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灵魂知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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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有很多个心动瞬间，但情、爱一字终究不是一个瞬间可以填满的。荷包虽被林洵好好收了起来，但他知道也就到此为止了。
直到再次相遇。
朝闻书铺是汴京最大的书铺，这里除了广罗各类书籍外也售卖书画字帖。书铺老板神通手段总能搞到名家真迹，因此来此求画托画之人也是络绎不绝。
每月十二是书铺固定的上新之日，这日的客人会比往常多些，大多是等待新品的老客。
林洵没算好时间凑巧撞上了，见店内人满为患正打算改日再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和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店家，不是说今日有暮日居士的新作吗？我在此等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呢？”之前在书铺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婢女正气呼呼地抓着掌柜的衣领，讨要个说法。
“姑娘您息怒息怒。”掌柜擦着额头的冷汗耐心劝说着，“那新作原本今日是有的，奈何卖家临时反悔了，我们一时也没能找到他。”
“您放心等我们找到他，拿到画作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们。”掌柜态度谦卑也认认真真道歉了，被卖家爽约不是书铺想看到的，婢女也不好蛮不讲理。
只是这新作小姐期待许久，婢女看了身后带着面纱的女子一眼，女子眼神内明显有失落之意。“是你们书铺失信与我，这新作我是要的，等有了可不许卖与旁人！”
“这……”掌柜犹豫了片刻，感受到婢女投来的冰冷视线后只好笑着应下，“姑娘放心，新作一到我便安排人去通知你们，到时候三日内来取便好，只是若过了三日小店可就不保证了。”
“走吧。”既然没有新作女子也不愿再耽误时间转头就走，婢女紧随其后。经过林洵身旁时，鬼使神差他突然叫住了她们。
“姑娘为何喜欢暮日居士的画？据我所知他的画作流于市面并没有几幅，更谈不上出名。”
见有人搭讪婢女刚想出言开怼，一看是上次帮她们追回画作的公子便客气了些。“原来是公子，上次还要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客气客气。”
回话的虽是婢女，林洵的视线却一直集中在面纱女子身上，等待她的回复。女子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说道：“他的画作确实不出名，但画技精湛画风成熟，情绪饱满意境深远，是幅好画。”
“更重要的是……”女子顿了顿，“他的画中有江湖。”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林洵的心。
从小父母对他的期望值很高，父亲严武对他的剑法盯得很紧，母亲则认为大丈夫立于世间文识也不能落下。
文武双全是他努力回报父母的结果，但这些并没有让他很开心。他的人生看似一帆风顺无忧无愁，不过是按部就班、日复一日。
唯一能让他感受到快乐的，是每次家族历练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独自走向江湖，一人一剑迈向自由未知的未来。
没有左右方向的责任和使命，他看到的江湖随心洒脱、自由自在。仗剑天涯，他可以选择不参与江湖各派的争斗，不争名利默默无闻。
路见不平，亦可以只为平常百姓拔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他喜欢这样的自由，选择自由。他喜欢这样的江湖，他自己选择的江湖，属于他的江湖。
这样的快意每两年也才一次，大部分时候只能存活在他的记忆里，靠一次次回想去牢记那些时光。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一名画师，因盗匪横行遇上流寇遭遇抢劫夺掠，被林洵救下后为了感谢他要以绘画相赠。
但林洵并没有收，举手之举他从未想过要以此获得什么回报。正巧两人都要进城便相约同行，同行之路上两人相谈甚欢，说起绘画初衷和心得画师更是泛泛而谈。
此次对话打开了林洵另一个世界，原来所谓画不止能记录人物风景，还能留存心中所思所念、意境感慨以及他的江湖。
那两个月里他跟着画师习画，两人结为好友游山访水，他寻他的山水，他录他的江湖，好不快意。
每次历练期间林洵都会抽一点时间去拜访画师交流画技，两人也相互交换过各自画作，想必市面的画作就是他流传出去的。
林洵不知道画师为何要卖他的画，也许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有苦衷，林洵不想计较。他诧异的是，他画中的江湖连画师都看不太出来，面纱女子居然能看透！
酒逢知己千杯少，林洵对面纱女子又多了几分好奇和在意。
“姑娘可是在寻暮日居士的画作？在下这恰有几幅，斗胆邀姑娘一赏。”人生在世知己难寻，林洵不知女子姓甚名谁，若是此时错过天大地大怕再也遇不见了。
以画相邀林洵一边派人去取画一边订好包厢位置，两人赏画论道越聊越是契合，相谈间林洵才知女子是万花楼的头牌女艺花菱。
红尘女子竟有如此文识见地，想必也曾家境不凡只因无奈才入红尘的可怜人。林洵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心生想法，依旧视她为知己真诚以待。
为了能多见花菱几面，林洵偶尔也会悄悄去万花楼。万花楼的花艺卖艺不卖身，尽管如此包下头牌的价格依旧不菲。
林洵几乎将手里的银两都花在了万花楼，也为此变卖了不少画作。但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如若不能彻底将花菱带离万花楼，他们之间的情谊始终只能止步于此。
他想为她赎身，他希望她能重获自由。面对巨额赎金他设想过卖画筹集，加之这些年花菱也存了不少赎身钱，再过一段时日或许就能集齐了。
但万花楼的赎身并不是有钱就能赎成，还需要一定的身份地位走过官府流程。林洵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便是在江湖里也不过是一介无名之辈。
除了林熠阳长子这个身份。
因此刘掌门遇害前一日花菱派婢女找上他要身份令牌疏通门路关系时，他没有任何疑虑便交给了她。
他还暗暗为她开心，终于凑足了钱距离自由更近了一步。可事实上或许她从未失去过自由，又或者她就不可能再拥有自由了。
知道令牌的行踪后林熠阳立即派人去了万花楼，被告知花菱昨日已经被人赎走，去向不明。
前脚刚出事后脚人便没了踪影，显然是故意设局为了谋取令牌好栽赃嫁祸。林洵并不傻，这一刻他知道是他害了父亲害了林家。
令牌的事是搞清楚了，可林家剑法呢？林熠阳相信林洵的为人做过的事情一定会认，如果不是他，那其他155名子弟皆有嫌疑。
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摆在明面上的嫌疑只有林洵一人，难道要推林洵出去抵罪吗？
明知林洵与此事无关，他又是林熠阳心中最佳的继任者，推他顶罪林熠阳实在心有不忍。但目前线索皆断，明日势必要给恒水派一个交代，他相信林洵不代表其他人也会相信。
一念至此，焦急忧虑所有的情绪一下涌上心头，林熠阳只觉喉中一热，一口鲜血猛的吐了出来。
“父亲你怎么了？父亲！”这一吐不仅把林洵吓了个半死，也基本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因无法接受林洵间接害死了刘掌门的事实，林熠阳震怒之下气血攻心而亡。
不孝不仁不义的名头将会跟随林洵一生，曾经最有希望的下任林家门主今后恐怕只会如过街老鼠般被人避之不及，更别提继任林府了。
管家心疼林洵有心想护住他的声名，因此第一时间想要隐瞒下来，但在易青素面前真相又怎么可能会被掩盖。
听了林洵的事情后众人都沉默了，管家痛心于林洵的遭遇，若他没有被骗此时应依旧前路坦荡，老爷也不会遭此一劫。
何文轩则感慨世事无常、江湖险恶，白桑榆不知为何觉得感同身受。因错爱一人导致家破人亡，陷整个家族于覆灭之境。
此时的他应该懊悔万分，自责悲痛会淹没他所有的理智，自己是个万恶不赦的罪人，最终给自己下了定义。
想到这白桑榆的心隐隐开始作痛，她也不知缘由，明明她连林洵的面都没有见过，为何会如此感同身受？
“青素！”易青素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她收到了来自清川仙子的讯息，“清川你那边怎么样了？”一联系上清川易青素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莲心那边的任务失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护住了魂魄。”
短短一句话让两仙都沉默了片刻，只有她们知道任务失败意味着什么。“莲心的魂灵怎么样了？”“还好保住了一半。”
易青素暗暗叹了一口气。
轮回大阵需要投入引渡使者二分之一的魂灵，若魂灵破灭即便是仙身对引渡使者来说依然损伤严重。
任务失败、世界崩塌，引渡使者的第一要务是必须确保魂魄的安全，将魂魄安全带离轮回大阵，其次才是自身。
魂灵受损莲心仙子只怕好一段时间都无法再执行任务了，人手告急任务繁重、怨魂无数，这是天界的困境也是地狱的困境。
易青素不由看了白桑榆一眼，她皱着眉头正沉浸在莫名的悲痛中。
追了傅恒两百年的白桑榆认为是她导致了白府血流成河、家破人亡，可如今看来傅恒背后手段通天，即便没有白桑榆攻下白府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看来是她小瞧了对手实力，在如此劲敌面前她要更加小心保护好白桑榆才是，不能再有一丝大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灵魂知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