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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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仆人那里得知，罗斯家送来的聘礼，全都被抬进父亲的私人仓库里。这件事做得很隐秘，如果不是我最近晚上一直焦虑的睡不着，在城堡外的花园里四处乱晃的话，估计也不会听到马夫们小声的议论。
每每联想到父亲收到聘礼时，脸上浮现出的丑陋而贪婪的表情，都让我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对于父亲来说，我和伊莉莎，永远都是移动的货物。他养着我们这么多年，只不过是在等待着我们的升值，再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卖给最高的出价者。这个事实，我在很久前就明白了，可偶尔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欺骗自己。
按照约定，今晚，伊莉莎就要和弗里斯离开伦敦。
清晨时，莱斯特又一次来到我的房间，和昨天一样，他掏出了那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我的皮肤。我几乎连象征性的挣扎都懒得去装，任由他在我的手腕上划着。如果这鬼东西能让我变强，那流点血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故意地抓住了莱斯特的手腕，企图从他的身上得出一些被隐瞒的秘密。可惜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无法从他的皮肤上得到任何的信息。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莱斯特并不担心我随意地去碰触他的原因吧。但现在他似乎并不知道我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能力。他只是反复地问着我，“少爷，你站在阳光下会不会不舒服？”
“有点头晕。”我没有好气地回答道。也许是因为贫血的缘故吧，最近我总是觉得头晕眼花，恨不得懒在床上不起来。可是在太阳落山后，我却精神百倍，怎么也无法入睡。
“这样啊。”莱斯特一脸诡秘地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地抿起，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他仰起头，“说起来，伊莉莎小姐昨晚一直在哭呢。少爷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我惊疑地站起身，“你说伊莉莎哭了整晚。。。？”
“啊。这城堡里，没有什么东西能夺过我的耳朵。”莱斯特不怀好意地笑着。我的脑中有一条致命的信息忽然一闪而过，可由于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我没有及时地捕捉到。仅是一念之差，却造就了之后无法挽回的灾难。那时我的大脑里，全都被伊莉莎哭了一晚上的事情装满了。
“作为伊莉莎小姐的哥哥，我想你应该去安慰安慰她。”莱斯特的嘴角上挂着那抹令人不安的微笑。他故意地在‘哥哥’两个字上重读着。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想不出，应该如何去反驳他的话。匆匆地套上外衣后，我站到了伊莉莎的门前，有些局促地敲了敲门。我不停地考虑着，致使伊莉莎哭泣的原因。难道她已经知道了，父亲要将她嫁给罗斯家族的消息？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出来别的让她如此伤心的事情。
半饷后，伊莉莎拉开了门。她的眼睛像核桃一样红肿着，中间布满了血丝，眼角边细致的皮肤都被揉成了粉红色。看到这样的伊莉莎，我之前想好的所有安慰的话语，都被强迫地咽回了喉咙。
“伊莉莎。。。”她看到我后，也愣了一会。随即她用手遮上了自己的眼睛，几乎是有些不情愿地，将我请到了房间里。
“。。。你哭了。”我们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半饷后，我才从牙缝间挤出了这句话。说完后，我就会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我这是在干什么啊，这哪里是安慰人的话语？
“没有。”伊莉莎居然这样回答，我抬起头，发现她眼角边还有未干的泪珠。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伸出手，将那枚像是珍珠般形状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抹去。
“别骗我了。都做你哥哥这么多年了，你只要一难过我就能看出来。”
“那你明知道我难过，为什么还。。。！”她欲言又止，幽怨的眸子微微地垂下。此刻的她，就像是受伤的未成年幼崽一样，那么的无助。
我站起身，将双臂展开，紧紧地抱住伊莉莎。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声。我的视线透过那爬满冰霜的窗口，向被大雪铺盖的伦敦延伸出去。伊莉莎的发丝柔顺地垂在她的胸口前，有几缕不时地摩擦着我的耳垂。她身上总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雏菊香味，勾起了被我遗忘很久的回忆。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每当伊莉莎难过时，我都是这样紧紧地拥着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将自己温度传达过去。
不过在伊莉莎十岁之后，我们就很少有时间聚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伊莉莎，你是不是从仆人那里听说了什么。”半饷后，我将伊莉莎从自己的怀抱中推起。她的两只小手攥成了拳头，紧紧地揪着我的领口，“是的。我听说了。。。你已经答应了爸爸，要在下一周和罗斯家的二小姐联姻，对不对？”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我若有所思地挑起了左边的眉毛，沉默了一会后最终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答应父亲？”伊莉莎激动地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难道你没听过那些有关罗斯家族的传闻吗？他们家里的人全都是被钱财所支配的木偶，他们没有真爱。。。”
“是的，是的。”我安抚地拍了拍伊莉莎的肩膀，将她重新拉回沙发，“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要弗里斯带着你离开伦敦。”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伊莉莎似乎发现自己的腔调有些咄咄逼人，她连忙压低的声音，长长的睫毛像是扇子般垂下，“对不起。我想伊恩你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是我太激动了。”
“伊莉莎。。。我最恨的事情就是欺骗你了，所以有时候我只好把一些东西隐瞒起来，让你以为它们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我叹了口气，不疾不徐地继续道，“我不能和你们走，我需要留在这里拖延时间。这样父亲才不会起疑。等到他发现你消失了整整一天时并派人出去找寻你们时，你们已经坐上了去别的城市的轮船。如果我们同时逃跑的话，那估计在当晚就会被抓回家。”
“原来是这样。。。”伊莉莎擦了擦眼角的泪珠，随即问出了我最不想回答的问题，“那伊恩哥哥，你又怎么逃出来呢？”
“我。。。”不自然地将目光从伊莉莎的眸子上移开，我侧过头，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令人信服，“我会在婚礼的当天，也就是我生日的那一天，趁乱逃走。”
“。。。这样啊。”伊莉莎有些犹豫地打量着我，“可是伊恩，你要知道，如果你没有逃出来，我一个人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要杞人忧天了。”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你无所不能的哥哥吧。这次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现在你唯一要操心的，就是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游历。”顿了顿，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镶着钻石的梳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到了伊莉莎的发丝上，“本来是打算在你生日的时候再送给你的。不过看来要提前了。”
“伊恩哥哥。。。”伊莉莎不停地抚摸着插在她耳后的木梳，祖母绿的眸子上晕染着一片雾气，她说出来的话有些断断续续得，甚至称得上呜咽，“你从哪里来得钱？爸爸他很久都没有给你零花钱了。。。”
“乐队表演时的小费。”我耸了耸肩，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好了。不要再担心这些了，你应该好好的休息，今天晚上。。。将会很混乱。”
我推开铁锈的房门，对着伊莉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想我这个强挤出来的笑容一定很逼真，因为伊莉莎也对我回眸笑了笑，清澈的如祖母绿宝石般的眸子闪动着完全的信任。
“哦，对了，我一直都忘了说。。。生日快乐，哥哥。”当我站在长廊的底端时，伊莉莎的声音忽然穿透了冰冷的墙壁，有些突凹地传递过来。像是被一锅沸水煮熬着，我的手心忽然暖和了起来。晚上的计划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的不可能。我甚至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带伊莉莎逃出城堡。
也许是因为，在这所城堡内，伊莉莎还是像精美的玩偶一样，被一丝不苟地伺候着。而出了这个城堡，在那片常年被梅雨天气笼罩的伦敦大陆上，从来不是我们所熟知的世界。
“啊。”我没有回过头。所以我永远也不曾知道，此时站在我背后伊莉莎那复杂的表情，“那就让我们暂时得分开吧。愿上帝保佑着你，平安的离开伦敦。”
“上帝与你同在。”伊莉莎模糊的声音，像是沙滩上的一小撮沙石，被风吹散，难以再找到任何存在过的踪迹。
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偶尔经过竖着栏杆的窗口时，刺目的阳光像是一团火烧伤了我漏在袖口外的手腕和颈部。头晕得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变得格外的沉重。漆黑的长靴落在长廊的石板砖上，几乎没有激起任何的声响，可我的步伐却快得超出了人类。
也许我已经变成怪物了吧？就是那种恐惧阳光，白日里沉睡在棺材中，夜晚时则吸别人鲜血为生的怪物。我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房间里的天花板，左手摸上了右胸砰砰跳动的有力心跳。它还在这里。这是唯一能证明我仍旧活着的证据。
其实变成一个怪物，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尤其是变成怪物后，我将能拥有的那人类无法媲美的力量和能力，和那份能于整个世界抗衡的自信。。。这个城堡里不再有人能拦住我。除了莱斯特。他是一个无法预测的变数。
是他把我变成这种怪物的，那么我相信，他一定早已知道我变成这种怪物后所拥有的力量和能力。可他却那么的不惊不慌，仿佛是一切的事务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样，而我们的命运就像是象棋里的兵卒一样，随便他手指头的摇摆而变动。
我的脑中不禁再次响起他的那句话，“我只是为了增加一点小小的趣味罢了。”也许这个变态杀人狂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自己一时的无趣，所以要将我们的命运玩弄于掌骨，将我们推下没有终点的峭壁悬崖。
我是不会被你掌控的。我攥紧了拳头，骨指间甚至发出咔嚓的清脆声音。
这场赌上了所有爱恋和荣耀的游戏，输赢仍旧未定。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