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潮生》舞昔朝

76、七十六

　　长夜漫漫，终有尽时……
　　月清涟留宿雪岭一事，很快就传到了碧穹宫。月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自家夫人全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询问之下，才获悉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凛辰帝君之间的一番纠葛。知道了个中缘由，月白心里欢喜，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呵呵”一笑。恰逢玄昊带着尹梵若来看望月清涟，一进门就看见月白乐呵呵的样子，立刻便激起了两人的好奇心。
　　“姑父，您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尹梵若急忙凑上去，一脸好事的表情，“快说来让我们听听。”
　　“你这个小丫头，都已经是当了帝后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沉稳”，月白脸上依旧带着开心的笑容，还不忘调侃尹梵若。
　　“谁让我嫁给了玄昊，这就叫嫁鸡随鸡、嫁……唔……”
　　尹梵若话还没出口，就被玄昊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剩下的那半句也硬是给咽了回去。不过，她也没有示弱，抬起脚就向后踹了玄昊一脚，像极了一头尥蹶子的小驴子。玄昊吃痛，这才哼哼了一声，放开了她。两人这样的互动，周围的人早已习以为常。故而，并没有人多话。
　　“梵若，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你姑姑那儿吧”，月白笑呵呵地揉了揉尹梵若的脑袋，又转身请玄昊入座，“玄昊就留在我这里。”
　　尹梵若点点头，转身就准备往外走。都是自家人，月白也就毫不客气地坐下，往嘴里送了一口茶。然而，他万万没想到……
　　“是，姑父大人。”
　　“噗……咳咳……”
　　玄昊这一声“姑父大人”倒是叫得十分自然，一如先前在离渊的那一声“岳父大人”。可怜月白一把年纪，都是五个孩子的爹了，还被一个比自己老了不知多少的玄昊当长辈称呼。于是乎，一口气没喘匀，刚送到嘴里的茶也呛进了嗓子眼儿里，鼻涕眼泪都咳出来了，很是狼狈。
　　“玄昊你……咳咳……为老不尊……咳咳……”，月白简直要气死，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一边咳一边控诉玄昊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结果……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玄昊竟然轻飘飘地说出来一句：“娶妻随妻，自然应该叫姑父。”
　　“那个……姑父……你们聊，我先走了”，尹梵若简直看不下去，尴尬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扔下一句话就一溜烟儿跑了。自家夫君这厚脸皮还真是名不虚传，四海八荒独一份儿。怪不得当年她说要嫁给玄昊时，父亲一脸嫌弃。
　　谁料刚出门，就撞上了迎面走进来的月清涟和凛辰，还有一只……矔疏……好嘛，她现在终于知道姑父为什么这么开心了，敢情是清涟这个丫头把大名鼎鼎的不周长生大帝拐带回了家。这一下子，不仅女儿的终身大事解决了，还给自己赚足了面子。更重要的是，雪岭的凛辰帝君，温雅如玉、丰神俊秀，一直都是三界众女倾慕的对象。如今，他与月清涟有缘，对于月清涟来说，确是最好的归宿了。
　　“梵若姐姐”，月清涟看到尹梵若，面露喜悦之色，急忙拽住她，“你今日怎么有空到碧穹宫来了？”
　　“我和玄昊是专程来看你的，没想到……”，尹梵若对着月清涟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了，你们快进去吧，我先去姑母那里。”
　　看着月清涟他们进了栖羽宫之后，尹梵若就去了姑姑倾画夫人的寝殿。再后来，栖羽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尹梵若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后来的事情看，绝对和自家那位活宝夫君脱不了干系。因为，第二天的事情是这样的……
　　一大早，斟玉神宫的一众仙侍就在掌事仙官临霜仙君和沐雪仙姥的带领下，带着聘礼到了碧穹宫门口，浩浩荡荡。十里红妆，又是一路祥云瑞蔼铺地，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一夜之间就准备齐全的，让人不得不惊叹于斟玉神宫的行动效率。上一次见到如此阵仗，还是玄昊帝君迎娶离渊圣灵帝女尹梵若为帝后之时，但前前后后也筹划了一个多月，才将衍和宫那些宝贝从库房里搬出来，精挑细选之后送到了琚瑶宫。
　　一时之间，碧穹宫外就围满了人。他们都在议论，凛辰帝君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决定要娶妻，又在一夜之间就备好了聘礼，真是奇事。毕竟，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周山的凛辰帝君，爱慕者甚众，但他从未动过心。甚至为了避开这些麻烦，整个斟玉神宫行事一直都非常低调。如今这么大排场进了碧穹宫，却不知究竟是为谁而来。月陌国虽然曾经有过一位帝姬，但也已经失踪多年，如今月白帝君膝下就只有四个儿子，这……
　　“月陌皇室目前没有适龄待嫁的女儿，凛辰帝君此来，难道不是为了月氏一族的女儿？”人群之中开始有声音议论。
　　“嫡系自是没有适龄的帝姬，但旁系总有吧？”竟然还有人附和。
　　“旁系的女子不够尊贵，岂能入住碧穹宫？聘礼既是送到了这里，肯定是冲着嫡系来的！”另一个人似乎并不赞同，出言反驳。
　　“许是哪位宫女也说不定……”，旁边的人似乎有新的见解。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从未听说凛辰帝君与月陌有深交，又怎么会认识月陌的宫女呢？依我看啊，说不定是看上了月白帝君膝下的公子……”，有人提出了更大胆的猜想。
　　此言一出，周围竟然有不少人默默点头表示赞同。毕竟这凛辰帝君从不近女色，现在却闹出这么大阵仗，说不定真是……好男风……没错没错，肯定是这样。
　　“瞎琢磨什么？等会儿不就知道了？”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出声说了一句。
　　于是，这一群看热闹的人又一齐噤了声，齐刷刷地看向碧穹宫的宫门。正在此时，碧穹宫宫门前的金色凤凰缓缓张开了翅膀。随着金凤展翅，悬浮在半空中的碧穹宫也显露出来。这时，金色的凤凰又抖落羽毛，铺在地上，形成了一座通向空中宫殿的桥梁，凌空飞架，甚是壮观。金羽桥的尽头，正是月白帝君的仪仗。在他的身侧，与他并肩携手的，是贤名在外的倾画夫人。月陌皇室一向低调，今日为了迎接凛辰帝君的仙使，华盖、五明扇、随侍一样不少。再之后，是月陌国四位面如冠玉的皇子。光是这几位皇子，年纪轻轻便修得上神之躯，令人艳羡。
　　金羽桥并不长，月白帝君的仪仗很快便率先到达了宫门口。几位皇子也紧随其后，在宫门前一字排开，惹得围观的女人们齐齐侧目。
　　临霜仙君按照规矩郑重地向着月白帝君一家行了大礼：“小仙拜见月白帝君、尹曦帝后，还有四位殿下！”
　　“临霜仙君无须多礼”，月白帝君夫妇一齐出声，礼数周全。
　　“尊凛辰帝君之命，携礼前来，求娶帝君、帝后膝下独女——霄和帝女月清涟。”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皆是一脸震惊……
　　“什么？霄和帝女月清涟？”
　　“她不是失踪了吗？”立即有人想起了这位帝姬的陈年旧事。
　　“是啊，都失踪了许多年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和凛辰帝君扯上了关系。”也有的人，说出来的话带着些许酸味儿。也难怪，提到凛辰帝君，总是让人难以平静。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正主们却丝毫没有理会。简单的交谈过后，月白帝君便当着一众月陌子民们的面，下令把月清涟请出来。又是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对这位失踪多年的帝女充满了好奇，究竟是何模样。当然，也不乏有些自认为有几分姿色的女仙，怀着浓重的不安和失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她们日夜思慕的凛辰帝君。
　　少顷，霄和帝女月清涟自宫殿之中走出，一张脸生得极美，周身都透着清冷之气，却又藏着几分温柔。一双剪水眸温婉清澈，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女风范，骨子里透出的高贵说明她从小被教养得极好。她甫一出现，周围所有的目光便都被她吸引过去。他们纷纷感叹，这位从小被养在倾画夫人膝下的帝姬，美貌虽然不及离渊双姝，但端庄和善良却是旁人无法相比的。她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淡雅而又温润的光芒，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一般，纯淑良善。
　　她走到父母面前，对着凛辰的使者盈盈一拜：“月陌帝女月清涟，遥拜凛辰帝君，愿帝君万古长安！”
　　“帝姬快快请起”，沐雪仙姥及时搀住了月清涟的手臂，“我家帝君爱重您，特意吩咐，您无须行礼。”
　　“是”，月清涟应了一声，在父母身后半步的位置站定，静静等候。
　　人群中却又掀起一阵不小的议论。三界之中，若是其他的女子得了凛辰帝君如此关照，只怕做梦都会笑醒。到了霄和帝女这里，面对这样的特殊待遇，不说感激涕零，至少也该感谢帝君的优待。谁能想到，她一个“是”字就随随便便带了过去，甚至连句谢谢的话都没有。果然，被偏爱的人，是不一样的。
　　“凛辰帝君再三叮嘱，婚姻大事，须得帝姬首肯”，沐雪仙姥一脸严肃，语气却很温和，向月白和尹曦交代了一句，又对月清涟说道，“不知这门亲事，帝姬是否愿意？”
　　“我……”，在这样热闹的场合，月清涟有些犹豫，但还是清清楚楚地吐出了两个字，“愿意。”

---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