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生可贵》沉疴苍苔

24、第一章

　　日月悠长，山河无恙。十年闲散，盛世峦阳。

　　苏越为妖，天下人尽皆知。十年光阴过去了，山川有路，河流改道，唯独苏越，好像岁月对他一点都不上心，皎皎君子，如琢如磨。远远看去，怕是要被人感叹此人定非尘土间人。

　　当初被人发现自己是妖怪时，举国上下都同仇敌忾，誓要把苏越搞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口号更是两天一小换，三天一大改。

　　“捕妖祭天，重振朝纲！”

　　“妖道祸世，除妖降魔！”

　　这些口号好歹很给苏越面子，把他的‘丰功伟绩’隐晦地喊出来了，可市井里那些个字没识几个，跟风倒的小儿们给他安排的画风就不太对了。

　　“勾引皇上，打死打死！”

　　“嘿咻嘿咻，不怕羞羞！”

　　许妄生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两句市井口号后，苏越的脸黑得都快滴出墨汁来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妈了个巴子的。”苏越呢喃着说了一句许妄生听不懂的话。

　　跟了苏越这么多年，许妄生知道苏越不会轻易被这些传言给影响到，只是这次怕是很难从这种氛围中扭转形势。

　　因为就连皇上也没像往常一样力排众议地把这些奏折全压下。

　　反倒上朝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众爱卿以为如何？”

　　说完下头一群乌合之众众说纷纭。

　　人人都知道，苏越的靠山只有皇上一个人！皇上此时的发问，在群臣眼里那就是犹豫不决。

　　苏越其实一点都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大不了老子换张脸，逍遥法外，为所欲为”

　　“还省得在这里浪费脑细胞呢，哼！”

　　想着想着，苏越又觉得十分委屈，不说别的，好歹自己也为小皇帝扫清障碍，让他稳如泰山地坐在人人向往的宝座上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卸磨杀驴了。

　　没良心的白眼狼！

　　显然，苏越也把戚崇的那句话看成了“兹事体大，还待商议。”

　　要说自己露馅，也得怪皇上。

　　搞什么现代应酬一样，非要喝酒。不喝底下人还拿皇上压自己。

　　回想当日赏花宴，正值御花园百花齐放的好时节，宫里一大早就忙活个不停，只为了皇上一句设宴赏花。

　　最高规格的礼器用具，皇上御用乐队，宫里精藏的美酒，藩国进贡的水果。统统一应俱全。

　　因为是赏花宴，苏越一反常态地穿了件红衣相配，结果惹得宫女见了他都纷纷掩面低头，好像生怕自己惊扰了这位似从天上踩云踏雾而来的仙君。

　　不消说宫女，连一边做安保工作的侍卫当中，亦不乏看直了眼的人。看的苏越直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越怕再站在那里，这群人得被自己的美貌迷晕过去，到时皇上怪罪自己可担不起这责任，赶忙挑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了下去。

　　这两年他和皇上的关系虽然称不上不好，可也绝对没紧密到哪里去。虽然人人都说，苏越若不是有皇上为他撑腰，就他那脾性，早不知道被贬了多少回了都。

　　可是只有苏越知道，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自己，所以他也只能到这一步。

　　其实，苏越一直都有感觉，皇上在戒备他。或者说，至少是在刻意回避他。

　　苏越拽着手里的葡萄，正想的入神，这时，一个青年阔步走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哎！这不是相爷吗？您怎么坐这儿了。”

　　苏越乌黑有神的眼睛定眼看着身旁这人，笑意吟吟道，“大皇子殿下居然也有闲情来赏花。”说完把被自己快薅突了的葡萄推到了戚泰面前。

　　戚泰很给面子地摘了颗扔进嘴里，果汁迸溅在口腔内壁，一股奇异的酸甜让他表情精彩了起来。

　　苏越嬉笑道，“怎么样，跟着狄翎大将军有肉吃吧。”

　　戚泰但笑不语，眼里是藏不住的少年人特有的意气与星辰。

　　自从当年萧太妃那件事过去以后，戚泰先是做了两年大理寺卿，之后在苏越的推荐下，现在跟着狄翎在岭南地区混。

　　狄翎久经沙场，凭着一身本领帮先帝打下这片土地。如今已到知命之年，却膝下无子，孤老无所依，所以苏越私下到狄府说明来意后，狄翎很欣然就答应了。

　　大皇子年幼时经历了宫里的人情冷暖，比一般人家的孩子都要早熟，况且勤于练武修身，骨质极佳。此去跟着狄翎行军打仗不仅能跟着学些本领，去外面看看祖国山河，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见狄翎爽快答应，苏越很欣慰。

　　如今少年意气风发，武袍加身，身形修长，俨然长了一副好皮相。

　　苏越承认自己是个看脸评价人的老色痞，毕竟美人一打眼看着就让人舒心不是。他盘坐在凉席上，赏花也赏美人。

　　半晌，受邀前来的朝臣以及他们的家眷纷纷落了座。苏越在戚泰的示意下看见戚康坐在了他的对面，正低头和旁边和他年龄相差无几的亓念生说着些什么。

　　“哎，这亓念生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哈。”戚泰抱胸饶有兴趣地道。

　　苏越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两人一眼。

　　说起这个亓念生，苏越倒是有些印象。前两年的时候，北部骑兵来犯，在北部沿缘城市烧杀抢掠，强买强卖。不过一直没有大的动作，所以综合朝臣意见，一致认为不必理会有心人的挑拨，只需加强北境的防守并严打骑兵来犯。

　　只是这个方法让被北部临属小国误以为是峦阳国的退缩，让人更想不到的是，确实有几个小国开始联合起来，准备时刻向峦阳国进攻。

　　这一消息传到京城，搞得人心惶惶的，皇帝戚崇不想耗费国内的兵力去对付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国，遂决定派出使臣去北境内一个小国游说对方与自己结盟。由于戚崇给的好处实在让对方眼馋，而且他们并不愿与那几个国家结盟，若不及时动作，对方肯定会趁机先攻到他这里来。

　　很快昌邑国的国主喜眉笑眼地接受了万两黄金以及峦阳国的提议。

　　虽然对方答应了自己的条件，但保不齐中途生变，使臣用十分迂回的手段使得昌邑国不得不交出一名皇室中人随峦阳国使臣一同回国，美名其为游历。

　　没想到这一呆，就是八年。

　　“这昌邑国国主，还真舍得。这么多年，放养。”戚泰挑起一边眉毛，顿时邪气横生，这小子近几年在军队里呆久了，恐怕都忘了自己也是皇家人的一员了。

　　苏越抬手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嘣，“别学军队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听见没。”

　　戚泰捂住被弹的地方，一脸莫名其妙，“哈？”

　　这时，另一道声音从亭子里传了过来。

　　“苏越。”

　　好久没听到戚崇叫自己的名字，苏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在叫他。他从甜点堆里抬起头，看到所有人正朝他看过来。

　　。。。

　　“叫你呢！”戚泰用肩膀推了他一下，然后头往亭子那边转了过去。

　　“苏越。”戚崇淡淡地又喊了一声。

　　苏越赶忙道，“在，臣在。”然后上前拱手立在亭子外面。

　　“过来。”

　　苏越当下感到一阵不妙。不是尽量在避免跟自己走的太近么，怎么这会又要自己过去。

　　“啧。”

　　“是！”苏越听到里面的人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赶忙小跑进亭子。这亭子被珠帘盖了个严实，刚刚苏越坐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这会一进来，顿时觉得里面真凉快。心旷神怡，怡然自得。只是有点太冷清了？

　　只见皇上端坐在亭子里，桌子上什么都有，而且还很丰盛，雅致。

　　难道是一个人太无聊了？

　　苏越暗戳戳的琢磨着皇帝的心思。自从小团子变长长成一个瘦竹竿以后，苏越就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戚崇了。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戚崇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娃娃了，而是可以端坐在朝堂上临危不惧的峦阳国皇帝。

　　“愣着干什么，坐下。”戚崇皱眉道。

　　苏越点头，“是。”说完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桌子的一侧有些局促不安。

　　苏越在心里疯狂吐槽自己。

　　‘不就坐下聊会天么，你紧张什么’

　　‘废话，你和皇上单独坐一会试试。’

　　‘嘁，一个小孩把你吓得。’

　　‘呸呸呸，你说的都是P。’

　　“爱卿刚刚在外面与皇兄能聊那么开心，到朕这就一言不发了。”戚崇给自己倒了杯酒道。

　　“啊？”苏越颤颤巍巍，苏越慌慌张张。

　　“臣没有。”苏越不知道小祖宗在想什么，硬着头皮答道。

　　“哼。”戚崇冷冷地看了苏越一眼，顿时让他感觉一阵凉飕飕的，好像剑雨穿透身体，扎进了肉里。

　　“出去。”戚崇叱道，说完抬手把酒一口倒进自己嘴里。

　　“皇上。。你。。”苏越实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滚出去。听不懂吗？”戚崇似是烦倦了，厉声说道。

　　饶是苏越看着这孩子长大，也摸不清戚崇此时此刻到底是在想什么，他噎气道，“。。。是。”随后便躬身退出了凉亭，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