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暖天下》翩霓

15、第十五章 往兮如风，飘零飞逝

　　 岁月，就像一把雕刻刀。
　　永无休止的雕琢着世间万物。
　　也楔刻着形形色色的人生。
　　
　　——题记

　　“啊！疼死我啦。”
　　大帐内传来某女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嚎叫。大帐外，走过的人们无奈地摇着头，同情地叹息着。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刺绣呢，还是刺肉呢？还有这只是鸭子吗？看着怎么那么像鸡。”
　　“乌兰嬷嬷，您老儿这是什么眼力啊！明明是鸳鸯好不好，只不过我才绣了一只而已。”
　　我嘟着嘴不满地瞥了眼身边的乌兰嬷嬷，只见她刚把一口羊奶送进嘴里，马上“噗哧”一声喷了出来。这还不打紧，关键是那羊奶偏偏全喷我的荷包上了，要知道那可是我几天来辛苦的杰作啊！
　　“乌兰嬷嬷，我的努力都被你毁了，赔我荷包。”
　　乌兰嬷嬷擦着荷包，哭笑不得地说道：“郡主啊，你这荷包老奴可真赔不起，你让我上哪去找这样独一无二的鸳鸯啊！”
　　乌兰嬷嬷故意强调“鸳鸯”二字，羞得我一阵脸红心跳。这该死的爱新觉罗胤禛，下着套儿让我往下跳。这下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候瞧他怎么嘲笑我呢！
　　拿起惨不忍睹的荷包，我的眉毛皱得都快打结了。
　　“郡主，别绣啦！出大事了，您快出去瞧瞧啊！”
　　袭月掀开帘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一把拉过我的手便要往外跑。甩开她的手，我悠闲地重新坐回榻上问道：“袭月，这天还没塌呢！再说塌了不还有本郡主替你顶着吗？”
　　“郡主，这事儿比天塌了还严重呢！您要是再不去瞧瞧，准得出大事儿。”
　　袭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额头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弄得我和乌兰嬷嬤不明就理地面面相觑。
　　“什么事儿那么严重？说来听听。”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急得袭月直跺脚。
　　“郡主，孟和与巴音小王子打起来了，谁也不肯罢手呢！”
　　“打起来？那应该去找布和叔叔啊！孟和那小子最怕叔叔了。”想起孟和每次见了布和叔叔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我不禁笑出声来。
　　“郡主，他们可是因为您才打起来的，万一闹到皇上和王爷那，您可怎么交代呢？”
　　因为我而打架？这两个家伙没事儿竟给我添乱。袭月说的对，我可不想做什么导火线。既然因我而起，那么就由我来解决吧。
　　“走，去瞧瞧。”丢下绣了一半的荷包，我一阵风似的冲出大帐。身后传来乌兰嬷嬷担忧地叫喊，可是我已顾不得那么多。
　　不远处，孟和的大帐外一下子聚集了成百上千的人，他们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叫嚷着，激动得就差自己奔上去挥两拳了。
　　“加油啊！孟和，为我们科尔沁争光啊！”
　　“小王爷，打倒科尔沁，察哈尔第一！”
　　人声鼎沸的草原上充斥着挑衅的叫喊，俨然是两族人民的战争。我再也瞧不下去地拨开人群，一下子冲向队伍的最前端。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从来就只听说过两个人打架的，什么时候变成三足鼎立了。
　　孟和，巴音，令我大跌眼镜的竟然还有九阿哥胤禟！这三个人唱的是哪儿一出，我怎么越瞧越迷茫。
　　“孟和，上次本王是让着你才会输的，今天一定要让娜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巴图鲁。”
　　“是吗？其其格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即使是阿哥王爷我也绝不放手。”
　　“你们俩都给爷听着，娜仁的幸福我负责！”
　　他们三个一边拳脚相向，一边念念有词的叫喊着。我再也忍不住地一挥长鞭挡在他们面前叫道：“住手，都给本郡主住手！”
　　因为太突然，他们三个挥出的拳头在离我不足一厘米的地方适时地收住了。幸好没有砸下来，不然我下辈子就要蒙着被子见人了。
　　三个人见到我都有些手足无措，围观的人们也安静得大气不敢出，静静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你们三个闹够了没有，是嫌草原太平静了非要卷起些风浪不可吗？一个阿哥，一个王爷，一个巴图鲁，打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我气得握着鞭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袭月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希望我不要动怒。想起他们刚才说的话，要是传到皇上那儿，我不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九阿哥，永乐郡主，小王爷还有孟和，皇上宣你们过去呢！快随奴才见驾吧！”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李德全的到来让我们个个面如死灰，终于明白什么是舍身取义了，今天本郡主算是哉在你们几个手里了。
　　狠狠瞪了一眼他们，我心不甘情不愿地随李德全往康熙的大帐走去。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与刚才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进了康熙的大帐，我瞬间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是什么场面，三堂会审吗？只见老康威严地端坐在木制的龙椅上，脸色铁青地望着我们。身边依次而坐的是太子和众阿哥，几位蒙古部落举足轻重的王爷也在，当然也包括黑着脸望向我的父王。
　　心里直喊冤，今天的事情好像不是我主使的吧。不过说到底我也难辞其咎，毕竟是因我而起的。
　　乖乖地请了安，康熙微微有些发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吓得我两腿发软，平时的霸道劲儿一下子全没了。抬头对上四阿哥探究的眼神，我无奈地重新低头垂手。
　　“朕一大清早起来就不得安宁啊！胤禟，朕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你全给朕忘到脑后了是吗？”康熙一拍桌子，指着九阿哥问道。
　　“回皇阿玛，儿臣不敢，儿臣知罪，请皇阿玛责罚。”九阿哥倒是男子汉，一下子便乖乖认了错，没事儿人似的说道。
　　“好你个胤禟，错认得倒是干脆，你的罪朕记着，呆会一并惩罚。巴音，孟和，朕原本以为你们是个明事理的孩子，今天怎么也犯起糊涂了。你们阿玛平时没有教导你们要团结和睦吗？”
　　康熙的话一出，察哈尔王与布和叔叔惶恐地跪下来道：“皇上恕罪，臣等教子无方。”
　　“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是巴音自己闯出来的，巴音愿一人承担，请皇上饶恕我父王。”
　　“皇上，孟和也知罪，请皇上责罚。”
　　看不出来，此刻他们三人倒是空前的团结，说的话也是一个调调。不过，大家是不是都把我给忽略了。
　　“好，既然你们都认了罪，那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来人啊，将他们三人一并拖出去仗打三十。”
　　在场的人同时惊呼，康熙这也太狠了吧。仗刑一般人也受不了，更别说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皇子王爷了。
　　我刚想站出来替他们求情，便被父王一眼蹬了回去。只见他整了整衣袖，不卑不亢地跪下道：“皇上，这件事关系到皇家与蒙古各族的威严，传了出去毕竟有失体面，还请皇上三思。”
　　老康低着头思索片刻，语气有些缓和地说到：“和塔王爷说的对，皇家与蒙古各族丢不起这个脸。仗刑就免了，罚你们一年的奉禄，闭门思过半个月，给朕好好反省反省。”
　　众人听了忙跪下谢恩，直呼“皇上圣明”。我嘟着嘴在心里一阵嘀咕，别说罚一年的奉禄了，就是罚所有的奉禄九阿哥恐怕也不会皱一根眉毛吧！那小子穷得只剩下钱了。
　　“娜仁，你嘟着嘴在哪儿干嘛呢？对朕的处罚有何不满吗？”
　　终于有人发现我的存在了，可是偏偏正是在气头上的老康，这不是把我往伙坑上推嘛！
　　“皇上，娜仁怎敢对皇上有何不满。娜仁只是在想，我这么大个活人站在这儿，怎么半天没人搭理我呢！”
　　听了我的话，众人松了口气地笑出声来。原本压抑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老康崩着的脸渐渐露出笑容。
　　“娜仁，你说今儿这事朕这样处理妥当吗？”
　　没想到老康会这样问，我一时词穷地楞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八阿哥越过众人，恭敬地向老康行了理说道：“皇阿玛，儿臣认为这样处理极为妥当，既对他们小惩以戒，又不失皇家威仪，皇阿玛圣明！”
　　老康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八阿哥瞧了瞧，转而望向我。那眼神高深莫测，我竟一时没有读懂。
　　过了许久，老康似乎下定决心般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前，明白了吗？”
　　众人急忙跪下点头，大气也不敢出的应允着，深怕老康一个不高兴又算起帐来。
　　“察哈尔王，你的女儿莎林娜郡主年纪也不小了。今天朕便作主，把她许配给布和将军的儿子孟和，你意下如何？”
　　“回皇上，臣谢皇上恩典，一切全凭皇上作主。”
　　察哈尔王先是一楞，随即恭敬地谢了恩。孟和咋听之下惊得双手抱拳，要不是一旁的布和叔叔及时拦着，他恐怕要冲到皇上面前进行一番理论了。
　　这一刻，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孟和眼里的受伤与痛苦我全瞧在眼里，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只能假装没看见，只能假装什么也不懂。
　　人的一生，就像是一趟旅行，每个人都坐在时间的列车上，有了起点，便不知道哪一站是终点……
　　孟和，你的爱我既然无法回应，那么你是否应该放手了呢！放过彼此，也许莎林娜郡主会是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