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蝎子精×西梁女王》赵行吟

10、10

　　我不再强求了。
　　世世求不得，戾气累积，已使我今生堕入妖魔道，我不敢再强求，我怕我堕入恶鬼道。恶鬼是受本能驱使、没有神智的凶物，我若是恶鬼，如何再见娑罗。
　　我悄悄把玄奘放回馆驿。翌日，他们师徒四人入宫辞行，又踏上往西天取经的路。
　　当夜，我入宫找娑罗，她的身体毫无起色。见到我，她挣扎着坐起来，扯下身上的荷包远远扔出去，我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那是舍利子。
　　“躺着吧，”我让她的头枕在我腿上，“就像我们从前那样。”
　　我说：“娑罗，我做了很多错事。”
　　她握着我的手，说：“我也是。”
　　四年前，面对国师询问功课，我们也是这幅茫然的样子。
　　我和娑罗一同笑起来。
　　“娑罗，我是不是你第二喜欢的人？”
　　娑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我第一喜欢的妖怪。”
　　“……”
　　“其实我不是妖怪，”我难得骄傲起来，“我真的是天女，是伎乐天女，还记得你曾经的梦么。”
　　娑罗点点头。
　　“不过，那已经是我的前前前前……”我算糊涂了，“不知道，反正是我的前世之一。前世你听了我的曲子，今生本是要同我一起的，谁知跑来个玄奘，把你给诓了。”
　　她笑得咳嗽起来：“算起来，也是我先诓人家的，”笑着笑着，留下了眼泪，“他说，若来世有缘。可冥冥中我总觉得，我与他，止步今生而已。”
　　按照宝月佛所说，如不出意外，金蝉子此世将功德圆满，归位成佛。
　　桫椤树助金蝉子九世渡劫，已偿尽恩情。
　　来世，再无来世。
　　“我们也是有缘的，”我抚摸着娑罗的头发，“把你的来世许了我吧。”
　　“好啊，”她笑着说，“你大约很快便能见到来世的我。”
　　娑罗为西梁国的旱灾心急如焚，种种方法都不能平息神怒，于是她发誓病而不医，乞求上天将磨难加诸己身，垂怜无辜百姓。
　　“不会的。你要认真治病，按时服药，”我俯身吻在她额上，“我王福泽万年，长乐未央。”

　　黎明时分，我回到琵琶洞。
　　我叫醒小红小翠，让她俩收拾细软下山去，然后独自登上毒敌山的最高处眺望。
　　田野广袤但毫无生机，上天给西梁女国的惩罚是大旱三年，我只能尽量弥补。
　　我取出妖灵，让佛血珠升入云中，化作漫天金雨。
　　金雨落，万物生。
　　随着佛血妖灵的消散，我慢慢衰弱，爬向子母河畔。
　　这是娑罗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她会在这里找到我，带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