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白衣少年》苏九则

100、风雨欲来

　　没了老金的五班总差点味道。
　　虽然大家也没怎么变，该学习还是学习，该打闹还是打闹，谁也没提老金，只是彼此间都心知肚明，这么一个高三老金是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心底埋藏着深深的遗憾。
　　这种心态在开学的第一个月尤为明显。
　　江泽在开学的这个月也没有往常的阳光活泼样子。
　　就像是三言吐槽的那样，最近连江泽平时这么开朗的人也有点忧愁。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江泽可不仅仅是因为老金的离开。
　　江泽担心的是更迫在眉睫的两件事情。
　　一是他准备的雅思考试就在刚开学不久后的九月份考，按照他的意思是，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死得痛快点。二是他察觉到妈妈有点不开心。这才是重点。
　　江母一向脾气温和，性格温柔，不知怎么地在暑假居然发了好几次脾气。
　　江泽此刻坐在教室里想起暑假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惊。
　　他回忆起好几次模糊的画面。
　　有一天早上大概十点多他才起床。这也没什么，那天也没上课。江母也很少管他的放假作息。
　　可他穿着拖鞋走到客厅的时候，脚边突然砸过来一个茶杯。
　　“走，你给我走！”
　　江泽往后退了两步，只见茶杯在地上已经成了一块块碎瓷片。他实实在在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
　　江母坐在餐桌旁，喘着气，看起来余怒未消。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江泽吃惊，那么优雅温柔的妈妈居然也会生这么大的气。
　　他露出笑脸，想要好好安慰妈妈一下。还没等到他走到江母身边，她已经抬头看到了他。
　　江母露出疲惫的笑容，脸上带着歉意，说：“是你啊，小泽。对不起，妈妈刚才不该向你丢东西的。”
　　江泽连忙说：“妈，我没事。不过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啊？”一边说一边给她捶了捶肩。
　　江母拍了拍他的手，略带疲惫地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晚上睡不着，失眠了。”
　　江泽又说了补课时候班上同学的趣事，还说自己口语不好，也让大家嘲笑了。
　　江母听到这里也笑了。光是听他说就能想到那个有趣的画面。
　　说说笑笑过后，江母也显得没那么生气了。于是江泽劝她去房间里休息一下，自己则一个人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瓷片。
　　打扫过后江泽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隔了几天，家里又碎了一个碗。江泽是在客厅的垃圾桶看到的。那时候他吃着雪糕，要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的时候发现的。一瞬间他就想起了妈妈那天砸碎的茶杯。只不过这次是一个碗。
　　他心里有点疑惑，猜不准是不小心打碎的还是和那天一样是妈妈故意打碎的。他想问，又觉得有点刻意了。
　　一个茶杯一个碗，江泽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也更关注妈妈的动态了。他第一反应是妈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有人惹她生气，但肯定不是他。难道是爸爸？可是爸爸最近出差，工作依然很忙，没有时间惹妈妈生气。再说他们两个人一向恩爱，应该也不是。
　　也许是妈妈的朋友，江泽想。
　　就在同一天，中午的时候江母没有煮饭。江泽上完课回来，发现家里连饭都没有，不禁感到异常。何况也没人告诉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他去了爸妈房间看了一下，没有看到人影。
　　江泽没有死心，而是四处找找看，想要找到妈妈给他留的纸条。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奇怪，平时睡晚了点，江母都会十分贴心地给他留纸条，以此嘱咐他吃早饭。
　　他带着疑惑打通了妈妈的电话，意料之中，没有打通。
　　江泽坐在沙发上，又给妈妈发了一条短信。
　　“妈，你在哪里啊？”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回复。
　　他下午还有课呢，想了想还是自力更生好了。
　　“中午不回来我就自己煮饭吃了。”交待完他果然准备自己做饭吃。
　　不过他一个人，只随便炒了两个菜，对付着吃了。还记得给江母留着饭菜，以便要是妈妈是有急事出去，办完事回来能吃上饭。
　　大约下午三点多钟，江泽才看到妈妈回的短信——“好”。
　　晚上江泽在餐桌上忍不住问，“你怎么今天出去都没有和我说一下？”他说得委屈巴巴。
　　江母心不在焉地吃着碗里的饭菜，这才回过神来，“我忘记了。”
　　一下午她都没有想起这件事，就连短信也是随手发的。
　　“你好像还上着课是吧？”江母内心对他的愧疚加深。
　　“我没有怪妈妈的意思。”江泽害怕妈妈这是认为她就应该在家里给他做饭而不能有自己的事情。实际上，江母并没有注意到江泽能自己做饭的这件事情。她回来做晚饭的时候，以为餐桌上的是隔夜饭菜，一起倒掉了。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为此深深骄傲。
　　“我是……唉，算了，不说了。话说妈你做的菜真好吃！”江泽转移了话题。
　　不过江母没和江泽说两句话又走神了。江泽总觉得她有一个自己的世界，而他不知道在哪里。
　　又有一次，更加让人心生疑惑，妈妈流着眼泪被他看到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向过得很幸福快乐的妈妈也会伤心难过。
　　江泽跑过去问情况，只见她背过身体，然后转过来恢复成正常的神态。只是目光中还是透露着哀伤。
　　“小泽，妈妈对你好吗？”江母看着他。
　　一句没来由的话。
　　“当然好啦，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江泽嬉笑着回答。
　　江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那你保证以后不要离开妈妈。”
　　江泽答应得很痛快，“我以后就在家待着。”
　　江母似乎是心有安慰地舒展开来皱着的眉头。
　　江泽于是趁机问她为什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你以后可能总要离开我的，我一想到这个就心里难过。”
　　原来是这样。
　　“我工作，上学可能离家里会远点。但是我肯定会回家的啊！”江泽说得头头是道。
　　“嗯。不过我希望你大学也不要离家里太远。”
　　这个江泽可没办法保证。他虽然没有目标的大学，可大概率是要上好的大学，而好的大学又都在远方。况且也要看苏生考上的大学在哪里，他可不愿意离得太远。
　　当然现在说这个也稍微有点早，他也就没有说出来。
　　总体来说，江泽这个暑假过得和以前的假期还是很不一样的。
　　在这一整个闷热的夏天，江泽隐隐有些不安。这不安大部分是来自自己的妈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妈妈好像心情不太好。
　　往年假期，妈妈总会兴致勃勃地规划去各地旅行。今年暑假都过完了，妈妈一句也没提。
　　不过由于这个假期实在短暂，况且他也正在上课，所以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如果只发生一件事是没有什么问题。然而种种事情叠加在一起，看起来不太妙。
　　他在教室里烦躁地转着笔，心里觉得总有哪个地方不对劲。但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九月份江泽就在这些惴惴不安的心情中去考了雅思。
　　很奇怪这次考试他发挥顺利，好像有谁在帮助他一样。考完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对苏生说：“我这次真的是如有神助。”
　　苏生睁大了眼睛，问：“真的吗？”
　　质疑我？哼，当然是真的。
　　江泽得意地回答：“那当然。我考试的时候没有出现脑子一片空白的情况。”
　　苏生想了想才对他说：“那不很正常，你要真的是脑子一片空白那才不正常。”
　　江泽听到这句话笑了，摸了一下头，“也是哦。不过这次确实不一样，我的单词好像刻在脑子里，记得很清楚，一点也没忘。”
　　“这是你努力的成果。”苏生说。
　　“可是这次运气也太好了点吧。要是每次考英语运气都这么好就好了。”
　　苏生继续说：“会的，这好运一定会陪伴你直到高考。”
　　“借你吉言。等到了大学，我就离英语远远的。”
　　江泽说得信誓旦旦，看起来特别搞笑。
　　苏生就笑了。
　　他们真的很期待大学的到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