细节上有考察，而且讲课深度会更高一些。选修课基本上都是一大群学生来听故事，期末写篇论文就能过。

　　杨杰的声音，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听过几句，确实挺好听的，大概没有人会拒绝听他讲故事吧。

　　林苏芳常常看到杨杰的讲座宣传海报，但是她都没有参加，反倒是张月，活脱脱的迷妹。

　　明明和她一样是情报学专业，天天去蹭隔壁文学院的课，只因为主讲老师是杨杰。

　　生活中太多的杂事烦扰着她。考试，作业，论文，组织的体能训练还有体测，充实的生活让她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想别的。

　　她周六在组织的训练室里进行体能训练，她的体能教练叫顾明业，就大了她两岁，主要负责所有调查员的体能训练，从高中的时候就是他陪着林苏芳训练了。

　　林苏芳体格在一米九的近战格斗专家面前还是有些娇小，所以她近战的特点从来都是快准狠。

　　顾明业靠着体格的优势把林苏芳整个钳住让她动弹不得，林苏芳情急之下狠狠用手肘往顾明的小腹敲去。

　　动真格的林苏芳让顾明业忍痛地手一松，林苏芳一个过肩摔就把顾明业这个一米九的大汉摔在了地上，林苏芳整个坐在顾明业的背上，把他的手反钳制住。

　　“认输，认输。”顾明业被压在地上，甚至还有些小骄傲地扭头看着林苏芳，“可以啊，苏苏。你已经出师了。”

　　“还可以。”林苏芳松开了顾明，刚要站起来，被顾明一手往下拉，错不及防间林苏芳坐在了顾明业腰上，林苏芳挑了挑眉毛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明：

　　“你想干什么？”

　　“上了大学没交男朋友？”顾明业笑得很灿烂，一口白牙加上浓眉大眼的五官，有点像只大型犬，“不考虑考虑我？”

　　“拉倒吧。你觉得我们两个有空谈恋爱？是你的新兵不够多还是你觉得我事情太少了？”林苏芳想离开，还是被顾明业拉住了。

　　林苏芳在上，顾业明在下，他还拉着林苏芳的手腕。两人维持着这暧昧的姿势。但是林苏芳不为所动，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反应地看着身下的顾明业。

　　“你也太冷漠了，好歹咱俩是同期。再说了，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我们俩都努力努力，不就有了。”顾明业把林苏芳纤细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练得十分饱满的肌肉看着就让赏心悦目，顾明业嘿嘿一笑，“看看，你不喜欢？”

　　林苏芳不耐烦地看着顾明业：“你想勾引我?”

　　顾明业气笑了：“你是不是喜欢女人啊？放着我这个浑身荷尔蒙的阳刚帅哥不要？”

　　林苏芳反手就是恶狠狠地抓了一下顾明的胸，不是调情的抓法，痛的顾明业捂着胸嗷嗷嗷直叫。

　　林苏芳站起来，上挑的狐狸眼不带眼镜的时候看着妖艳，此刻低垂着看着顾明业，有些不屑又有些好笑地说：“暂时不需要。”

　　顾明业捂着胸，愤愤说道：“你喜欢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啊？”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杨杰的脸，那气质卓越，清朗俊逸的脸。

　　还记得那天，她因为低声靠着杨杰的耳根讲两句话，他发红的脖子和耳垂。

　　还有那次在图书馆里沉睡的杨杰，月光照的他熠熠生辉，就像月亮神一样英俊可人。

　　林苏芳破天荒地觉得自己心里颤了一下，耳根子发烫。

　　他是那么脆弱，那么美丽，抿着嘴的时候，淡粉色的嘴唇会因为充血的压力变成桃粉色。

　　那漂亮的嘴，不知道接吻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那么英俊的人，一本正经地坐在轮椅上，如果强迫他做点什么坏事，他也拒绝不了吧？林苏芳脑子里又浮现了一些糟糕的念头。

　　这些念头很快被打消掉了，林苏芳为自己这些荒谬的念头感到唾弃自己。

　　她不能，也不该，如此臆想一个师长，一个受人尊重的长辈。她真是恶心，这样去肖想一个教授，她又和那些出言讥讽他的混混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林苏芳丧气地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训练室。

　　大一上的后半学期，开了很多选修课，杨教授就开了一门神话浅谈的课。

　　在很多人眼里就是门听一学期故事，看一学期帅哥，期末写个论文的水课。

　　张月是杨杰第一迷妹，立刻首当其冲，蹲着抢课的时间抢到了上课的名额。

　　十一月份的时候，冷热交替，张月不幸躺枪，就在上第一节课的前一天重感冒躺在了寝室里。她不甘心自己抢到的座位和还有没去上第一节课，哭闹着求林苏芳坐在前排帮她录像上课。

　　因为病号的要求，加上林苏芳没有课程冲突，她就答应了。

　　杨杰的课向来都是用教学楼里最大的阶梯教室，为了让张月享受最佳观影视角。

　　林苏芳提前了一个小时来占座位。一共15排，她找到了第四排最中间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杨教授和黑板。

　　谨慎起见，林苏芳还是带了口罩，免得张月的其他同学认出她。

　　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了，杨教授还没来，林苏芳就趴着休息一会儿。

　　上课前半个小时，教室里突然有些骚动，林苏芳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情况。

　　原来是杨教授已经到了 ，几个学生在围着他寒暄和问问题。

　　杨教授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 ，头发今天没有好好打理，也可能是刚刚从别的教室过来，有些风尘仆仆 ，刘海下垂了几缕，比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年轻了几岁。

　　林苏芳看还没上课，继续倒下睡觉，她最近很累。期末别人只考自己的专业课，她还有组织里的考试和体测。她只能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和学习。

　　吵闹的上课铃把林苏芳从睡梦中吵醒，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整个教师连走道间的楼梯都坐着学生。

　　“各位同学，下午好。很高兴又能见到各位。我是来自神学院的杨杰，各位同学可以叫我的英语名Jay，或者杨老师。我是今年从国外回来的。所以中文可能讲得不是很快，希望大家可以担待一下。不过我觉得我最近中文已经变得很好了。”杨杰的中文念得很字正腔圆，声音温温柔柔又慢悠悠，确实是很悦耳，很容易让人把话听进去。

　　下面的同学有些人发出了笑声，杨杰也勾起了嘴角，带着笑意说：“我虽然看不见，但是听力非常好。要笑就大声笑出来吧，我可是完全听得出来笑我的同学坐在哪里。”

　　大家又一起跟着大声地笑了，整个课堂氛围都很欢乐，林苏芳完全没有想到杨杰上课的气氛是这样的。

　　“这里坐了很多不是我课堂上的同学，所以我要给我自己的学生点一下名字。让我认识一下你们的声音，大家的出勤状况也会体现在期末总分上。”杨杰拿起准备好的名单，每个名字旁边都印上了盲文，他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摸上了盲文。

　　这一下自让林苏芳有些慌了，她以为杨教授这个情况应该不会点名的啊！

　　哎，这下真是骑虎难下了。林苏芳回忆着张月感冒时的声音，等会儿随便喊个到混过去吧。

　　杨杰每喊一个名字，林苏芳就心猛地跳一下。真是狼狈，明明她能文能武，无论是体能还是文化课都是尖子生，连恶鬼都能抓，居然因为点名怕的人都想跳出去了！

　　“下一个同学，张月。”杨杰缓缓地叫着张月的名字，林苏芳愣了一下，杨杰又念了一遍，“张月，张月同学在吗？”

　　林苏芳慌张地喊了一声：“在的，老师。”

　　杨杰的手指摸了几下张月的名字，说：“你叫张月吗？今天不舒服吗？”

　　林苏芳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沙哑，说：“咳咳，对的，我.....感冒了。”

　　“不舒服下次就请病假吧，没关系的。只要你带着假条来，我会抵消你的缺勤。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的同学也要当心一下。秋天到了，很容易感冒。嗯，好的，下一个。“杨杰的声音变得很轻柔，就像在哄小孩说话一样。林苏芳甚至有种他下一秒就会来自己面前，摸摸自己头发的错觉。

　　也许他对谁都这样，所以其他同学没有感觉到异样。

　　林苏芳也觉得自己就是脑子不大对劲，也许是被张月传染了感冒。

　　杨教授讲课的时候也很有趣，每个故事在他嘴里就像魔咒一样如人身临其境，神明的辉煌宫殿和人间疾苦。

　　那些古代人类为了摆脱自己黑暗的生活，通过自己的想象力不断地追求虚妄的过程，让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听的如痴如醉。

　　一个半小时的课，故事还没讲完，就结束了。连林苏芳都听得觉得还想再听，想再来，杨教授的课这么受欢迎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一边讲着神话故事，一边会把当时的人类社会情况也讲得很清楚，他会一点一点带着学生们去分析去思考神话的那些形象究竟由何而来，又暗喻着什么。

　　确实，太有趣了。

　　她都有些遗憾张月没有亲自来了。

　　她收拾了一下笔记和相机，背着书包准备离开。还有几个学生正下课和杨教授激烈地探讨着他们自己的观点。

　　林苏芳深深地看了杨教授一眼，他紧闭着双目，坐在轮椅上，然而他讲课和说话时的自信与随和，让人完全忽略他行动不便和眼疾。

　　也许他的魅力就来自于此，她无法想象别人身处在杨教授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谈笑风生，自信明媚吗？

　　林苏芳前脚刚要走出教室，就听见那个熟悉的嗓音叫了一声：“张月同学，请留一下。”

　　林苏芳满脸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杨教授，很明显那些同学还没有和杨教授讨论完呢，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实在抱歉，各位同学。我接下来有点事情，关于这些观点的讨论，你们可以录音下来发到我的邮箱。和往常一样，我都会尽快回复。你们看可以吗？”杨教授声音温温柔柔的，仍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那些同学只能拿起书包，遗憾地看着杨教授散去，所有人离开前都眼神复杂地看着林苏芳。幸好林苏芳带了口罩，不然以后这个张月穿帮了可就糟了。

　　“张月同学，可以过来一下吗？我知道你还站在门口。”同学们都散去了，杨教授才出了声。

　　林苏芳还是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走向杨教授。

　　杨杰抿着嘴，端庄地微笑着，眼角浮出淡淡的纹路，看起来他应该是个很爱笑的男人。

　　他微微仰着头说：“我一听就知道是你。我没有想到你会来选我的课。好久不见。以后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不要为难自己上课，别的老师的课也一样。”

　　林苏芳有些尴尬，因为杨杰以为她是张月，甚至觉得她感冒了也顶着身体来上课。哎，真的难搞。

　　“嗯嗯，谢谢老师。”林苏芳拖着沙哑的声音点了点头，说，“我等会儿还有其他课.....老师你看....."

　　"好。我不打扰你了。下次还是请假吧。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杨杰点了点头，说，”以后我的课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就和我说一声，我不会扣你出勤分的，别的同学也一样。“

　　“嗯嗯，好。谢谢老师。”林苏芳转身作势要走，杨杰的轮椅也向动了一些。

　　林苏芳耳朵很尖，听到了那种电动引擎的声音，看到身后的杨教授咬着漂亮的嘴唇好像想说什么，是委屈巴巴的样子。

　　将近四十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还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可见杨杰的容貌有多出色。如果杨杰再年轻二十岁，他也应该也是年轻英俊的小后生。

　　哎，哎，哎。林苏芳心里连叹三口大气，她什么都能硬气，就是拒绝不了温柔又软乎乎的人。

　　“杨教授，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姑娘无奈的语气让杨杰又露出了抿嘴的笑，他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握紧了轮椅的把手。

　　“你喜欢这门课吗？因为平时开的课比较多，其实我也有点手忙脚乱的，需要一个人帮我处理一点事情。”杨杰说，“你，愿意当课代表吗？张月同学。”

　　林苏芳想了想张月大概会喜欢的，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杨杰没想到她直接答应了。

　　杨杰愣了一下，林苏芳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但又克制着自己，他抿唇笑了笑，说：“麻烦你了，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