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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生不如死的折磨 ...

  •   骊蛮醒过来已是第二天半晚,身处垣曲城旧日乌达王府中。

      睁眼见芈洛尚守候一旁,知道她有许多问题相询,不等她开口先问乌达一古被抓获没有,当芈洛告知乌达早已不见踪影后方放心,又问:“那里克怎样了?死了没?”

      芈洛笑道:“那家伙健壮得很,中了我们阴冥毒母的噬骨腐毒这么久居然还活着,不过看样子也快了,熬不过今晚。如此也好,你几次三番引诱都对他无效,这一死咱们也好省心,不过可惜了!”

      说毕摇摇头突然神秘兮兮凑到骊蛮跟前问道:“里克身手如此厉害,你是如何伤到他的?白天救你上来时见你衣衫不整,想来他还是按捺不住了吧?”

      骊蛮不答,思虑良久后忽道:“把解药拿过来。”

      原来这噬骨毒刺上面所浸腐毒由骊族阴冥门长老毒母阴姬亲自炼制,其主要作用意在控制折磨对手已达目的,中毒者若三个时辰内服用解药则并无大碍,但时间过长超过十二个时辰毒液浸透心脉一样无药可救,平日里骊蛮将随身携带的牙刺浸上此毒做防身之用,这解药自是随身携带。只是今日衣衫尽毁,想芈洛救她上来时应该把解药收起来了,方和她讨要。

      芈洛见她讨要解药皱眉道:“毒母阴姬这噬骨腐毒毒性不是最烈,却是最为可怕。中毒者看似十二个时辰后才会毒发身亡,只要三个时辰内服用解药便无大碍。

      但十二个时辰中、三个时辰后中毒时长每超过一个时辰,就要多服一次解药,服药间隔时间也要成倍增加,第一次服药与第二次服药间隔十二个时辰,第二次服药与第三次服药就要间隔二十四个时辰依次类推,其中缺了任何一次中毒者哪怕前期服过解药,也前功尽弃。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随着时间推移,每一次的痛苦程度将成倍增加,到时身上如千万虫豸啃咬,血肉将如腐肉般溃烂脱落,毒母研制这腐毒主要是为了控制折磨敌人而并非杀人,平常人中毒后十二个时辰不服解药就一命呜呼,即使服用解药,解毒过程中熬不住那噬骨腐肉的疼痛,也宁可自戕而亡。

      这里克中毒已一日一夜,服了解药也未必有用。何况根据时间算来,这里克即使服用解药完全解毒,也需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的非人折磨,又岂是常人能忍受的?咱们还是省省心吧,他死了还少受些折磨,一了百了。”

      骊蛮沉声道:“临行前族母嘱咐,这里克能为我用最好,如若不能可杀之。如今尚未入绛都见晋王,他中了这噬骨腐毒,正好可加以利用,杀他为时尚早,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芈洛听后不置可否抿嘴一笑,将一个精巧的白玉瓷瓶扔了过来,骊蛮接过不再多话,径直出门寻里克而去。

      出来一路询问守卫兵士来到里克住处,进门就听见申生正在大声呵斥几个郎中打扮的人。

      原来太子申生、大将军里克此次以少胜多,两万精兵大破乌达氏五万精锐攻克垣曲城,剿灭乌达氏族立下奇功。正一边派人往绛都报喜,一边领兵入城休整等晋王派兵接管。却不料半路横生枝节,大将军里克居然身中剧毒危在旦夕,申生随即找来城中各路名医为里克诊治。

      这城中名医其实都不过是些普通郎中,虽能诊断出里克身中剧毒,但又何曾见过这阴冥毒母的噬骨腐毒,所以一个个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眼见里克命不久矣,申生与里克情同手足,不免心下着急乱了分寸,居然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样子,对这些郎中呵斥起来,正好被骊蛮撞见。

      见骊蛮到来,申生忙将这些郎中都赶了出去,自己颓丧坐下唉声叹气。

      骊蛮上前行礼,申生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挥手道:“此时还何必拘礼,快告诉我今日崖边发生何事?那乌达给大将军所下何种毒药你可知晓?”原来申生等只以为里克是被乌达一古所伤,并不知是骊蛮伤了里克。

      骊蛮闻言柔声道:“太子殿下恕罪,当时骊蛮被那乌达所擒逃入山中,幸得大将军追来,那乌达武力不敌眼见被擒,遂将奴婢扔下山崖,大将军舍身相救,却被乌达趁机刺伤掉落山崖,奴婢当时惊吓过度晕厥过去,后来之事就不得而知了。”

      申生听后喃喃道:“也罢,你一个柔弱女子今日经历已让你受了太多惊吓,快回去歇息吧!”

      骊蛮回到:“多谢殿下记挂,骊蛮并无大碍,只是大将军因我而中毒受伤,骊蛮想看一眼大将军,当面跟大将军道谢!”

      申生闻言,悲戚道:“唉!你去看看吧!再晚怕是也没机会了!”

      骊蛮见状心下暗想“好个情深义重的太子殿下,与那里克居然情同手足,如此看来,这里克日后定有大用处,是断断死不得的!”边想着边往里间走去。

      走近见里克毫无知觉卧于榻上,口唇发黑,十指青紫中毒已深,骊蛮心下忐忑,不知还有救没有,忙拿出一粒解药喂入里克口中,担心他无法吞咽,又拿起旁边茶盅往嘴里死灌了几口。

      暗道:“这第一段的解药我已经给你服下,若有救,十二个时辰后我再想法给你服第二次药,生死就看你自己造化吧!”话虽如此说,心下却有些不安,毕竟里克两次救了自己,却被自己所伤,又无端想起崖壁上里克撕扯自己衣物一段,心绪烦乱。

      回到前厅对太子道:“殿下勿忧,大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的,请殿下好生保重,奴婢先行告退!”

      申生见她要走,走上前来一把扶住轻声道:“骊蛮,我申生身边并无几个真心的朋友,仅有里克是我知己,这次出游遇见你我心下甚是欢喜,只把你当作与里克一般,谁料如今他生死未卜,而你又总与我疏远,让我心里何其悲苦,难道身为太子就注定要如此孤独吗?”

      骊蛮见他说得悲切心下不忍,柔声道:“太子勿悲,骊蛮心中也当你是知己好友,只是人多口杂,不想有辱太子清誉,忘太子理解奴婢苦心。”

      申生闻言面露喜色道:“真若这般那以后若不在人前你就叫我申生可好?我就唤你蛮儿行吗?”骊蛮见他如此恳切,只得点头应允,告辞出来。

       第二天半晚,骊蛮带上解药再次来到里克房中探望。却见申生犹在,虽然有些憔悴但见到骊蛮却立即恢复了神采,上前道:“蛮儿真是我的福星,昨天你来探望克兄后,今日克兄居然大有起色,虽未见好,但脉象竟平稳许多。”说着忙拉骊蛮进内去看。

      骊蛮见里克依然昏迷不醒但脉息平稳,知道是昨日解药起了作用,心下稍安。

      回身劝申生道:“大将军似有好转,只请城内名医小心诊治,或许哪日醒转也未可知,还请殿下保重身体,不要过于忧思劳累才好!这里交与骊蛮伺候便可。”

      申生连日来征战厮杀,又两日陪伴里克身边未曾合眼,早就心力憔悴。听骊蛮如此说,又见里克毒伤再无转恶迹象,放心道:“先前并不觉得,蛮儿一说方感觉累了,也罢,我先去睡会,就烦劳蛮儿在此多陪陪克兄。”说罢呵欠着自去休息。

      骊蛮趁机将第二道解药给里克服下不提。

      转眼在垣曲城已停留十余日,骊蛮已喂里克服下四次解药,里克身上黑气渐退似有好转,但仍旧昏迷不醒。

      这边晋王所派驻军已到,申生率军带上周国祭礼,又加上剿灭乌达氏后所得大量财帛物资,辎重队伍比先前越发庞大许多,浩浩荡荡向绛都出发。

      一路上途经周阳等大小县邑无数,百姓均知太子申生剿灭乌达氏得胜回朝,欢呼迎送好不风光,只是想到原来八面威风的晋国大将军、自己的好兄弟里克此时却毫无知觉的躺在身后的车帐中生死未卜,心下不禁黯然。

      而这边骊蛮算着又到了给里克第五次喂药的日子,趁途中打尖休息,偷偷溜到载着里克的大车上来。那里克兀自躺在车里毫无知觉,骊蛮在车中站、坐都不便,只得俯身趴着,一只手用力捏住里克下颚迫使他张嘴,一只手拿出解药准备喂进去。

      里克却突然瞪大双眼坐起来,骊蛮大惊躲到一边。

      却见他浑身抽搐,表情狰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滚落,方知是他腐毒发作。原来服用解药过程中,这腐毒依旧每十二个时辰发作一次,里克以往中毒太深昏迷不醒到省却了这每日毒发之苦,如今连续服用半月解药,毒性稍解恢复知觉,却难逃这噬骨腐肉之痛。

      骊蛮虽知道这腐毒厉害,但未亲眼见过中毒之人惨状,只能眼睁睁看着里克挣扎。心想只有赶紧把解药喂下去,忙过去想将里克摁住强行喂药。

      这里克此时痛得神智不清,见有人伸手过来张口便咬,骊蛮吃痛想跑已然来不急,被里克死死摁在车内一口咬在肩膀上,里克本就力大无穷,此刻更是着了疯魔般不可理喻,只见他将骊蛮按在身下疯狂撕咬,如同山林野兽般口中兀自发出呜~呜的低鸣。

      骊蛮痛的留下泪来却也无计可施,怕引来车外士兵只得强忍着默不作声,任凭鲜血和泪水在肩头滑落,模糊中想起与里克初次在伏羲山中相见咬他那一口,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想着想着,骊蛮竟痛得昏了过去。

      良久方苏醒过来,四肢百骸如被车碾般疼痛,却见里克已伏在自己身上昏睡过去。强忍着疼痛将他从身上推开,又将解药喂入他口中,整理好衣物回到自己车帐。

      想起适才一幕又惊又怕,惊的是这噬骨腐毒如此厉害,可令毒发之人这般痛苦丧失理智如行尸走肉;怕的是里克中毒如此之深,彻底解毒要一年半的时间,那就意味着这五百多日要每日都忍受此般痛苦。那是何其残忍,又怎堪忍受心中对里克不禁产生一丝愧疚和怜悯。

      而里克此次腐毒发作发狂后又再昏迷不醒,倒也省却许多麻烦。

      不日已至晋国都城绛都,早有二皇子重耳、三皇子夷吾率城中百官在城外等候,喜迎太子得胜回朝。

      骊蛮于车内留心细看,这绛都城城墙高耸、殿宇巍峨十分壮观;又见文武百官各个恭谨肃穆,仪仗车马威武雄壮,心下赞叹。再细打量立于百官前的的两位皇子,二皇子重耳轩昂气度竟比太子申生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三皇子夷吾虽稍逊一筹,却也是眉目俊朗潇洒风流,骊蛮暗暗称奇。

      待进得城内,见街市林立、车水马龙,富庶繁华自不必说,难得的是城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皆有一股悠然自得的安逸之态,在这乱世中实属罕见。

      此时正是腊月间,腊祭将至,家家户户均张灯结彩采办年货准备过节,是以分外热闹,如此景象想来国富民强四字用在此处恰到好处。

      却看得骊蛮一阵心惊:“晋国兵强马壮,国强民富;加之施政有道,民心所向;想以我等之力动其根基宛若蚍蜉撼树,难若登天。事已至此,我骊蛮也只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不禁长叹,不过一时半刻的路程,在骊蛮看来却比自己一路跋山涉水由周入晋还要艰难漫长。

      一时到了晋王宫,太子申生率群臣入内觐见。

      骊蛮等随贡品、祭礼被送入宫内礼部等候清点。良久方见一宦官出来宣道:“大王有令,缴获乌达氏财帛物资并周国所献祭礼贡品收入官中以备腊祭之用,太子申生、大将军里克剿灭乌达氏有功,各赏田百亩、金千两、粮万石、乌达贱奴男女各二百名;赐太子申生金石之乐、盘龙玉玦;赐大将军里克弓矢斧钺;周国美人骊蛮嘉赏太子申生。”

      骊蛮心下暗揣:“先不论晋王赏赐财物让人乍舌,这金石之乐乃祭祀用乐,盘龙玉珏代表国家内外大事的决定权;弓矢斧钺代表国之征杀大权。不知这献公是多看重这二人,竟公开表示将晋国政治军事大权交到二人手中。”更未料到自己远道而来,却连献公面都不曾见便被直接送入了太子府,而入得太子府后又被当做歌伶舞姬一流,送到府中绕梁轩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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