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渡灵90

3、第二章

　　教室里的诡异气氛一直延续到沈丽再次出现。

　　这一次，她身后跟着一个体型消瘦的男老师。

　　“老英，你先等会，我说完你再上课。”沈丽扭头说了一句。
　　被称“老英”的也不反驳，好脾气的靠在教室门口外的墙壁上，见走廊上来来回回，还嬉笑打闹的学生也不训斥，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莫一颜在他离开门口时，抽空扫了一眼，她不晓得沈丽口中的“英”是哪个字，但只看面相的话，那人鹰钩鼻，颧骨高，确实很像只“老鹰”。

　　“那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我们一般都称他为‘鹰王’。”蒋宇轩见缝插针。
　　他的同桌连个眼神都不带甩他的，抬起右手，这次伸出两个手指。
　　蒋宇轩立刻闭嘴，悻悻的回头坐好。

　　“哎，莫同学，你怎么坐到最后一排去了？”明明前面有那么多的空位。
　　这个——
　　莫一颜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已经被当做异类了，可不想再成为公敌。
　　于是使劲的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沈丽到底是十一班的班主任，一看前面几个空位上摆着的密密麻麻的东西，以及旁边那一张张就差写上“我不好惹”的脸，当即就明白过来。

　　“我说马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看书了，怎么我都不知道呢？”沈丽背着手，颇有些官老爷的架势，走到了一个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的男生身边。“坐回去。”
　　男生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悻悻的坐回到里侧，那才是他本来的位置。

　　周围立刻一片偷笑声。

　　“我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书？”沈丽捞起课桌上排在最上面的书，封面粉红粉红的。“《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看不出来，你品味挺特殊的嘛。”
　　“艹。”马斌低头暗骂了声，被沈丽一巴掌趴在后脑勺上。
　　这一次偷笑声变成明目张胆的哄笑。

　　“笑，笑屁啊。”马斌黑了脸，小声的四处威胁。

　　再往前走几步，是一个埋着头当鸵鸟的女生。
　　女生的头发很长，黑压压的，像极了黑色的瀑布。
　　“何晓果，你这妆是越画越浓了，今天算是什么？Cosplay国宝？吓唬谁呢，都给我擦了。”

　　再往前。
　　“吴远达，你家什么时候改杂货铺了？是打算在学校开分店是不是啊？要开出门右转，自己租铺子去，别占用学校的公共空间。”
　　…… ……
　　…… ……

　　直到走到莫一颜身边。

　　教室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前排的同学都偷摸着往后看。

　　沈丽的目光在莫一颜和还趴着睡的顾北辰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欲言又止。
　　在她张了第三次口时，莫一颜的课桌里忽然发出“滴滴”的来短信声。

　　声音不大，但在异常安静的教室里显得非常突兀。

　　这是莫一颜的母亲于越为了联系方便，今早才给她的。在她原来的一中，学生是不容许带手机进入校门的。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但这尴尬只属于莫一颜，在十一中，带手机上课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在刚才，还有人趴在桌子上打电话呢。

　　“那个老师——”出于一个好学生的自觉，莫一颜觉得还是有主动交代的必要。
　　可她刚要起身，就看到蒋宇轩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从衣兜里掏出一台手机，“啪”的拍在了课桌上。
　　“我晕，是哪个不长眼的联系小爷我呢，不知道小爷今天决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吗？”

　　这一次，连沈丽脸上都挂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莫同学，我们班的同学都比较……热情。”笑过之后，为了缓解尴尬，沈丽道。

　　热情？好吧。
　　莫一颜眨了眨眼睛，点头表示附和。心里想的却是，真不愧是这一大帮子活宝的班主任，这口才也是绝了。

　　沈丽离开后，蒋宇轩朝她眨了下眼睛，回身坐好。
　　莫一颜趁着“老英”没进教室，迅速的掏出手机。

　　来短信的是夏晓珊，她转去的学校是全封闭式，管理的比一中还严，也不晓得是怎么找到机会和她联系的。

　　打开消息，夏晓珊开门见山，问道：到新学校了？一切还好？
　　莫一颜心里一暖，回到：还好，刚到，11班。
　　夏晓珊回复速度极快：照顾好自己，和他们少接触。
　　莫一颜回复：恩恩，反正就呆三个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夏晓珊：晚上聊。
　　莫一颜：好的。

　　等了一会，见没有新消息进来，莫一颜不敢贸然发消息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再给夏晓珊添个处分。

　　等待短信的间隙，莫一颜抬头瞥了讲台一眼，“鹰王”有些心不在焉的铺开试卷，看样子是要讲解一模的考题。

　　下面干什么的都有，吃饭唠嗑听音乐看小说。
　　总之，除了前排的女生端端正正的坐着，低着头，握着笔，其他人都是一副我与学习无关的模样。

　　相比下来，莫一颜都觉得自己偷摸着发短信的行为都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也不客气，从课桌里掏出本英语外刊，是昨天刚到的《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她还没来得及看呢。
　　只不过，处于一个好学生的惯性，她还是象征意义上用卷子挡着。可不像其他人那么的明目张胆。

　　顾北辰清醒过来，是在第三节课下课铃打响前。
　　能在这个点醒过来，他整个人也有点蒙。
　　通常，他是要睡满一个上午的。

　　身体从内而外散发着懒意，没有精神，不舒服。
　　所以，顾北辰没有着急起来，依然趴在课桌上。

　　对于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常，他认为应该是班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一眼扫过去，虽然班里的同学还是和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动作幅度都减小了，产生的噪音减弱了。大家好像都有意无意的把自己拙劣的一面掩藏起来。

　　而引发这一切异常举动的源头，就是他身边出现的这个女孩。

　　女孩头朝着他，规规矩矩的趴在上下重叠的手臂上，要到正午的阳光已经有了晃眼的亮度，透过窗户，直直的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看上去睡的并不踏实，眼球动的频繁。长长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看起来乖巧可爱。

　　顾北辰刚要起身去拉窗帘，就听见刺耳的下课铃声响起。
　　女孩皱了下眉，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莫一颜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的身体不好，精力比不上别人，所以她的办法是学一会，累了就睡一会，起来继续学。
　　第三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是一个老老师，不晓得是不是学校返聘回来的，说话声音不紧不慢，没有起伏，听的人昏昏欲睡。
　　搞得她明明只是想要趴一会，然后继续把标准例文看了的，结果一个不小心就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新环境，还是心理压力大，这一觉莫一颜睡的不踏实，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一会是一中教室里黑压压的人头，一会是十一中走廊上互相追着打骂的学生，一会是校长闪着精光的眼……
　　忽然铃声响起，也不晓得是上课还是下课，莫一颜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不要紧，一眼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把她吓了一跳，一下子直起身子。
　　她起的动作太急，一时间有些头晕眼花，眼前都是五彩斑斓的色斑。
　　然后，没过一会，就听到“哗啦”一声，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

　　“哎，辰哥，这还没到放学呢，你怎么醒了？”蒋宇轩听到身后有声音，第一时间转过身来，发现顾北辰醒了，有些惊讶的嚷道。

　　顾北辰看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窗帘，窗帘经久未拉过，上面的挂钩估计都生了铁锈，拉动的时候不仅发出刺耳的声音，拉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就拉不动了。
　　他往莫一颜的座位上扫了一眼，窗帘的阴影只够遮挡住她课桌的一半，如果她趴着睡觉的话，不能完全遮挡住眼睛。而想要再往前拉窗帘，他就必须得站起身。
　　顾北辰刚刚睡醒，不知道是不是春节干燥，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不想起身也不想说话。
　　他用眼神示意坐在前排的蒋宇轩帮忙。

　　但是蒋宇轩完全状况外。
　　“辰哥，我跟你说，你是不晓得，今天我们班来了个学霸，就是你旁边坐的那个女生，你还不认识吧，她叫莫一颜——”

　　没等蒋宇轩说完，从他旁边横过来一只手，“唰”的一下把窗帘拉到了另一边。
　　是莫一颜前排的女生。

　　顾北辰看了那女生一眼，倒下继续睡。
　　蒋宇轩一副磕了药的兴奋模样，一声一声的唤着“辰哥”，和猫叫春似的。
　　顾北辰无语，使劲咳了一声，说了句“走开”，声音低沉嘶哑。

　　这时莫一颜才算是缓了过来，能够看清东西后，一副茫茫然的表情，配合着异常白皙的脸，萌的可爱。
　　蒋宇轩眼睛忽的一亮，向莫一颜的方向靠了过来。

　　“你看我们辰哥，是不是很有礼貌，人家都是说‘滚’，我们辰哥说的是‘走开’！”
　　这一次，女生连个手势都没给，莫一颜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她一只手横在蒋宇轩的脖颈前，将他整个人按在墙壁上。

　　“唉唉，寒月女侠饶命！”蒋宇轩作势哀嚎。
　　有同学好事的向他们望过来，被蒋宇轩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那个，同学——”
　　因为和蒋宇轩有过接触，看不了他被人欺负，莫一颜有些担心的朝寒月小声的喊了声，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帮忙，帮忙又该怎么帮忙。
　　寒月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能够看到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骨线条异常优越，耳廓干净白皙，上面打了几个耳洞。

　　正在莫一颜手足无措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睡意。
　　“没事的。”
　　莫一颜转头，目光与顾北辰不期而遇，依然是黑白分明的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脑蓦地空白，只呆呆的点头，“哦”了一声。
　　对方调整了下姿势，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前排，寒月也已经放开了手，只剩下蒋宇轩连声哀嚎，“月月，你这下手也太重了，这还下课时间呢，怎么就三次了呢？”
　　莫一颜这才明白，原来之前寒月竖起的手指是在计数。

　　这究竟是怎样奇葩的一对人啊。回过神来的莫一颜暗道。

作者有话说

　　7.1