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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巫蛊现世 ...

  •   转眼一个月过去,骊蛮琢磨着正好给里克喂过第七次药不几天就是腊祭了,希望能平安渡过,全府上下也能好好过个年。

      这晚骊蛮端着专门给里克熬的粳米粥来到房中,先将解药喂他服下,又一口一口将粥喂进他口中,看里克吞咽比往日又有力些,心中欢喜,右手轻拍他面颊道:“今天真乖,多吃一些,多吃才好得快!”

      里克忽然抬手将骊蛮右手紧紧贴上面颊不停摩挲哭泣道:“娘,娘,不要走,不要丢下克儿!”骊蛮见他脸上泪水阑珊心中酸楚,不由得痴了。

      突然里克一声大叫浑身抽搐起来,先是四肢打得笔直,突然又捐作一团,汗珠不停冒出顷刻间打湿了衣裳。

      骊蛮知他腐毒发作,虽然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但此刻突然面对仍旧慌乱,先冲到外面叫人。

      管家百里笑早已听见动静带人赶了过来,进屋见里克在室内奔走,不停用力抓扯身上衣物,身上已抓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百里笑身后四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一拥而上,准备用绳索将里克捆绑起来。

      里克乃一国之帅,武艺高强且力大无穷,此刻又正是疯魔中,几个区区小厮又岂能奈何他,顷刻间被打得鼻青脸肿东倒西歪,呼爹喊娘的逃了出去。

      骊蛮无奈只得与百里笑一起逃出房外,死死拉住房门不让他出来。只听杯盏碎裂之声,又有里克不停敲打墙壁嘶吼咆哮让人心惊肉跳,足足闹够一个时辰才罢。

      一个时辰后,骊蛮听得里面安静了,方轻轻推开房门,眼前景象简直可以用惊怖来形容。

      只见里面床到桌倾,床褥垫席撕得粉碎,屋顶四壁鲜血四溅,地上全是暗红的血印,里克兀自倒在一片血泊中浑身稀烂。

      百里笑与骊蛮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过去探他鼻息一息尚存,忙命人烧来热水找来金疮药膏为他清洗敷药,又叫人清洗房间,所幸都是皮外伤口,并无大碍。

      一时整理完毕已是深夜,里克兀自沉沉睡去,骊蛮精疲力竭和衣倒在旁边卧榻,想着里克就要完全清醒过来,腐毒发作日盛一日,该如何解决他每日戌时毒发自残的问题?辗转反侧良久迷迷糊糊闭上了双眼。

      次日一早,朦胧中被一束强光照醒,坐起身来发现厢房内门户大开,以往为里克静养从未打开的窗户统统被拉开来,冬日里初升的太阳白而亮的从四面八方照进来,刺得骊蛮睁不开眼。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阳光挡在骊蛮面前。

      骊蛮揉揉眼睛回过神来,看清这个高大魁梧的黑影上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冷峻面容,虽然如此憔悴,但还是那么冷、那么硬、那么残忍无情。

      刚睡醒的骊蛮显然忘了这些,兴奋与喜悦掩盖了一切,她惊喜的抱住他呼唤道:“里克,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么?”

      然而很快骊蛮便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错误。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掐住骊蛮的脖子把她举起来,一个阴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贱人!你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这声音、这面孔、这种疼痛,熟悉的感觉让骊蛮一下清醒过来,她费力却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将军,噬骨腐毒的感觉如何?”

      里克皱眉将骊蛮扔回榻上冷冷问道:“那么想杀我,为何又要给我解毒?”

      骊蛮妩媚一笑道:“我给你解了毒,你该如何谢我啊?大将军!”

      里克恨恨道:“这许多日的痛苦皆拜你所赐,你怎么不说如何偿还?我杀你千万次亦不解心头之恨!”

      原来,中毒日深后里克虽然昏迷,但毒发时的疼痛却让他神志恢复,只是手脚身体不能行动弹,只能强忍那噬骨腐肉的疼痛,此中煎熬又岂是一般人能承受,是以对骊蛮才会如此记恨。

      骊蛮不理继续道:“大将军想得太简单了,这噬骨腐毒岂是一般毒物可比,你以为现在醒了毒就解了么?”说罢一阵银铃般的轻笑。

      里克脸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骊蛮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柔柔说道:“这噬骨腐毒中毒超过十二个时辰原本无药可解,还好将军命大,过了十二个时辰都死不掉,你我有缘,我只得出手相救了。

      只是将军要服用十次解药,用时五百一十四天。如今大将军已经在我这里服药七次了,用时六十六天,还需再服药三次,第八次要六十四天后,第九次要间隔一百二十八天,最后一次要间隔二百五十六天,也就是说大将军想要彻底清除体内腐毒,从今天算起还要四百四十八天以后,这四百八十日,每日戌时这噬骨腐毒都将与大将军如影随形。将军放心,骊蛮也会一直陪着大将军的!”

      这些残忍的内容被骊蛮用极温柔好听的声音慢慢说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里克更是听得怒不可遏。只见他双目充血青筋暴起,双手掐住骊蛮颈项,怒吼道:“妖女,我与你同归于尽。”

      眼见骊蛮就要被他掐死香消玉殒,一个红色人影突然闪进屋内,往里克后颈一击,里克昏迷多日刚刚苏醒,狂怒之下疏于防备,居然被一下击倒,正是芈洛寻来了。

      芈洛赶紧扶起骊蛮问道:“怎样?没事吧?”

      骊蛮如蒙大赦,伏在芈洛肩上不住喘息骂道:“每次命悬一线都找不到你,这次怎么这么巧啊你?”

      芈洛笑道:“以前都有人救你的,大美人不会那么容易死。这次我是看你真把他逼疯了,真要死了才出来的。”

      骊蛮气得一个你字没说完却见芈洛身后一大堆人,除了死门四使,还有太虚门的两名云燕使,阴冥门二长老之一的毒母也阴恻恻的立在一旁,

      那毒母兀自看着里克眼里闪着兴奋惊喜的光芒道:“要知道在我毒母阴姬手下中过噬骨腐毒超过十二个时辰的还没有活人,这小子却至今未死实在是奇妙。”

      又向骊蛮道:“极乐公主应该已经喂他服过第七重药了吧?从未有人能够熬过第六重,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挺过这第八、九、十重。”

      原来尚在太子府芈洛就率死门四使出去寻找太虚、阴冥二门长老下落,按原计划,四长老应该在骊蛮、芈洛之前就到了绛都,但芈洛与四使寻遍绛都城未寻得四位长老踪迹。只得往回沿路向周国方向寻找,终于在申生、里克刚刚攻占的垣曲城联络到四人。

      原来是夫夭、姬忌得知乌达氏被灭,垣曲城被晋军攻破大喜。知道垣曲城战乱初平、百废待兴,正是发展势力的好时机。加之垣曲离晋国都城绛都不过几日路程,如若在此站稳脚跟发展实力,对日后图谋大计有百利而无一害。是以安排四位长老由绛都撤到垣曲立足发展,等待时机与骊蛮、芈洛汇合。

      芈洛在垣曲城见到太虚门长空、流云,阴冥门阴姬和目达巫四位长老后,将里克身中噬骨腐毒昏迷、骊蛮被赐予太子等情况一一告知。

      几人商量先将目前情况由太虚门遣云燕使速回密境报与族母夫夭;让骊蛮先与太子周旋,等待夫夭、姬忌下一步指示。

      又让芈洛带上死门四使与两名太虚门的云燕使赶回骊蛮身边,这死门四使无影无形最善隐身暗杀与贴身保护;而云燕使不仅身轻如燕,且亦可幻化为飞鸟日行千里,是太虚门专门训练用来传递消息的信使,有芈洛加这六人,可确保骊蛮安危无虞。

      那毒母阴姬却对里克身中噬骨腐毒至今未死深感兴趣,是以一路跟来要探明究竟。

      芈洛潜回太子府不见骊蛮,正自担心,费不少力气方探明骊蛮在此,才率众人一路寻至里克的将军府,却正好撞见里克醒来,从里克手中救下骊蛮,四使用绳索将里克捆绑到一边。

      骊蛮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长舒一口气道:“这下我可好了!”

      芈洛道:“如今这将军府内我骊戎四门高手齐聚,极乐公主自然不必忧心,只是堂堂将军府必然高手云集、机关重重,恐不是我等久居之地。”

      骊蛮一听,笑着将里克将军府的情况告知芈洛、阴姬。

      阴姬冷笑道:“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府中却如此简陋,不过正好可让我等蛰伏于此,掩人耳目!”

      由此,这将军府现在已然是骊蛮的天下,对芈洛、阴姬等的到来骊蛮只说是自己娘家姐妹亲戚,除了跟百里笑知会一声再无人过问,只是平日里为掩人耳目,除芈洛已骊蛮妹妹的身份出现,阴姬等并不出来见人,里克更是无从知晓。

      这日里克腐毒再次发作,有芈洛等在将他先行捆绑还好,阴姬只暗暗在一旁观察里克症状,心下啧啧称奇。

      骊蛮心想这里克如今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但每天戌时要发狂自残,平日里又对自己喊打喊杀的,他不能死,自己也还不想死,得怎生想个法子才好,总不能每次都让芈洛把他打晕吧,天天如此不被打死也得被打傻了。

      思虑良久心生一计,只对人说里克中毒丧失心智,命百里笑到市集去定做一张铁质大床,床头床脚都焊有手臂粗细的铁柱头,再在柱头上焊制手铐脚镣,用以毒发时牵制里克。

      不想那老管家百里笑办事煞是给力,不过三日,一张结实的黑铁大床就被搬进了楼上里克厢房,

      骊蛮命人将昏睡不醒的里克搬上铁床,再将双手双脚用镣铐固定住,大功告成,骊蛮手握镣铐钥匙笑对里克道:“如今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看你如何再对我又打又杀!”轻哼一声下楼去了。

      这骊蛮只想着如何将里克好控制,却不想如此一来这里克受制于床,每日受那噬骨腐毒折磨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加苦不堪言。

      转眼已是腊祭,绛都城里张灯结彩,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过新年,不想当晚里克腐毒发作痛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如此束缚愈加绝望之极,对骊蛮怨恨愈甚,在腐毒折磨下理智尽丧,如山中野兽般痛苦嘶吼挣扎了一夜,惨绝人寰的吼叫声响透了整个绛都城。

      骊蛮等在府中捂头塞耳无可奈何,却不想惊得城内寻常百姓家家户户闭门锁户,新年夜都不曾过好,王宫内院也受了惊动,第二天一早便有献公遣宫中医官并太子申生一道入将军府探视。

      骊蛮等照例回避,只留百里笑带两名小厮上前伺候。却见这次太子不仅带了宫中医官,还连同卜官一同带来了,原是献公觉得里克所中之毒蹊跷,特命卜官一道前来详查。

      百里笑引众人至里克房中,见里克已经精疲力竭沉沉睡去。手腕脚踝皮肤尽皆磨破,鲜血长流,满脸也尽是血污,原是他昨夜疼痛难忍之际咬破了双唇,一干人看得心惊肉跳。

      医官当即上前把脉又周身详查,半刻后方道:“眼见皆是皮外伤,并不妨事,奇特的却是大将军的经脉气血大异于常人旺盛,似有冲破浑身经脉血管喷薄而出之势,不知道是否与所中奇毒有关,只是自大将军回朝后朝中医官一一都来诊过脉,翻遍医术也查不出大将军所中何毒啊!”

      申生闻言眉头紧锁,转向太卜郭偃道:“太卜可瞧得出什么端倪?”

      那郭偃上前两步,翻开里克上下眼皮仔细端详,又细看手脚指甲,半晌方道:“老臣也不敢确定,可否让老臣用药石一试?”

      申生道:“你只管试来便是,若能查出来历,便是大功一件!”

      那郭偃连连称诺,随即打开随身所带药石包取出一套精巧的银制刀碟并一药瓶,再取出些不知何种药草搓捻称棍,又拿出火石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方拿起那套刀碟来到里克近前,道声:“大将军得罪了!”托起里克一只手来割破手腕,接了满满一碟子鲜血方罢。

      这边放完血,那边医官赶紧上来给里克做了止血包扎。

      只见这太卜郭偃将那一盘血置于几上,以银盘为中心从药瓶中倒出许多粉末围成一圈,又往那盘中倒入些许药粉,只见一盘子鲜血似是有了生命般挣扎扭动起来,片刻后分解成无数殷红的细小虫豸四散爬开而去,遇到四周的药粉又仓惶退回,在药粉圈子中爬的密密麻麻,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郭偃不慌不忙的点燃药草,往那虫豸上烧去,那密密麻麻的虫豸应声而裂,化作污血一滩。那太卜郭偃这才沉声道:“果真如臣揣测,是消失多年的巫蛊之术。”

      申生听他如此说来脸色骤变,厉色道:“胡说,巫蛊之术早在十余年前父王剿灭北境骊戎时被一并根除,如今又何来巫蛊之说!”

      郭偃道:“臣本也不敢确定,但今见将军症状,与几十年前为祸中原的巫蛊症状如出一撤,只是更为隐秘厉害,还带有剧毒,臣不敢有半句虚言哪!”

      申生眉头紧锁问道:“你既知是巫蛊之术,可有解救之法?”

      郭偃惶恐道:“老臣也只是多年前见过此术厉害,并不知如何解救,据说只有施蛊之人本人可解,老臣也无能为力啊!”

      申生听他如此说来,愈加心绪难平,厉声道:“今日在将军府所见所闻只有你我在场几人知晓,如若泄露一点半点小心二等项上人头不保!”吓得那医官、郭偃并百里笑一干人等连连称是。

      这申生自带着太卜和医官二人到献公面前复命。献公听得申生将里克所中蛊毒情况详细禀报,不免勾起一桩陈年旧事,心中疑虑重重,即刻召来司寇,命应天司与卜筮司暗中调查里克中蛊一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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