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许思佳》奘丘

4、我女朋友比较小气

　　清早被太阳晃醒，大概是太久太久没有睡到过自然醒了，躺在床上，只是睁着眼。万分感慨，自己已经不年轻了，马上奔三十的人，是不能再这么拼了。
　　摸了摸自己的头，嗯，不烧了。
　　可能是发烧的后遗症，浑身还是酸疼的很。
　　摸着手机，“好家伙！”十六个未接，两个王哥的，两个方昱的，十一个施左左的，还有一个……陈许的？
　　都是我昨天发烧没接着的，前三个都知道，我没去上班着急找我的，陈许是为什么？
　　还没想明白呢，手机响了，是我妈。
　　“怎么了王霞女士。”
　　“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怎么着？”白话我。
　　“那您那么忙，没事儿哪能想着我啊。”
　　“梁思佳你少给我在这儿臭贫，你马上二十八的人了，天天没个正经，婚也不结，你想干什么？”
　　得，我就知道，催催催，成天催。
　　“妈，我不是没碰着能结的人嘛，总不能跟三姨怹们家莉莉似的，随便找了一个就结，完事儿过一阵儿再离？”
　　隔着电话就听见我爸一边小声嘀咕:“就是啊，你老催孩子，这又不是随便的事儿嘛……”
　　我妈：“你少插嘴，梁思佳你明天你给我回来，我们一块儿跳广场舞的张姐有个儿子，跟你一边儿大，正愁没女朋友呢，我马上给你联系，你必须给我去！”
　　强买强卖不是？
　　“妈……”我不去……
　　“嘟嘟嘟……”
　　我梁思佳，受过高等教育，有着非常完整和成熟的思想体系，绝不受相亲恋爱的束缚！
　　手里拿着刚接满水的水杯，吨吨吨闷了。
　　高举水杯，大喊：“我要自由恋爱！”
　　咳咳咳，中二了些。

　　第二天，我还是去了。
　　我们也真是的，小时候爸妈天天提防着我们早恋，长大了又天天催着我们找对象，反正都是怹们对。
　　我妈给我发了个定位，京兆尹。
　　我给她发了个语音：“干嘛挑这地儿啊，我开车得老半天。”
　　“你甭跟我啰嗦，赶紧的，一会儿人家到了，别再等着你，听见没！”
　　“知道了知道了。”
　　我一个二十七岁的独立女性，不是还得挨妈妈的骂。
　　太阳照的远处的马路晃水影，入秋都有些日子了，还这么热。
　　可能是今天工作日，也可能是这儿确实不便宜，正是饭点儿却没什么人，我跟服务员说：“约了孟先生。”
　　“梁小姐是嘛，您这边请。”
　　我早就听朋友们说过这个餐厅，就因为是个素食餐厅，所以从来没来光顾过。干吃草的饭馆有什么好吃的？
　　服务员把我带到门口，我自己敲了门，进去了。
　　说实话，头一回相亲，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瞟了他一眼，嗯……这哪像快三十的人，这比明星都好看，我瞬间感觉自己耳朵发烫。
　　我梁思佳居然会害羞！
　　他见我进来立马起身，帮我拉开了椅子，“梁小姐你好，我是孟寅。”
　　“你，你好。梁思佳。”不争气啊！
　　我梁思佳活了这么些年，偶尔机场碰上过明星，却也没见过像孟寅这么好看的男的，哪里长得都刚刚好，眼睛细长却一点也不娘，鼻子也很好看，嘴巴也好看，这……英俊的很啊！
　　他抬手给我倒水，说：“刚好菜上齐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我都还挺喜欢吃的。”他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温柔极了。
　　停！
　　我可真想给自己一大嘴巴子，我什么男人没见过，怎么会被男人的外表给迷惑了。
　　“没事儿，我不太挑食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水，“嗯……你这个条件儿都出来相亲啊？”
　　我问完他就笑了一声，“我是什么条件？”
　　“就，你这个长相啊，个子也挺高的，又是医生，应该不难找女朋友吧。”
　　他夹了一片蘑菇给我，很自然，就像，就像给女朋友夹菜一样自然。
　　完了，不会是个渣男吧，中央空调的那种。
　　“梁小姐也很优秀，今天不也是要出来相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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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嘛，修罗场？
　　我没话说，吃了一口蘑菇，老天爷，蘑菇还能这么做？又夹了个萝卜，啧啧啧，不愧是米其林三星，能把一盆素菜做的这么好吃，要记到小本本上了，以后常来。
　　“梁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
　　我第一次相亲，还不太了解行情，难道大家都是这么直接嘛？上来聊了两句，就能问啥时候结婚？
　　刚打算咽下去的笋又给我呛出来，我问他：“什么意思？”
　　“我来相亲，其实是我妈给安排的，我本来没想到相亲会相到让我喜欢的女生。”他又给我夹了一片蘑菇，“不知道梁小姐愿不愿意跟我相处下去试试。”
　　孟寅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长得不丑，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工作又稳定，怎么就没找到个合适的人谈恋爱呢。现在却和一个陌生人面对面坐着，说了没几句话，就要谈婚论嫁了。
　　整顿饭，我们只零零星星说了几句各自的情况，吃到最后，他说：“我这么突然说到结婚的事儿是不是吓到你了？”
　　“哈，没有没有。”假客气。
　　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就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我可真该去买彩票了……
　　刚出包间儿，正撞上一个人，脚趾头都能想到的玛丽苏情节，我是真没想到，好他妈的巧不巧，是陈许他丫的。
　　老娘这一年的“偶遇”都用他身上了，还是我相亲的时候。
　　今天他穿了正装，超正的正装，如果胸前再别朵花儿，那他就是新郎了。旁边跟着个男的，特眼熟。
　　嗐。
　　这不那天我去给方昱送文件那回，我进包间儿，翻我白眼的那位。原来是陈许的朋友。
　　陈许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孟寅，就走了。
　　就……走了？
　　这感情好啊，他不跟我纠缠就最好了。

　　回家的路上，给王霞女士汇报了相亲情况。我妈是见过孟寅的，之前有点头疼脑热也麻烦过孟寅，所以对他那是一顿夸，什么懂礼貌了，有学问啊，医生哪好啊……
　　总之就是让我跟孟寅发展下去。
　　俗话说：货比三家。我这才头一回相亲，就要相处下去……
　　但其实孟寅确实不错，光样子就超标了，工作薪资也不赖，妈妈也喜欢。我也不是他相的第一个对象，谁知道他是不是跟每个女孩子都上来就提结婚呢。
　　烦死了！
　　算了，反正最近也休假，试试就试试啊，我又不会让自己吃亏，不行大不了就单身一辈子呗。
　　回到公寓，出了电梯，在兜里翻钥匙，刚摸着轮廓，楼梯间突然窜出来个黑影，“嘭”地把我抵在门上，问我：“他是谁？”
　　“你干嘛，放开我！”我不知道陈许是怎么找到我的住处的，但我确实是该找物业投诉了，外人是怎么进到单元楼里来的。
　　他还是那三个字：“他是谁？”
　　我不理他，只使劲推他。
　　他接着问：“男朋友？还是暧昧对象？”
　　施左左跟我谈起过防狼术，一个是踹裆，一个是踩脚。显然第一个容易出事儿，当即我朝他擦的油光锃亮的皮鞋上踩了一脚。
　　随着一声闷哼，我才算是挣出来。
　　“陈许你可真有意思，你管的着嘛你？”
　　“梁思佳，我问你，那个男的是谁？”离远了才看清，他跟中午遇见时候一样，还是那身西服，就是领带给解了。
　　我本来不想跟他多说，但一想如果我有男朋友了，他应该就不会再来找我犯丢儿。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对，是我男朋友，对我很好，长得又帅，还是学医的，最重要是从来不跟我动手。”
　　我从来没觉得陈许这么可怕过，他低着头，背后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照在他身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生气极了。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最近。”
　　陈许走了，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坐在沙发上，脑子不受控制的想他，从我第一次见他，到毕业典礼，最后又到刚才他问我的那些画面。我努力不去想，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真是个不争气的。
　　想想自己都快三十了，仍是个单身，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人吗？
　　不是。
　　大学的时候，有个学摄影的男生追我，个子也挺高的，也喜欢穿纯色背心儿。哪哪都挺有陈许那味儿的，唯独不一样的是，陈许不会追我。
　　当时施左左她们都挺钟意他的，都让我同意他，可还没当我想明白呢，就一个学舞蹈的女生给他表白了。大学生的恋爱不就是快餐试的吗，有几个是真的为了喜欢，有漂亮的女生追，那个男生立马就不鸟我了。
　　说给高中的同学，谁敢想陈许居然有一天会给我梁思佳表白？
　　鬼才信。

　　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六，我仍然悠闲的放着我的长假。本来这些天我都是十点多起床的，头一天孟寅约了我今天一起去听歌剧，所以八点就醒了。
　　起来收拾了收拾，专门挑了一件庄重的衣服，最起码看起来比较适合今天的场合。
　　孟寅给我发了消息，在楼下等我。
　　孟寅的车就停在公寓前面，他在车外等我，今天穿的是白色衬衫配西裤，就这长相加上这一身行头，旁边坐骑是五菱面包都拉风。
　　“今天很漂亮。”
　　“谢谢……”我明白，这是礼貌客套话。
　　“以前看过歌剧嘛？”他帮我拉开副驾的车门，“我专门挑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你应该喜欢。”
　　“嗯……没看过，我不太懂这些。”我连文艺电影都看不明白，更别提歌剧了……
　　距离不算远，可是一路上孟寅没怎么跟我说话，眉头皱着，感觉心情不大好。我一个话题终结者，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玩手机。
　　到了地方，下车。
　　“开始还有一会儿，我们去买点喝的？”
　　“成。”
　　我们在茶饮店前面排队，旁边路过两个女孩，你推我搡的往孟寅身上撞，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害羞的说：“那个不好意思啊。”
　　孟寅没说话，向远处撤了一步。
　　“能加你个微信吗？”那个女孩儿的耳根子通红，看起来年纪不大，大学生的样子。
　　突然肩上一紧，被孟寅揽住，“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比较小气。”
　　我去你丫的，你长得帅出门被人搭讪，拒绝可以，交换微信也可以，你当我是螺丝钉呐？居然拿我当挡箭牌？还说我小气！
　　“不是别介啊，小姑娘你别听他的，我是他妹妹，你们随便加。”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还是跟那个女生说了个不好意思，让人家走了。
　　“梁小姐想让我加？”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费解的看着我。
　　“你说我小气。”
　　他噗嗤笑了，指了指茶饮店，“到我们了。”他看着茶饮表，说：“一杯蓝山，一杯半糖蜜桃乌龙不加冰，多加一份椰肉。”说要，他好像又意识到什么，问我：“可以吗？”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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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这么热的天，来点儿冰又如何呢，嗐，既然他点了，就这样吧。
　　即便是他精心挑选了一个有趣的歌剧，我也觉得好！无！聊！
　　歌剧这种东西真的不是我这种人能欣赏的，还不如看脱口秀来的直接。一场下来我俩全程无交流，我也不知道能跟他探讨点啥，只能干巴巴的看着，直到我马上要开始小鸡啄米的时候，它结束了！
　　回到家都下午了，瘫在沙发上，冥想，今天也就看了个歌剧，吃了顿饭，怎么就这么累？
　　“梁思佳啊梁思佳，又浪费一天美好的假期！可悲啊！”
　　带薪休假，只有睡觉才能展现它的价值……
　　假期结束前，哪也不去了，至于和孟寅，有事的话就网上增进感情吧。

　　就这么颓了小半个月，我再回公司的时候，发现新来了两个刚毕业的应届生，门口多了两盆儿盆栽，休息室还买了个微波炉。
　　还有……陈许来了。
　　我问了王哥，说是来谈合作的，一会就走。
　　方昱看见我来了，隔着玻璃墙招呼我进去他办公室。
　　“小佳，左左刚给我打电话说她有点不舒服，我回去看看，说好今天中午跟许子吃一顿儿的，你们俩去吧，回来咱们公司报销啊。”
　　我看着陈许，心想经过上回那事儿，他应该拒绝方昱。
　　“方哥，你赶紧招呼嫂子那边，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你甭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